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姨、蘭嫂快速上前,將她拉住。
“大小姐,別去追了吧,您妝全花了。”
許太氣得心口疼,聽阿姨這麼說,看向自己女兒,果然許諾臉上的妝容花得一塌糊塗。
許太皺眉,大喝道:“我讓你簡單畫個裸妝就下來,你究竟在樓上搞什麼?!是不是沒人上去再三請你,你要等到天黑了才下樓?”
許諾哭得撕心裂肺,“不要走,江來哥哥是不可能丟下我的,他不可能拋棄我的……”
“把大小姐送回房間,讓她把臉洗乾淨。”許太頭疼,不想再看到這些。
許諾一把甩開桂姨和蘭嫂:“不要你們管,走開,滾!”
阿姨們站在一旁,不敢再上前,都無助的看向許太。
“太太……”
“算了, 你們去做你們的事吧。”許太深吸口氣,到底還得她這個當媽的去哄哭泣不止的女兒。
“諾兒,你聽話,別一直坐地上,坐沙發上,別哭了,你這樣子實在太難看,你知道嗎?”許太把女兒拉起來,推在沙發上坐着。
許諾搖頭,不能接受就這麼被拋棄,難道這一段時間她安靜等待,不哭不鬧就等來這個結果?
“他訂婚禮沒出現,我沒有去盛家質問,我知道他早就回國了,但是騙我說一直不在國內,但是我依然沒有拆穿他。我在盛家面前一直安安靜靜的等着,然而他沒有看到我一點好,還是要把我拋棄嗎?”
許諾哭得泣不成聲,聲聲質問,捶胸頓足的。
許太輕輕把女兒摟進懷裡,抽着紙巾給她擦鼻涕和眼淚,一擦,紙巾上全是五顏六色的東西。
許諾抱着許太痛哭,“我究竟做錯了什麼?爲什麼許江兮一出現,我的人生就徹底變了?連我深愛的江來哥哥都被江兮搶走了,爲什麼?”
“好了,諾兒,別哭了,別哭了好不好?”許太輕聲安慰。
許諾哽咽不成語:“媽,媽,許江兮真要什麼都沒做的話,江來哥哥會移情別戀嗎?”
“諾兒……”
許太能說什麼?
爲了安撫許諾,而大罵親生女兒嗎?這她做不到,只能安靜的陪在許諾身邊。
許授成約莫在二十分鐘後回來,一回來就問:“結果如何?”
許太擡眼,同時扶了一把許諾,隨後站起來。
她深吸一口氣,“唉,江來已經走了,他說要退婚,諾兒聽到這個消息,哭到現在。”
“哭有什麼用?哭能解決問題嗎?”許授成怒問,心底十分煩躁。
許太一時間不敢說話,許諾哽咽着抹淚:“爸爸,你以爲都是我的錯的是不是?不是!都是許江兮的錯,是她勾引我江來哥哥,江來哥哥纔會移情別戀,纔會拋棄我!爸,您是一家之主,我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您不能不幫我啊……”
許授成怒目看過去,“盛江來是什麼意思,他怎麼說的?他親口承認了對江兮的態度?”
這話是問的許太,但許諾搶話說:“根本就是許江兮那個狐媚子勾引的江來哥哥,跟江來哥哥沒有關係,根本就是許江兮的錯,爸爸……”
“你閉嘴!大喊大叫成何體統?問你了嗎?”許授成大怒。
許太上前一步,“是,江來是有明確說過,他現在喜歡江兮了,如果非要履行婚約,他說要娶的也是江兮,不是諾兒。”
話落,許太看了眼委屈滿滿的女兒,心裡擔心。
許授成再問:“你有沒有跟盛江來提薛家的事?”
“倒是提了,但是沒見江來他有什麼反應,或許是我忘記了,他只是很驚訝,但也沒說什麼……”
應該是這樣的,許太確認着,隨後緩緩點頭,“是的,是這樣。”
許授成沉默良久,隨後坐下。
他道:“興許,這只是盛家的藉口。盛江來再沒有別的話了?”
“還有,說得很決絕的,他說,如果我們不願意和平解決這件事,那麼就讓法院解決,他說不介意鬧得沸沸揚揚。說我們沒理,因爲諾兒她……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他要的是許家的千金小姐。”
“胡說!”
許授成低喝:“根本就是誘導人的話,說什麼因爲江兮,而移情別戀,這不過是盛家的計謀。怎麼剛好就喜歡上江兮了?這只是他們要退婚,想把過錯按在我們許家頭上的手段而已。他今年纔回國,什麼時候才見到江兮?”
“……咦?老爺,你這麼說,好像也對。”許太忍不住細想。
倘若盛家就是想要退婚,不想與許家結成姻親,那麼當然會擴大這些不可能存在的原因。
把矛頭推給江兮,還能幫成家承擔責任,一舉多得。
許諾搖頭:“不是!就是許江兮那個賤人勾引的江來哥哥!”
“諾兒!”許太怒喝,“你冷靜一點,好嗎?”
許諾眼淚汪汪,連連搖頭。
“你們所有人都幫她,你們所有人都不幫我,我就活該被人欺負得這麼慘,是不是?我就活該被人欺負,活該成爲你們所有人的替代品!”
許授成眉頭擰得很緊,“許諾,你渾身上下,哪裡有一點千金小姐的樣子?遇到事情首先就是哭鬧撒潑,潑鬧能解決問題嗎?你能不能學學你妹妹,用腦子,而不是用腳!”
腦子裝的都是寫什麼東西!
許授成怒聲教訓,再看許太:“這段時間你就是這麼教她的?你看看人教成什麼樣子了?”
許太埋下頭道:“孩子已經大了,小的時候沒有教好,還指望長大了她聽你的嗎?”
“你是說人成今天這個樣,跟你沒有任何關係?”許授成怒問。
“有關係,但也不是我一人的。”許太擡眼:“你也是孩子的父親,你盡到了做父親的責任嗎?”
許授成氣怒上頭:“是不是都活得不耐煩了?不想過了都滾出去!許家還差你們一兩個人不成?”
許太臉色一變,眼裡淚光波動:“老爺……你我夫妻二十多年,你竟然……”
“以後說話注意點!什麼是你該說的什麼是你不該說的,自己掂量着!”許授成怒喝。
許太抹淚,女兒的事就夠糟心了,丈夫這一聲喝,直令她頭暈眼花喘不過氣來。
許諾哭聲也小了,不敢跟父親硬碰硬,一個人坐在邊角上輕聲哽咽,不敢多看父親的臉。
“你還不去樓上洗洗你那張亂七八糟的臉?你看看你那都是什麼樣?真是丟人現眼!”
許授成回家,是看哪兒哪兒不如意,這種日子,也是受夠了!
許諾哽咽着,快步起身往樓上跑。
許太輕輕擦淚,許授成讓許太坐下,“盛江來的話,有幾層可信?”
“我哪裡知道?”許太怒哼。
許授成擡眼,眸光中眼神危險,許太縮了下脖子,氣勢低沉:“我也辨不出盛江來他究竟是什麼意思,他們盛家的人心裡在盤算什麼,我一個深閨婦人哪裡看得清楚?”
“薛家那邊有什麼進展?”許授成問。
許太遲疑,拿着這話不好說,“沒有進展了。”
許授成擡眼,“你沒有去跟進?”
“前些天,發生了一件事,我是對薛家有些誤會,所以,兮兮的事兒一直拖着,我也沒多管。”許太低聲道。
許授成怒容攢動,手臂上的青筋凸顯,“你……現在許傢什麼最重要,你自己不清楚?”
“兮兮的事情是重要,難道諾兒就不重要了嗎?諾兒就不管了嗎?”許太怒問。
許授成冗長一口濁氣吐出,“儷芬,你怎麼就不想想,現在許家的實際情況?誰能給許家帶來直接的好處,誰能解救許家的爲難,你上點心!別等許家破產了,你才驚覺事情的嚴重性!父親那把年紀了,還在爲公司的事情奔走,您於心何忍?婦人不知愁滋味,一家人是要榮辱與共,不是別的!”
許太埋下頭,或許從許授成的話和語氣中,是聽出了公司裡出現的危機。
“現在盛家抽身而出,隔岸觀火,薛家再沒着落,我們許家就申請破產吧。”許授成怒道。
許太大吃一驚,“她爸,已經到這種程度了?”
許授成黑臉擡眼:“你以爲一直以來是在跟你們開玩笑?不是公司到了迫在眉睫的時候,我會成天焦頭爛額?”
“但薛家……”
“薛太和薛鵬程親自登門,你就應該抓住機會!倘若這些天你與薛家太太天天往來,建立起交情,我和父親再上門談融資的事,就會事半功倍。我盼着你能爲這個家做一點貢獻,這些與各家太太關係交好的事,你都做不到,我還能指望你什麼?女兒和兒子一個個都教成什麼樣子,你自己真沒點問題?”許授成一字一句厲聲數落。
“她爸……”
“沒做的事,速度去做,沒有建成的關係,現在去建。”許授成聲音如重錘落下,重重敲着許太的心。
女人,特別是深閨中無憂無慮的女人,心裡總帶着點完美的理想主義。
沒有利益目的跟人結交,她會覺得很愉快。
然而帶着利益與人結交,首先自己心裡就低人一等了,還能與人結交建立好關係嗎?
“那,是盛家能幫到許家,還是薛家?”許太輕聲問。
“不論哪一家,也總比現在許家孤立無援強。”許授成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