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靜地杵在原地站了十幾秒鐘,才轉身重新返回臥室,不過這次我刻意將屋門留下一條兩指多寬的縫隙。
看了眼時間,凌晨四點二十。
人總會不經意間在某個時間段裡變得格外的清醒,像是本能,又像是下意識,此刻的我就是這種狀態。
回憶着昨晚和李凡喝酒的點點細節,我腦子裡泛起的疑惑越來越多,似乎從昨晚他進屋開始,我就陷入一種腦子極其不清醒的迷糊中。
“是酒有問題還是吃的不對勁?”
想到這兒,我立即“蹭”一下坐直身子。
剛想着下牀再到客廳裡去看看,突然聽到“吱嘎”一聲很輕微的開門聲,接着一陣很輕微的腳步聲泛起。
我馬上停頓下來,豎起耳朵靜靜聆聽。
儘管不知道外面人的具體身份,可黎明時分,一聲不響的偷摸潛入我房間絕對不可能是爲了給我拜年。
“唰..唰..”
外面傳來幾聲輕微動靜,便陷入了沉寂當中,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啥特麼情況這是?”我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唸叨兩句,然後屏住呼吸,光着腳丫子朝門口方向挪動。
看到牀頭櫃上的裝飾花瓶,我猶豫幾秒鐘,直接抓在手裡,然後高高舉過頭頂,背倚着牆壁。
因爲此刻還沒有天亮,客廳裡仍舊灰濛濛一片,加上我剛剛門縫留的太窄,所以根本看不清外面是個什麼情況。
就這樣,我和對方隔着門板仿若捉迷藏似的彼此保持沉默,我不確定對方是否知道已經被我發現,但我能很肯定屋裡絕對多個人。
那種感覺特別瘮得慌,因爲我壓根不清楚對方是人是鬼,手裡有沒有傢伙式,又是不是奔着要我命來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着,我額頭上的汗珠子就跟下雨一樣一茬接一茬的往出冒,身上的襯衫已經被完全浸透,兩條腿更是又酸又疼,難道到不行。
“叮咚!”
就在這時候,牆上的掛鐘猛然響了一聲,是整點報時,給我嚇得當即一大蹦,險些喊出聲來。
儘管我竭力捂住嘴巴,但還是發出一聲輕微的動靜。
“唰!”
同一時間,客廳外傳來一陣響聲,緊跟着傳來“咳咳咳”幾道劇烈的咳嗽聲,張星宇的聲音隨即傳來:“醒了啊他朗哥?”
“誒我操!”聽到是他,我緊繃着的身體瞬間癱軟,沒骨頭一般直接一屁股倒在牀上,沒好氣的臭罵:“你丫有毛病吧,大半夜不睡覺,跑我屋裡折騰個錘子!”
幾秒鐘後,張星宇叼着一根棒棒糖推門走了進來,可能是一宿沒閤眼,這貨兩隻眼睛熬的跟水泡似的,嘴脣上當隱約淌着清水鼻涕,看起來既狼狽又搞笑。
“要不是怕你特麼一覺不醒,鬼才懶得擱你這兒耗時間。”他滋溜兩下鼻子,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接着也坐到我旁邊,吭哧癟肚的罵咧:“醒酒了啊?這會兒感覺咋樣?身體有什麼不舒坦的地方嗎?”
“沒有。”我毫不猶豫的迴應。
“麻賣批得,老子琢磨一宿也沒想出來個所以然。”張星宇舔舐兩下乾裂的嘴脣道:“按理說你的酒量,喝那麼點肯定不至於困得五迷三道吧。”
我點點腦袋:“對啊,我也奇怪呢。”
“所以我就尋思着,可能是酒或者是你們吃的那些熟肉、涼菜被做過手腳。”張星宇掰動着手指頭道:“我連夜讓葉小九聯繫了兩家鵬城的著名醫院,經過檢測分析酒和食物裡什麼都沒有,這特麼就有了鬼。”
“咋滴,非得我被人毒死,才叫正常是咋滴?”我沒好氣的白楞他一眼,摸了摸喉結道:“你是想說李凡不對勁嗎?”
“我意思是食物和酒都沒有問題,你爲什麼會狀態不對?”張星宇眨巴眼睛看向我反問:“如果這些看得見的東西全正常,那不正常的地方可能就來源於咱們看不到的,你想想看,這特麼不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我頓了一頓,禁不住吞了口唾沫。
“至於你問我李凡有沒有問題,說老實話,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他給我的感覺太安全了。”張星宇又取出一支棒棒糖,丟進口中,含糊不清道:“他跟咱們說的全是真的,他確實在湖貝新村那邊的一家小廣告公司打了幾年工,那邊的老闆和工人們都可以證明,也的確是今年纔剛剛自己搞的公司,沒有任何問題。”
我點燃一支菸迴應:“沒問題不是好事麼?”
“你懂什麼叫毫無破綻麼?”張星宇瞥了我一眼哼唧:“正因爲他說的太真實了,我才覺得處處不對勁,你想啊,你會一見面就跟人坦誠至極的聊過往嗎?會因爲喝幾杯酒就啥都摟不住麼?”
“那肯定不會。”我吸了口煙道:“關鍵他也沒跟咱們說什麼秘密啊,這些玩意兒,就算他不告訴咱們,咱也照樣可以通過別的渠道查出來,費那勁兒幹啥。”
“對,就是這裡不對勁!”張星宇猛不丁打斷:“他告訴咱們的東西,全是咱能隨隨便查出來的信息,那種感覺就好像他巴不得咱們去求證,人在什麼情況下胸有成竹?是不是你做好百分之二百的準備?”
我嘬着菸嘴沒有吭聲,腦子裡不斷回憶跟李凡認識以來的全部畫面,一切都太正常了,完全沒有丁點值得懷疑的地方。
“我總覺得李凡的身份像是被人特意做好的。”張星宇接着道:“就比如我去找他之前工作過得老闆和同事,那些人全記得他,能夠很輕鬆說出一些和他有關的事兒,咱該說不說哈,如果李凡是個帥到掉渣,或者是財大氣粗,或許可以讓人印象深刻,可他太平常了,我和他呆一晚上,幾乎對他的模樣沒有太深記憶,也不覺得他有什麼過人之處,他是靠什麼讓旁人對他記憶如此猶新的?要知道他已經離開老東家獨立出來創業一年多了,難不成這一年多他有事沒事就回去敘舊?或者說他之前工作過得廣告公司這麼久來一直沒老人走,也沒新人來,始終都保持那倆人數?”
我思索一下道:“關鍵你說的這些是猜測,並沒有實際證據。”
“鐵子,咱們是巡捕嗎?需要雞毛的證據,只要這個人有嫌疑,就足夠咱動手。”張星宇翹起二郎腿道:“我今晚上一直呆在你這裡,就是想看看誰那麼希望你醉,你醉以後,他想幹點啥,結果對方比我想象的要機敏很多,始終沒有出現,算了算了,我感覺你特麼好像腦子不在線,明白天咱們再細聊吧,你客廳裡我找人安了幾個針孔攝像頭,沒事兒時候別裸奔,撤了!”
說罷話,張星宇沒好氣的起身離開。
等他走以後,我揉搓兩下腮幫子,自言自語的呢喃:“最近好像確實反應有點遲鈍,也不知道是不是沒休息好的事兒。”
碎碎唸了一陣子後,我合衣躺下,很快又進入夢鄉。
“你最近有沒有哪不太舒服?”張星宇很突然的問了我一嘴。
“有,覺得你缺個媽,一天天盡特麼問些沒用的,老子最近吃得飽睡得香,一覺直接到天亮,不知道有多健康。”我煩躁的罵了一句。
“你不覺得,你在辦公室時候就會顯得尤爲昏昏沉沉,整個人好像都處於有神,有時候,我還說不了三句話,你就開始哈欠連天?”張星宇表情認真的注視我:“可一出來,你好像就會恢復過來,又變得伶俐敏銳起來?要我說,你辦公室是不是特麼有甲醛啊,你趕緊找人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