“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看見……”安好哭到哽咽:“對不起……澤揚哥哥……我真的沒有看見前面有人……”
這是闊別了五年之後,安好再一次叫他澤揚哥哥,卻竟然是在這種境況之下。
易澤揚的眉頭緊瑣,看見她跪坐在雨地裡哭到顫抖愧疚到擡不起頭來的蒼白模樣,只緩緩閉上了雙眼,同時在救護車趕到的剎那一句話都沒有說,直接先抱着渾身是血的齊薇然上了救護車。
“這個小姑娘成年了沒有啊?竟然開這種豪車在馬路上橫衝直撞……”
“是不是連駕照都沒有啊?把車開的這麼快!這種大雨的天氣是出來特意害人性命的嗎……”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太任性了,有錢就開豪車出來傷天害命,現在出事了吧!撞到人了吧!活該!”
“這種年紀輕輕就不把人命當回事的孩子早點關進去算了,免得以後出來禍害人,現在馬路殺手真是不要太多啊!”
四周不停指指點點的數落聲灌進耳裡,安好只僵硬的一動不動的跪坐在雨地裡,怔怔的看着易澤揚就這樣抱着齊薇然上了車,看着救護車疾速遠去,看見有交警已經包圍了過來。
她彷彿忽然間聽不見任何聲音,在有人將她從地面上拽起拿起衣服重新罩在身上,將她重重的攬進懷裡時,安好的眼前已經看不見身旁的左寒城,只有滿地的鮮血和周圍那些人的嘲笑斥罵。
身上已經沾了不少的血,本來自己身上的傷混合着那些從地上沾來的血跡,有多麼的觸目驚心她不知道,只知道左寒城彷彿要將她狠狠的按進身體裡,只知道眼前一暗,她被左寒城強行遮住了臉和身體,被強制的關進了車裡。
車門被重重關上的剎那,她沒有去看外面的一切,沒有去看左寒城的臉色,只是腦子裡亂哄哄的,雨拍打在車身上的聲音一下一下的重重打擊在她的心底。
只在車裡坐了幾十秒她就已經無法再在這裡安生的坐下去,明明身上冷的要命,可卻偏偏覺得渾身都像是着了火一樣急需被大雨撲滅。
如果齊薇然死了會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她殺人了啊……
趁着左寒城正在前方與交警交涉時,安好驟然打開車門,跑下車衝進雨裡,卻是彷彿要逃離眼前的這一切一樣,向着人羣相反的方向拼命的跑。
齊薇然被車裝到整個人都彈滾到了車身上再又滾落下去的一幕在她眼前重重疊疊的閃現,耳邊盡是可怕的聲音在響動。
……
“你母親安萍在二十三年前曾在美國失手殺人,被紐約警方逮捕,後又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原因而被救出來,之後逃離美國,安萍在逃離美國之前與她真正的家人斷絕關係,入中國境內之前抹去所有與過去相關的身份背景,除了這一份當年紐約對她失手殺人的逮捕令之外,還有她當年入鏡時更改國籍的各項資料和變更通知……”
“安萍當年在致人死亡後逃逸,以一個美國通緝犯的身份在中國僞造身份成爲一個家世清白簡單的大學生……”
“不知道安萍曾經在美國究竟有怎樣的家世背景,竟然可以瞞過美國警方就這麼逃離到這裡……但你母親纔是真正的殺人犯,她纔是一個真正的殺人兇手,並且瞞天過海,僞造成一個清純簡單的大學生欺騙過我們所有人……”
“安好,你的母親是個殺人犯……你的親生父親又能好到哪裡去?還不知道你的生父究竟是在哪裡浪跡天涯的小混混……”
“你的母親殺人逃逸,就算她已經死了,也仍然改變不了她仍在美國警方的通緝名單裡!”
“你的母親安萍是個改名換姓逃離美國二十餘年的殺人犯……
“你母親殺過人……”
顧天明當初在她面前揭發她媽媽過往事蹟的句句逼迫之言仍在耳裡迴盪,隱約中彷彿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安好卻只一味的拼了命的向前跑,直到忽然踉蹌的撲倒在地上的剎那,她便直接被人大力扶了起來,同時面對着身後那人洶涌的怒火和質問時,她的雙眼只怔怔的看着那張熟悉的臉。
她只能看見左寒城的臉色肅然冰冷,只能看見他握住她的肩禁錮着她的身體,只能看見他的嘴在動,耳邊卻只有那些不停迴盪的聲音,根本聽不見他說話。
“左、左寒城……”安好蒼白着臉,終於發出聲音,可聲音卻啞的彷彿塞滿了沙子一樣,她有些艱難的看着他,眼神有些木然空洞:“我殺人了……”
她只能看見左寒城的嘴在動,好半天才終於勉強聽見了他的聲音,只聽見他厲聲說:“人還在被送往醫院去急救的路上,在沒有被正式宣佈死亡之前這只是一場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車禍事故!不要想的這麼極端,聽話,振作點,一切都有我!”
安好卻偏偏彷彿沒聽見一樣,只像是風中的落葉一樣任由左寒城握着她的肩任由他來支撐着她的身體,只面色煞白的看着他:“你要不要趁現在趕快離我遠一點,你去找容雪,我不想拖累你……”
“顧安好!”
剎那間,她只感覺自己彷彿就要被他吞了一樣,她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左寒城,可現在她無心去感受,只能感覺到他的手幾乎要捏碎她的肩膀。
話落,她便因爲腹中激烈的痛楚和腦中開始逐漸吞噬她意識的黑暗而雙眼緩緩的閉上,驟然整個人直接倒在左寒城的懷裡。
“安好!”
意識徹底消散之前,她只隱約聽見左寒城的呼喚,隱約聽見有警車在靠近……
*****
五天後——
盛凌集團總裁辦公室,溫納爾推門而入,看見的便是向來衣冠整潔的左寒城正坐在辦公桌後,下巴處是至少兩天都沒有修理過的青色胡碴,質地上乘的襯衫鈕釦就這麼隨意的開了幾顆,看起來散漫又頹廢,卻偏偏就這樣在公司裡連續工作了四十八小時,整整四十八小時沒有合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