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思彤搖頭，“不是。”
“你那麼要強，原本信心十足的機會，卻被別人以不正當手段搶奪，你心裡肯定會難受，我能理解你的難受。”江兮低聲道。
範思彤看着江兮：“不是，還有別的原因，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別的什麼原因？”
江兮並沒有要窺探她的內心，只是出於關心。
“很多問題吧，你知道付友成他……”
範思彤欲言又止，江兮一聽，眼神當即就亮了：“誒……”
她笑看範思彤：“你們……該不會真在一起了吧？”
“怎麼可能，有他前任橫擋在中間，怎麼可能？我是有那個想法，覺得他也不錯，所以我主動過。但是……”
江兮應聲，“但是呢？”
“我這麼說，你別多想，我只是說我感覺到的。”範思彤欲言又止道。
“當然！”
範思彤再道：“其實付友成沒有你和菲妍說得那麼好，他是一個來者不拒的人。也可能是我太主動的原因。”
“等等，你就跟我說，你們在一起沒有？”江兮再問。
範思彤想了想：“在一起過吧，應該算在一起過。但是……”
“在一起就在一起，但是什麼？”
江兮擰眉：“吵架了？還是因爲前任的原因？”
她當時提了付友成這個事兒的時候，就知道有前任，那範思彤肯定不會有什麼希望。
那次江兮還跟陳菲妍討論範思彤和付友成的事兒，她看得出來範思彤對付友成滿意，可範思彤也說了，現在是寧缺毋濫的狀態。這有快一年沒有提這個事兒，完全忘記了當初她還無意撮合過範思彤和付友成的事。
現在看來，她又做錯事了。
想起畢業時，介紹李扶洲和嶽著林跟宿舍認識，結果……
唉，真是不堪回首的記憶，提及都還覺得尷尬。
範思彤想了想道：“也不算在一起吧，是他一直在猶豫，他答應過我，希望跟我試試看，希望能忘記前任走出痛苦，跟我開始新的感情和生活。可兩個人約會了一段時間，差不多快兩個月吧，我發現他還在跟前女友聯繫，還說我是他姐姐。然後，我就搬出他家了。”
“啊？”
這結尾太倉促，江兮聽得都急了，瞪大眼看她。
“什麼意思？”
“就是，他前女友知道有我的存在，而付友成對前任的解釋是，我是他姐。”範思彤輕哼着笑道。
江兮皺眉：“你們還沒有確認關係，你就住他家去了？然後你發現了他還跟前任聯繫，並且對前任的解釋是你是他姐姐？”
“是啊。”
“你們都沒有真正在一起，你爲什麼要住在他家？”
江兮不明白，是沒有確定關係吧？那爲什麼要早早住在一起？
“因爲我不想在原來的泥潭裡深陷，有件事我從來沒有提過，去年的時候……打過一次胎。”
範思彤埋頭，這是個她不願意提的經歷，眉頭緊鎖，臉色難看。
“什麼？付友成那臭小子！”
江兮瞬間怒火就被引爆，範思彤卻低聲勸道：“不是他的，是別人的，跟他沒關係，我只是想趕緊找個人帶我脫離苦海，就想到了他，所以就找了他。”
“那……是那個領導？”
“當然不是，我說過，工作上我的底線就是不陪睡。”範思彤說。
江兮看着她，也不逼她說。
良久的沉默後，江兮深吸氣，“你不願意說就算了，我不逼你，這件事，肯定對你的傷害和打擊很大。發生這麼大的事，你從來都沒跟我們說，就算那個時候我行動不方便，還有陳菲妍啊。你不要把我們當外人，陳菲妍那個人，看起來冷冰冰的，但只要你開口，她不會當作沒聽見。她一直跟雪靈不對盤，可去年雪靈沒有找到工作，又從你那邊搬出來後，不一直住在菲妍的小公寓裡嗎？她是面冷心不冷，你不要太見外。”
“沒有叫她，我是打胎啊兮兮，我當然不可能叫你，對你來說不吉利。還有陳菲妍……就在過年的時候，我不想影響你們的情緒，一個人把那個事兒做了。”
範思彤深吸氣：“所以，一個女生，該有的和不該有的堅強，我都有了，是不是很厲害？”
“思彤，你沒必要把自己逼成這樣。你有朋友，這個時候都不麻煩朋友，那朋友拿來做什麼的？”
江兮握着範思彤的手：“這個事情，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就算你不叫我們，那另一個人呢？讓你懷孕那個混蛋呢？他爲什麼不在？”
“他回老家了，他比我還不懂事，我們之間沒有感情糾葛，只是合租的室友，只是兩個寂寞的靈魂互相取暖而已。是我自己不小心，事兒以爲是安全期就沒有吃藥。可等我發現不對的時候，就來不及了。”
範思彤雙手撐着臉，已經沒有剛纔提及的時候那麼痛苦。
“你這個傻丫頭，你……”
江兮深吸氣，她不能理解範思彤這是什麼行爲，合租的室友？
“你這麼大度的爲那個室友着想，那對方知道嗎？”
“後來知道了。”
“然後呢？什麼都沒做嗎？”江兮再問。
範思彤搖頭：“不是，他回雲都之後，還算照顧我，但他也很忙。這本來就是我的疏忽，因爲意外，多去麻煩他也不好。”
“他讓你意外懷孕啊，你自己去做了手術啊姐姐！爲什麼你言語上還對他這麼客氣和袒護？你究竟是喜歡他還是不喜歡？”江兮是真的不懂了，完全看不懂範思彤究竟是陷進了什麼怪圈裡。
範思彤埋着頭，她知道江兮不會理解她，她也很矛盾，也知道自己生活有問題。
“不喜歡吧，完全沒有任何感情，我曾經試着去接受這個男的，反正都住在一起，還挺方便。可發現，完全沒感覺。”
“那你還跟他客氣？手術後需要他怎麼做，就不要跟他客氣！”
江兮來氣，哪有這麼對自己的女生？
“就因爲不想有更多的關係，就因爲是真的不喜歡，所以我纔沒有過多的要求他。因爲，不想再招惹一個我不想要的姻緣。”
對範思彤來說，室友那種都屬於爛桃花。
“你室友是做什麼的？”江兮忽然問：“帥不帥？”
“做IT的，那種最基礎的程序員，不是你看電視那種牛逼的物種，每個月也就五六千塊頂天了，還得不少私活才能達到的數。”範思彤話落，隨後搖搖頭：“不帥，跟帥這個字兒根本挨不着邊。”
所以啊，看多了現實中的男人，再回想當初江兮給介紹認識的李扶洲、嶽著林，那簡直就是言情小說男主角啊。
江兮拍大腿，有點生氣。
她問：“既然……什麼都不佔，那你還跟他睡？公司的事，工作上能夠換機會的事兒你都有底線，你怎麼就栽在了一個又醜又窮的小程序員手上呢？活兒好、膽大心細嗎？”
“噗……”
範思彤笑出聲來：“那肯定是沒有的，死板的男人，一點也不細心，又胖又矮，唉……就是那種擺在你眼前你是絕對不可能多看一眼的窮屌絲。所以我知道懷孕了，我都沒告訴他，做了手術之後才說的，我真不想被那種人佔一輩子便宜啊。”
江兮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她是真搞不懂範思彤這個人了，太矛盾了。
說她不懂事吧，她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她比誰都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可那些糊塗到令人捶胸頓足的事兒，卻又真真正正的是她做的。
江兮抓了一把頭髮，“是不是我歸隱山林太久，我跟不上你的思想？你到底怎麼了？”
“江兮，你不懂一個人生活的時候，有時候那種寂寞……真的，有的時候，就真的只想要個人來陪陪，不管高富帥還是矮矬窮，只要有個人來陪我就好。那種蝕骨入髓的孤獨，你永遠都感受不要。因爲你從來就不缺人陪伴。家人在身邊，朋友在身邊，還有個那麼愛你的優秀老公，現在還有可愛的寶寶，你這種人生贏家，怎麼能夠體會到我一個人生活的孤獨？”
範思彤輕輕出聲，輕輕搖頭，“你不懂，我不想一個人，只是不想一個人而已，我哪裡還有多餘的心思去管對方是什麼形狀？”
江兮被範思彤給氣笑了，長長吐了口氣。
“我該說什麼好呢？你這個大傻瓜啊。”江兮輕輕搖頭。
“所以啊，養好身體後，我就主動聯繫了付友成。我就是有目的的，你說我與其一直讓那個矮矬窮的屌絲佔便宜，還不如主動出擊，找個能夠讓我依靠的人。至少，付友成是有車有房的人，我不需要他給我花錢，我住他那邊，房租水電什麼的都可以省下來了。雖然……”
範思彤欲言又止，眼神看着前方有些迷濛。
“雖然、我的主動讓他感到反感，但我不得不感謝這大半年來他的收留，我之前都沒有存款的，絕對月光族。房租、水電、生活開銷加上最基本的日常花費，每個月都在赤字，信用卡永遠都還不完。可是，幾年我居然把錢存下了一大半。有自己的房子多好啊？我不用交房租水電物業管理費等等有的沒的，我少買有些東西，錢都省下來了。所以江兮，我雖然很生氣付友成腳踩兩條船，但想通這些問題，看作一場交易，又覺得沒那麼生氣了。”
範思彤聳聳肩，隨後笑着看江兮。
江兮眼裡的心疼肉眼可見，範思彤那心，瞬間就被刺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