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被母親一兇,腦子又清醒了一點,但越清醒就越難過。
“媽……”
許太將女兒接到懷中,輕聲安慰:“今天不管盛家有多少人來,多少人不來,今天一過,你都是盛家未來的兒媳婦。但是,這樣的侮辱,你也可以不用忍受,我們諾兒這麼聰明漂亮,不是沒了盛家就嫁不出去。只要你下定決心,我就爲你做主,這個婚,我們不要了!”
盛家欺人太甚,他們許家難道還會任人宰割?
今天訂婚禮上這樣侮辱人,女兒強行嫁過去,以後在盛家還有半點地位嗎?
就算嫁去盛家,也不會開心幸福。
“江來哥哥都沒來,我嫁給誰啊?”
許諾痛哭流涕,她沒想到盛江來真的不會出現。她以爲至少今天盛江來會出現啊。
只要盛江來出現,盛家就算一個人不來,她都沒關係。可盛江來沒來……
許諾哭得妝都花了,一顆心碎成了塊。
許太一點一點爲女兒擦去眼淚,“不哭了,別哭,媽在呢,媽不會再讓你受委屈,這婚不要了。我們許家女兒難道還會嫁不出去?嫁給誰也不去盛家受那個委屈。走了,現場就丟給盛家吧,咱們家也不虧,這個訂婚禮都是盛家操辦的,是他們先不仁,我們纔不義的。”
許諾哽咽着點頭,然而回到化妝間,許諾就後悔了。
不論盛江來今天來沒來,只要過了今天,她就是盛江來的未婚妻,她也就是盛家的準少奶奶。
她爲什麼賭氣離開呢?
許諾卸下了妝容,快速化了淡妝,換上敬酒的禮服,自己回到了現場。
許太還在外面找女兒的衣服,拿到衣服回來時,女兒人不見了。
許太一路找回訂婚禮現場,沒想到許諾竟然一個人站在臺上哭訴自己對盛江來的深情,主持人在一旁尷尬不已。
盛家大太太臉色凝重,當即讓人繼續找盛江來,不論是活的還是死的,一定要在訂婚禮之前出現在現場。
或許是許諾哭得太傷心,令許家丟盡了臉面,許授成一個跨步上臺,奪走了許諾的話筒。
“小女對準女婿江來用情至深,也曾一度感動我這個父親。今天過後,我們許家與盛家就結成秦晉之好,這是一件令人感動的大喜事。準女婿江來要事在身,已經在來的路上,所以,訂婚的禮節我們可以從簡。”
許父幾句話挽回局面,話筒交給主持人。
禮節去繁就簡,請了盛家大太太上臺,許諾爲雙方父母敬茶,茶喝完,這訂婚算成了。
許父當即提到自己女兒的事,希望也趁今天高朋滿座下,接自己親生女兒回家。
一邊兒還沒回到賓客席上的大太太當即轉臉,臉色難看之極。
在這個場合接回親生女兒,許家是不是太過分了?
所以她盛家就娶了個冒牌貨,現在訂婚了,一腳踢給盛家,許家又接回去一個,這算什麼?
然而許父一臉真誠,表演極其到位,一席話結束,請自己親生女兒上臺。
許諾整個人都懵了,傻站在臺上。
她感覺此時就如同萬箭穿心,而這射箭的人,就是養育她長大的許家父母。
她還沒有離開家,許家人就迫不及待的一腳將她踢開,在她的訂婚禮上把許江兮撿回家?
許江兮回了一趟醫院,原本想接母親來觀禮,但最後也沒說出口。
再回來,以爲已經錯過,卻沒想到剛好是在等着她上臺的時候。
她氣喘呼呼站在門口,發現全場賓客都在左右觀察找人,最終臺上的許母看到門口的她,朝她喊了聲。
“兮兮,快來。”
江兮驚訝的擡眼,有禮儀人員上前去拉着她,引導她上臺。
江兮全程發懵,這是許諾的訂婚禮沒錯吧?
但她在上臺過程中,爲什麼沒看到盛江來?
心裡正奇怪着,有禮儀人員端着茶遞給她,一一敬奉給許家長輩,全場焦點被許家搶去,盛家一邊黑着臉,但盛江來沒到現場,盛江來自知理虧,也沒有多計較。
說好的訂婚禮,卻變成了許江兮認祖歸宗的認親儀式,這令盛家等人心裡破不是滋味。
直到結束,也沒見到盛江來人影,盛家算是打落牙齒和血吞,臉上沒有多少笑容就離開了。
最後在門口送人的,變成了許家父母和許江兮,這就更像是許家的認親儀式。
許諾在後面化妝間哭得驚天動地,徹底看清了許家的行爲。
許家是不會爲了她一個嫁出去的女兒讓步,更不會爲她一個出嫁的女兒去向盛家爭取什麼。
如果以後,她自己不爭氣,在盛家沒有任何地位,那麼許家,也不再是她的避難所。
而許江兮,纔是許家緊跟着寄以厚望的人。
許諾心底悲涼,用力捶着桌面,不斷給盛江來打電話,卻一直打不通。
江兮並不想站在酒店門口作爲許家一員送許家賓客,但被許母拉着,她不得不這麼做。
人已經走完,許父看了眼許江兮,隨後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搬回許家住,以後對自己的穿着形象多注意點,你現在是許家的女兒了,出門代表的是許家,不是你自己。”
許授成說完人上車回了公司,對他而言,盛江來來不來沒有任何關係,反正訂婚禮已經結婚,許家跟盛家已經結成了姻親。
許父離開後,門口只剩下許太和許江兮,以及許家三個下人。
江兮小聲說:“我還沒有跟我媽說,許諾今天訂婚。”
“說不說有什麼關係?她來觀禮,諾兒更難堪。”許太沉聲道。
許太反對丈夫的行爲,因爲丈夫的執意,令現場變成了江兮的認親儀式,許諾在一旁多無助啊?可她卻無能爲力,幫不了許諾。
許江兮埋頭,她一直讓自己不要進入這個家,作爲旁人的她都感受到了今天的詭異氣氛。
許家強行給自己加戲,令盛家和許諾都成了笑柄。
有這事,許諾跟盛江來結婚後,在盛家能過得好嗎?
江兮不好多說話,知道許太此刻心情不好,也是因爲許諾的處境。
心疼孩子的只有母親,父親哪裡會管女兒的處境?
許太心裡難受着,擡眼看江兮,又緩和了語態,“晚上就搬回來住吧,以後不要住在學校裡了,許家的千金,不要再在學校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住。”
“阿姨,學校不是魚龍混雜的地方,學校裡是最單純的地方。”江兮認真道。
許太微微擡眼,看了她眼,“你說的是,當媽媽說錯了話吧。但你爸已經讓你回來住了,你不搬回來嗎?”
“我在學校住着挺好的。”
“你爸爸已經同意了,今天也當着這麼多人面承認了你的身份,爲什麼還不願意回家呢?”
許太語氣有點急,或許是因爲今天這事兒鬧的。
江兮抿着脣,許太嘆氣,“你爸爸都同意了……”
“叔叔是同意了,但我沒同意。”江兮話落先走了,“我還有事要忙,阿姨再見。”
許太一愣,驚訝的看着江兮,眼眶忽然泛淚。
“因爲你,許家讓你光明正大的回家,讓你許諾姐姐受這樣的委屈,你還不滿意,究竟你要我們怎麼做,你才肯回家?”許太忽然大聲問。
江兮聞言,直皺眉。
她轉身,看向臺階上的人。
“阿姨,那都是你們以爲的吧?除了要求的二十萬給到我爸媽之外,我沒有要求別的。這些你們看重的形式,我都沒有過要求,我也不覺得這些很重要。”
許太快步往前走了兩步,“兮兮,媽媽也不是要逼你,只是想你早點回家,爸媽都是這樣想的,是爲你好。”
江兮軟下心腸,再擡眼,“謝謝。”
許太心力交瘁,“兮兮,媽媽要的不是你的道謝,要的是你早日回家,早日接受這個新家呀。”
“許諾尚且無法做到接受新的身份,我又怎麼能立馬就接受?至少,我比許諾做得好多了,我沒有排斥你們,也在努力的接受。”江兮語氣放緩,隨後離開。
許太深吸氣,不再叫住江兮,任由她離開。
江兮又回了醫院,父親剛醒來,江兮給父親削了個蘋果,然後切成小塊,遞到父親嘴邊。
“爸爸,你吃一點?”
江父吃了兩塊就不要了,江母那邊洗完了衣服出來,坐在牀的另一邊。
她說:“白醫生說你爸爸恢復得很好,雖然身體很弱,但是以前沒有用過猛藥,所以他的身體第一次接觸這些好的藥物,吸收得很好,所以纔好得這麼快。”
“爸爸康復的情況還跟以前沒有用過好的藥有關?”
“其實醫生也明說了,我們以爲的好藥,就是治病效果顯著的。但白醫生說,現在很多藥都是什麼抗生素什麼的,他說的那些我也聽不太懂,反正我們家以前沒錢看病,反倒是件好事。那些經常用好藥包裹着的病人,說是身體都會藥物產生抗體了,所以用藥效果都沒有那麼好。”
江父說:“醫生說得有道理,是這麼回事。”
“爸爸,你感覺好一點了嗎?”江兮忍不住問。
“是好多了,有時候能感覺到疼,對我來說是好事。”江父輕聲說。
江兮心疼的看着父親,江母道:“以前你爸爸是想吃吃不下多少,現在啊,是能吃不願意多吃了,唉!你說說他吧,我說什麼他都是不聽的。”
許江兮很意外,“爲什麼,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