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一定要先搞套好點的裝備,然後風風光光的去鄴城做我的成功人士,單飛領回新衣新鞋後,心中嘀咕了一句。
他眼下很不成功,手上拿的說好聽點叫做新手裝,說難聽點就是乞丐服——曹府的家奴,和乞丐有分別嗎?
他從未想到過自己會變成曹府的家奴。
考古世家七代單傳的他,因奉最上層的命令,在鄴城全盤主持一項國內最神秘的考古挖掘工作,他意外發現了黃帝后人女修的玉棺,見到玉棺那一刻,他的三觀幾乎被推倒重建,他知道這項發現未見得絕後,但絕對是空前的一項發現,如果公佈出去的話,肯定會震撼全世界,改寫達爾文的進化理論甚至人類的文明……
可不等他公佈一切的時候,就被那神奇的玉棺帶到了建安八年,附身到一個家奴的身上,都說上帝給你關上窗戶的時候肯定會夾壞你的腦袋,結果還真是這樣。上帝在把他人生窗戶關閉的時候,順便夾壞了這個家奴的腦袋。
家奴滿腦袋是血,奄奄一息,那幫曹府的人正準備將之埋掉的時候,他醒了過來。見他突然又睜開眼了,那些人都是大呼小叫起來,叫的比他還要悽慘。
等雙方都明白過來的時候,他竭力說服那些人自己還可以成功的搶救一下,那幫人放棄活埋他的念頭,把他又帶回了曹府。
在冷硬的牀板上躺了大半個月,他終於可以下牀走動,也弄清楚周遭的形勢。
他叫單飛,眼下住在許都——如今天底下最太平的一個地方。他好像沒親人,近來才被賣到曹府爲奴,他的主人叫做曹洪,對於曹洪他並不陌生,曹操的族弟嘛,和曹操可說是穿一條褲子的兄弟,這個看過《三國演義》的人應該都知道。
單飛對歷史的瞭解自然不在話下,不過現今曹洪好像不在許都,史書只記載大事,自然不會將曹洪吃喝拉撒的時間記錄的一清二楚,稍微推算一下時間,單飛感覺這主人應該是跟着主人的主人——也就是曹操,二人可能在計劃攻打鄴城呢。
單飛躺在牀上的時候就打起了如意算盤,只要曹操他們拿下鄴城,咱就一馬當先的殺過去,戰亂年間,房產不值錢,鄴城那些土豪不一定會和他做朋友,但一定害怕清洗動盪,急於拋售產業,卻不知道鄴城隨後就是大肆擴建,取代許都成爲魏國的政治經濟中心,地價飆升,咱搶佔先手,說不定還能趁機大大的撈上一筆,融資上市,從此走上人生巔峰呢。
老子不要當個家奴,老子也不想當炮灰,老子還要做成功人士。
單飛胡思亂想的功夫,纔要換下不太成功的破鞋,就聽房門一響,有人推門進來叫道:“單飛,你好了?”
擡頭望過去,單飛知道那人叫做鄧義,算是他的室友,曹府家大業大,家奴待遇倒比乞丐好多了,包吃包住,他和鄧義能分得一間木房住,鄧義還算仗義,這些天倒多虧鄧義的照顧。
單飛從鄧義口中得知鄧義比他大三歲,也就間接推出自己的年齡。
鄧義自稱不到弱冠,單飛看他能當洗衣板的一張臉,卻感覺這傢伙很可能在裝嫩,這傢伙明顯不是個歐巴,鍋巴還差不多。
見單飛怔怔望着他,鄧義走過來笑道:“你小子真的命大,不過你在城外究竟遇到了什麼,怎麼一頭是血的回來了?還差點死掉!”
單飛更想知道這個答案,可對這個身體的過去也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還不通呢,只能含糊道:“我……都不記得了。”
“我知道你小子心氣比較高。”鄧義顯然比單飛還要了解單飛,低聲道:“你是不是也想做曹家的買賣。”
單飛微楞,就聽鄧義又道:“可那買賣都是搏命的買賣,咱做不了,安心做個家奴不好嗎?其實做曹府家奴沒什麼不好,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在這許都城,誰敢瞧不起我們?”
真是一條沒理想的廢柴!
單飛感覺這小子天生做奴才的命,順便在拉低他的理想,滿臉黑線不等反駁的時候,就聽一聲鐘響,鄧義立即拿起飯碗就衝了出去——曹府下人吃飯時間到了。
“等等我。”單飛顧不得理想,穿着破鞋也跟着跑了出去,成功人士也得填飽肚子先了,這大半個月清湯寡水的讓人心中起火。
他和鄧義嚥着口水終於搶到了一大碗燉爛的肥肉,曹府不但伙食好,廚子也有兩下子。
一幫下人分得伙食,都是三三兩兩的在院子散坐開甩開腮幫子吃飯,吃完後又是在樹下東倒西歪的小憩。
三國時期的家奴說穿了就是舊社會賣身的長工,不但負責春耕秋收,漁採、伐木、製作的活兒都可能承擔,每天的任務並不輕鬆。不過鄧義並沒說錯,曹府的家奴還是有點地位的,很多時候都是在府中打打雜、跑跑腿,無疑要比別人家的家奴輕鬆很多。
單飛溫飽過後,又開始考慮怎麼重新做個成功人士,四下打量眼,低聲道:“對了,你說曹家做的是什麼搏命的買賣?”
鄧義說的肯定不是衝鋒陷陣,這不是買賣了,他心中有個猜測,但不是太肯定。
鄧義奇怪的看着他,壓低嗓子道:“這不都是你和我說的嗎……曹大爺是將軍,曹三爺卻是做這個的……”他用手向下一插,然後往上一揚。
單飛心中一震,不等再問的時候,就聽前院突然傳來一陣歡呼聲,“大小姐回來了。”
衆家奴一下子炸了的模樣,紛紛向前院涌去,鄧義也是霍然站起要跑,見到單飛還在那坐着,一把拉他起來道:“你傻了,大小姐回來了還不去接,她心腸最好,見到我們迎接一高興說不定會給我們點賞錢。”
單飛終於來了點興趣,暗想打遊戲在新手村都比較缺錢,自己這個新手初到這個年代,先撈點本錢換裝備總是不錯。
他跟着鄧義近了前院,突然一把又拉住了鄧義。
鄧義一個趔趄,纔要問單飛做什麼,突然也知趣的止步收聲,前院靜的和哭喪一樣,一女子正騎在馬上,纖腰一束,眉黛春山,可說是單飛在這個時代見到的第一個美女。說實話,他在那個時代也沒少見過美女,但天然的這般靚麗的絕對少見。
可這美女怎麼看起來和冰一樣?
這就是心腸好的大小姐?曹洪的女兒?
單飛這段日子倒沒少聽到鄧義流着口水提及大小姐,也知道曹洪常年征戰在外,雖有兩個兒子,可曹家的生意多是這個曹大小姐打理。
這個大小姐美如天仙,性格和善,對下人也是和顏悅色。誰要是娶到這種老婆不知道前生敲穿了幾百個木魚。
當然了,這都是鄧義的原話,單飛知道鄧義可能做夢都想倒插在曹家的墳堆裡,今日他終於有幸見到這個大小姐,感覺鄧義滄桑的外表下有着葫蘆娃一樣的天真,
這女人美貌是有的,不過單飛的荷爾蒙雖在暴漲期,頭腦畢竟不是青澀的少年比擬,一看這女人的面相,再聯繫她的日常,就知道這女人要是放在當代,絕對是個和男人掰手腕的女強人,這樣的女人恐怕七個葫蘆娃摞一起也搞不定啊。
這種女人,還是離她遠點好些。
衆人卻和單飛想的不同,大夥或多或少的都在看着大小姐身後的一頂轎子,轎簾下垂,轎子中傳來輕微的咳嗽,大小姐的神色似乎和轎子裡的人有關?
沒人歡呼,有管家模樣的近前討好了幾句,大小姐只是揮揮手,管家知趣的走開,擡轎子的長驅直入纔要繼續向裡走去,轎中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
轎子立即停下,大小姐翻身下馬,湊近了轎子,低聲說了句什麼。轎簾一閃,有隻手從轎中伸出來,向一旁指了下。
單飛心中一凜。
他倒不是凜然轎中那人向他這個方向指過來,無論那人怎麼指,他都知道不會扯到他身上,他身前一幫等着要討賞錢的家奴呢,有活兒肯定是他們去做了,看這情況,今天賞錢肯定要不到了,買裝備還要想別的方法,要不是怕太引人注目,他早就回去睡覺了。
作爲一個成功人士,這點眼力覺悟還是要有的。
他只是凜然那人一隻手的顏色。
才過晌午,初秋季節,陽光斜斜照了下來,將那隻手照的烏濛濛的滿是黯淡。
旁人或許不知,或許只感覺這是一隻很是權威,有分蒼老勞累的手掌,可作爲一個極爲出色的考古專家,兼職一個更出色的倒鬥人(盜墓者),單飛看到的遠比常人要多。
他一眼見到那人手掌的顏色,就有九成的把握認定這是一隻專業倒斗的手,因爲那手上顏色很像是屍氣感染的。
屍氣聽起來很玄,但單飛當然知道那是屍體藏於地下久而久之產生的一種微生物反應現象,微生物侵染到盜墓者的手掌這才造成很難洗去的的痕跡。
看這隻手的模樣,轎子裡坐的若不是活屍,只怕就有幾十年的摸屍經驗。
方纔鄧義做了個挖土的手勢,單飛就感覺他說的是倒鬥,他早有這個猜測,甚至早是穿到這個時代前就有這個想法。
根據史書記載,曹洪是個有錢的主兒,當初曹操做司空的時候,每年都讓縣令報報官吏的家財,當時縣令對曹操說曹洪的家產和公侯之家相等時,曹操就回了句——我家貲那得如子廉耶!
子廉是曹洪的字。
曹操的話說白了就是——老子肯定沒曹洪曹子廉那小子有錢。
曹洪的錢當然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單飛回想鄧義方纔所言,立即想到——曹府的大爺曹洪是將軍,曹三爺卻是做倒斗的,難道轎子中的這人就是曹三爺?曹操帳下有什麼摸金校尉、發丘中郎將會不會和這個曹三爺有關?
摸金校尉這些人,在曹操的帳下,一直都是很神秘的存在。
他那一刻想得很多,他腦袋本來就比別人動的要快些,不然也不會被最上層委以重任。衆人卻只看到大小姐見那隻手伸出來後怔了下,眼中似有分不解之意,然後纖腰輕轉,回眸順着那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半晌後才道:“誰是單飛?”
秋風蕭瑟,所有人的目光立即都落在那身材單薄、有些青澀的少年身上,搞不懂掌管曹家財政大權的大小姐怎麼會找這小子?
當然不是桃花運。
所有人都是心中否定。這小子這麼挫,牛糞都算不上,大小姐找他難道是因爲不爽想扁他?衆人都是暗自期待。
大小姐隨衆人望過去,見到單飛時神色似也有分詫異。
憑女人的直覺,那個少年好像有點不一樣,但究竟哪裡不同,她偏偏說不出來。不是因爲俊朗,也不是因爲穿戴,可這個少年站在家奴堆裡怎麼看就是不一樣,究竟是哪裡的問題?
大小姐心中困惑,單飛亦是發怔,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可隨即就聽大小姐清清楚楚道:“單飛,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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