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莽的宅子裡,他正捧着手機嘰裡咕嚕在打電話,操的好像還是外語,沒念過兩天書的我也分不清他說的究竟是哪國語言,但是看神色,他似乎極其憤怒。
王莽身邊那個穿着一身立領中山裝,面無表情的小唐冷冰冰的走到我和劉博生面前,聲音不大的說:“先生在談生意,你們先到門外等着去吧。”
“呃,好嘞!”我拽了拽劉博生的胳膊,沒有任何猶豫的走出房間。
出門以後,劉博生遞給我一支菸,壓低聲音道:“王莽在佛山開發的一處樓盤被人低套空了,他至少賠了二十個億。”
我詫異的望向劉博生:“你聽得懂他說什麼?”
劉博生搓了搓臉頰反問我:“英語啊,你聽不懂嗎?”
“廢話,我特麼要是聽得懂也不至於一臉懵逼。”我撇撇嘴嘟囔。
房間裡,王莽打電話的調門立時間提高不少,似乎是在衝電話那頭的人咆哮。
劉博生豎着耳朵聽了幾分鐘後,抽了口煙後嘆氣:“不知道青雲國際究竟襯多少錢,不過這把下來王莽確實賠大發了,有人在針對他們,低價買入,現在高價售出,不光沒讓他賺到多少錢,最主要的是敗壞了青雲國際的名聲。”
我皺着眉頭問:“啥意思?他自己開發的樓盤,價格不是自己定的嗎?”
我從進入社會以來,就沒有太參與過地產開發這類的行當,所以對劉博生說的這些專業名詞,基本上處於白癡狀態。
劉博生彈了彈菸灰跟我解釋:“樓盤剛剛開發,售樓處的通常會以低價當噱頭,放出去一批特價房,吸引一些買房或者吵樓的人,說白了就是幫他們打廣告,給人造成一種房子供不應求的感覺,但實際上活動價那幾天去購房的,能搶上房的很有數,大部分都是託。”
“然後呢?”我迷惑的問。
劉博生舔了舔嘴脣道:“然後王莽這處樓盤不知道在哪個環節出現了問題,一幫想整他的人,搶在託之前進去購房,售樓部裡面貌似也出現內鬼了,所有房子都是以特價房簽訂的合同,那羣想整王莽的人還帶了記者,青雲國際敢毀約,記者肯定曝光。”
“嚯..”我倒抽一口冷氣:“那想整他的人也是很有實力的選手吧,就算以特價房的價格買下來一個小區也不便宜吶?”
“那肯定了,整他的人,不知道在暗處狙擊了多久,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拿出如此多現金,絕對不是等了一天兩天。”劉博生點點腦袋道:“這麼一鬧騰,青雲國際等於替他人作嫁衣,整他的人完全可以再高價把房賣出去,最重要的是青雲國際以後很難在佛山地產圈立足,同行勢必合夥排擠他們。”
劉博生繼續道:“知道的人是他賠了,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故意壓低房價,打壓同行,王莽現在有苦說不出。”
我迷瞪的乾笑:“開發樓盤這麼複雜呢?”
“這裡頭事兒多了,你以爲開發樓盤就是簡簡單單蓋幾套房子吶?”劉博生嘬着菸嘴輕聲道:“前期是買地,買到地皮以後還要交契稅、交紅線外市政的配套費,還有水、電、氣、熱、教育等的增容費用,土地款是大頭,以前我就喜歡騙剛剛接觸地產開發的那些新老闆。”
我倆正閒扯的時候,那個叫小唐的青年耷拉着一張好像誰欠他二百萬的狗臉從宅子裡走出來,朝着我們出聲:“兩位請先回吧,先生臨時有事需要出門一趟。”
我和劉博生對視一眼,我點點腦袋道:“那..你行吧。”
王莽現在賠了一大筆錢,如果我們現在還沒眼力勁的提別的要求,估計什麼好處撈不到,還容易遭人反感。
我倆走出去幾米遠,小唐又突然發聲:“王先生,把你手機號碼給我留一下,先生出門前交代,最晚明天下午,會把答應給貴司的投資打進賬戶裡。”
我抓了抓後腦勺,訕笑道:“這..暫時先不要了吧,王叔的狀況好像也不太好。”
小唐直接點頭:“也好,那就等先生回來再說吧。”
說罷話,他轉身返回宅子裡。
“呃..”我當即有點傻眼,本來我只是想着假客氣一下,誰知道對方當真了。
見我呆立當場,劉博生拿胳膊狠狠搗了我一下,瞪圓眼珠子罵咧:“該!讓特麼你裝逼!人家要給咱錢,你說你虛個毛線?現在好啦,錢飛了,王莽現在召見咱,不定得什麼時候。”
我同樣懊惱的嘀咕:“我特麼哪知道那傢伙那麼不識開玩笑。”
“不過沒接青雲國際的錢也不是壞事,王莽現在遇上坎了,如果喊咱往前衝,咱都沒有拒絕的理由。”劉博生清了清嗓子道:“走吧,說明這筆投資跟咱們無緣。”
話雖然那麼說,可煮熟的鴨子莫名其妙的飛了,擱誰心裡都不會太舒服。
合着我和劉博生這趟完全是在白忙活,說好的投資沒拿到,別的合作項目也沒談妥,除了過了過嘴癮,喊人兩聲“王叔”以外,別無所獲。
鑽進車裡以後,劉博生拍了拍我肩膀安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別喪着個大逼臉,這玩意兒就跟搞對象似的,前面分手的都是風景,以後相伴的纔是人生,沒有他王莽,咱酒店不照樣也得開嘛。”
“唉..”我長吁一口氣。
我此刻心情就好像彩票中了五百萬,結果屁顛屁顛跑去領獎時候,人家告訴我彩票是假的,如果王莽之前沒承諾讓我們加入青雲國際,給我們一些發財的小活,我也不會太沮喪。
“走啦,回家!”劉博生梗脖一笑。
車子啓動,我兜裡的手機“嗡嗡”震動兩下,看了眼是熊初墨給我發的微信,提醒我明天不要忘記她“開機”的事兒。
“把我送回酒店,你繼續回去看着廖叔吧。”我迅速給熊初墨回了一條信息,放下來車窗罵街:“天天特麼一腚眼的糟心事,沒有一件能來錢。”
劉博生眨巴眼睛,壞笑着朝我吧唧嘴:“話說,你把熊初墨的微信給我唄,我給你好好忽悠忽悠她,保不齊我混成老熊家的上門女婿,到時候你不得想啥來啥?”
“別扯了,我都不知道葉致遠跟熊初墨到底啥關係,萬一倆人之間有貓膩,你說到時候我多尷尬?”我沒好氣的擺手道:“況且,我現在覺得熊初墨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傻甜白,這小妞恐怕也不是道簡單的菜。”
“擦,大哥屬饕鬄的,啥菜都敢往嘴裡塞。”劉博生伸了個懶腰道:“等我處理完我師叔的事兒,必須好好研究這小妞一下。”
半個小時後,我回到酒店,剛一進門就看到老黑楊解放正帶着幾個小年輕擱大廳裡踢正步。
幾個小年輕我也不陌生,全是剛剛入夥的那羣江西老表,剃着禿瓢頭的譚光輝套着一身寬鬆的保安服,繃着臉嘟囔:“我尼瑪一個看停車場的選手,你讓我踢這玩意兒有意義嗎?”
“酒店文化,企業文化,懂不懂?”楊解放操着字正腔圓的普通話皺眉:“老闆讓我負責保安部,我就得給老闆帶起來這一攤!”
“次娘得酒店文化..”譚光輝斜楞眼睛小聲咒罵。
聽到兩人鬥嘴,我笑盈盈的走過去出聲:“老黑最近覺悟越來越高嘛。”
楊解放馬上轉過身子,聲音洪亮的朝我敬了個軍禮:“老闆好!”
譚光輝也馬上走過來朝我懇求:“老闆兒,給我們換個部門吧,跟這個碎嘴似的黑煤球一塊幹活,我賭氣得慌,實在不行,你讓我去擦馬桶,打掃衛生都可以。”
“說什麼呢,老闆那麼忙,哪有時間管你這些爛攤子。”楊解放仗着自己膀大腰圓,輕搡一下譚光輝,衝我點頭哈腰的梭着大厚嘴脣道:“老闆你放心,開業前奏在李經理的帶領下,正有條不紊的進行。”
他正說話時候,我腦後傳來李新元的聲音:“誒,花瓶擺這邊,對對對,那邊的條幅你別橫着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