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我一句話說出,整張餐桌瞬間陷入沉寂之中,旁邊攙扶我的高利鬆和葉小九一下子愣在當場。
“旗哥,王康喝多了,別跟他一樣。”
“就是就是,他這犢子就這樣,只要一喝就變身,之前還跟我差點撕把起來,第二天一過啥事都沒有。”
十幾秒鐘後,兩人慌忙替我打圓場。
“呼..”姚軍旗深呼吸一口,擠出一抹笑容,擺擺手道:“我還能不知道他的脾氣嘛,得了,今晚上就到這兒吧,改天...”
“改什麼天?”我直不楞登的打斷:“改天干什麼?今晚上都沒能把問題嘮明白,改天就能說清楚嗎?”
葉小九拿胳膊捅咕我兩下,皺着眉頭低喝:“朗朗,你少說兩句行不行?咋特麼喝兩杯酒還攔不住你了,回家!我送你,現在開始,給我閉嘴!”
一邊說話,葉小九一邊粗糙的拉扯着我往旁邊推搡。
高利鬆也俯到我耳邊規勸一句:“兄弟,再鬧騰下去,今晚上咱們都得難堪,聽話,有什麼憋屈的事兒,咱們回頭慢慢研究。”
“呵呵,我確實喝多了。”我擺開兩人,皺了皺鼻子,掃視一眼姚軍旗和李響,隨即又抓起桌上的紅酒瓶,晃動兩下:“今天話有點多了,兩位大咖哥別跟我一般見識,我幹了閃人,你們繼續盡興。”
“王朗,咱們心裡都很明白,酒這東西就是助燃劑,很多看起來是醉話的語言都夾雜着真實想法。”姚軍旗慢悠悠道:“與其這麼窩心的藏着掖着,不如大家挑破窗戶紙。”
葉小九橫聲替我辯解:“旗哥,你搭理他幹嘛,王朗嘴上雖然總是罵罵咧咧,但心裡頭是真感激你,他不止一次跟我說過,將來一定會好好感激你的!”
“真心話旗哥,朗朗就是嘴苦,您也知道,這次杭城之行,他旗下四個小兄弟全部出了事,心裡沒點想法是假的。”高利鬆也見縫插針的應承一句。
人和人關係的好壞,不是靠嘴巴去詮釋定義的,主要還得看遇上事時候的反應,誠然,我還不算太失敗,至少在我情緒失控時候,他們樂意擋在我前頭。
姚軍旗手指頭輕輕叩擊兩下桌面,看着我的眼睛,沉聲說道:“你說吧,咱們是現在敞開心扉聊一聊呢,還是下次?”
“聊唄。”我一屁股坐下,也懶得使刀叉,直接拿手抓起一片火腿腸,吧唧兩下嘴巴道:“先從哪開始?”
李響乾咳兩聲道:“要不我先撤了,你們自己人談心,我杵在這兒不太合適。”
“不礙事響哥..”
“覺得不合適,還等我送你啊?”
我和姚軍旗異口同聲的開腔,只不過表達的意思卻完全不同。
聽到我的話,李響的眸子裡瞬間閃過一抹不可思議。
姚軍旗“啪”的拍了下桌子,怒氣衝衝的低吼:“你特麼到底想幹什麼!”
“你特麼想看我表演什麼!”我一點不帶慣着,也“咣噹”踹了一腳桌子腿躥了起來:“打認識到現在,我給你做多少回事?替你裝過多少回籃子,只要你需要,我哪次不是毫不猶豫站在你這頭呢?來,再看看你是咋對我的?只要一旦涉及到達官貴人,你立馬跟我來一句有苦衷、沒辦法,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好忽悠,就跟那羣蹲網吧泡夜場的小逼崽子似的,你隨便給畫張大餅,我就能充飢?”
面對我的質問,姚軍旗臉上的肌肉抽搐兩下,沒有馬上出聲。
“姚軍旗,你一次不合適,兩次有難處,我能理解,可要回回都機八情非得已,我跟你混個雞毛勁兒?”我喘息一口道:“你記住昂,人心換人心,八兩換半斤,下回再想管我要面子,先問問咱們關係是否到位!”
甩出去一句狠話後,我兩手直接抓起桌沿,用力朝上一掀,整桌子菜餚美酒立時間“呼啦”一下摔成稀碎,只餘下坐在對面的姚軍旗和李響。
“吃你馬勒戈壁吃,誰想斷我口糧,我就先踹翻誰的碗筷。”我吐了口唾沫,又手指李響獰笑:“你再牛逼,權利再大,不也就一條命嗎?馬科的事兒,咱們姑且畫半個句號,再他媽讓我知道你又狗苟蠅營的指手畫腳,老子哪怕捨棄萬貫家財,也要讓亡命徒填滿鵬城的大街小巷!”
說罷後,我轉身就走,邊走邊揉搓腦門子,自言自語的唸叨:“哎呀,真是喝大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啥。”
“旗哥、響哥,你們消消火,他今晚上絕對喝懵逼了,明天我讓他給你們登門道歉。”
“他就這逼樣,一天天喝點酒四六不分,酒品別提多次了...”
腦後傳來葉小九和高利鬆的聲音。
幾分鐘後,我走出餐廳,一陣風迎面吹過,讓我略微滾燙的臉頰舒坦了不少。
不多一會兒,我被高利鬆拉近葉小九車裡。
葉小九遞給我一瓶礦泉水,哭笑不得的撇嘴:“擦,去了一趟杭城,你是吃了二斤爆炒火藥啊,說話刺刺的。”
“說話帶刺算個粑粑,我還特麼沒左手握槍,右手拎軍刺呢!”我漱了一下口,橫聲道:“有些人就是沒夠,你不把獠牙漏出來,他還以爲你可溫柔呢。”
“雖然說剛纔小朗挺混賬的,但是真心解氣,奶奶個嗶得,他今晚上約李響的時候,我就提醒過,朗朗肯定不樂意,他狗屁的居然給我來句不需要考慮王朗的情緒。”高利鬆點燃兩支菸,塞到我嘴裡一根,自己叼起一根:“我就待見你這狗脾氣,說翻臉一秒鐘都不帶等的,你是沒看見你走以後,姚軍旗和李響的表情有多精彩...”
“我今晚上喝多了,發生啥事都記不得。”我直接打斷:“你倆也甭跟我墨跡了,麻溜把我送回去,困得要命。”
哥倆對視一眼,馬上心照不宣的岔開話題。
...
凌晨一點多鐘,回到公司久違的辦公室裡,我把沙發拖到落地窗後面,半倚半躺的眺望着對面的高樓大廈,腦海中回憶着今晚上發生的一切,同時隔幾秒鐘就看了眼手機,等待電話的到來。
“嗡嗡嗡..”
午夜兩點多鐘,我的手機終於震動起來,看到是姚軍旗的號碼,我禁不住咧開嘴角,靜等電話響了幾秒鐘後,我才聲音慵懶的接起:“喂旗哥,什麼事啊?”
“今晚喝多了吧。”姚軍旗輕聲道:“看你走的時候一搖一晃,我估摸肯定已經處於斷片狀態。”
我順話接茬:“哎呀,可不咋滴,回來我就吐了,剛剛衝了個涼水澡才總算清醒過來,今晚上我沒出洋相吧,一直都沒好意思告訴你,我喝紅酒真不行,屬於一杯就現原形那種。”
“那倒沒有,整場你都挺安分的。”姚軍旗迅速回應道:“對了,你手下有個叫王嘉..什麼的,還有個什麼浩然,這次在杭城被定刑了?”
寒暄片刻後,我們結束了通話,誰都沒有主動提及餐廳裡的不快,就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不過我和他心裡頭都很明白,不是我不想翻臉,而是實在翻不起,只不過心理又憋火,必須有個合理發泄的源頭。
瞅着好像我挺拉風閃電,實際上最終認慫的還是我,只是讓自己儘可能慫的有點尊嚴,雷聲大雨點小的發了一通酒瘋,最終結果就是告訴李響,這把事情結束,大家往後儘可能井水不犯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