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瀟瀟怔忪了一下,卻也很快反應過來,撇過頭,轉過視線看向旁邊。
還好他沒像之前那般用力,她一下便轉了過去,尤瀟瀟深吸一口氣,儘量忍着自己的憤怒,想着理智理智理智,半響,直到心裡的情緒緩和過來,她才轉過頭來,看向一直沉默看着她的人,開口:“你說我們以前是夫妻,但是,不好意思,我真的忘了,我接受不了你現在對我做的事,所以……”
“你有感覺。”話還沒說完,便忽的被打斷,她一下睜大了眼,眼裡卻也快速的劃過一絲慌亂神色,眨了眨眼,眨過眼裡的情緒,說:“我們現在這樣有點亂,我需要想想。”
她沒有說假話,也沒有逃避,確實是需要想想,沒有誰在什麼記憶都沒有的情況下突然接受一個男人。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雖然,她並不排斥,但她的潛意識就是接受不了,所以,在看着他那深沉的愛時,她無法說出可以的話。
只有說抱歉。
然,她這樣認真的話落進關深甫的耳裡,卻是讓他的心突然間被撕扯開來,瞬間鮮血淋漓。
半年時間,他原以爲他做好了所有的一切,她便再也無法被任何人帶走,可,上天給他開了天大的玩笑。
她失憶了!而且還忘記的這麼徹底!
而更該死的是,在她說了這樣認真的話後,他竟然無從反駁,只站在那裡,手緊握成拳,手背上凸起根根青筋。
他在極力的壓抑着,忍耐着。
因爲,他怕,怕自己忍不住而再次傷了她。
尤瀟瀟說完這句話便沒再開口,因爲,她的心忽然間很難受,就像是有一根鐵爪在不停的拉扯着一樣,疼的她一下皺緊了眉。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一時間臥室的氣息安靜異常,卻也透着一股帶着沉重的壓抑窒息,緩緩的流淌起來。
半響,那低沉的帶着一絲隱隱暗啞的磁性嗓音在安靜的臥室裡響了起來,讓她一下擡起了頭,眼裡浮起很久不曾出現的迷茫神色。
“孩子呢?”
她沒有回答,因爲,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而就像是不需要她回答似得,那帶着隱隱暗啞的低沉嗓音再次傳進耳裡,讓她臉上的紅暈逐漸褪了去,緩緩的變的蒼白。
他說的是,“孩子不知道你離開了。”
捂着被子的手緊緊的抓住被子,眼裡出現很多的情緒,讓她腦子裡的思緒再次混亂起來。
這簡單的一句話,她知道包含的是什麼意思,可就是因爲知道,她才混亂了,無措了。
因爲,孩子,孩子不知道的話,便一直以爲她和這個男人還是夫妻關係,所以,孩子還是那麼的開心。
可,孩子一旦知道兩人現在的關係,那會怎麼辦呢?
雖然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是怎麼做到在這半年裡讓孩子完全不知道兩人間的事,但此刻,她的心裡同樣的是不願孩子知道兩人間的事。
但,難道讓她現在就和他在一起嗎?
不,她做不到。
想到這,那變的蒼白的小臉上逐漸浮起掙扎猶豫的痛苦神色,而那捏着被子的小手也越來越緊。
關深甫看着尤瀟瀟臉上明顯的神色變化,眸底快速的劃過一絲詭譎的堅定神色,而隨着這股神色的消失,那緊握成拳的手緩緩鬆開,張開雙臂把她緊繃着的身子抱進懷裡,薄脣貼近她的耳廓,低聲開口:“我們住在一起,我,不碰你。”
這是一個好辦法,把她拴在身邊的好辦法。
對於孩子,關深甫從未像此刻這般那麼慶幸有了關聿睿,真的。
他很慶幸。
尤瀟瀟聽着這低沉暗啞的帶着隱隱安撫的話,就像是一道暖流襲進了心裡,讓她那緊繃的身子緩緩鬆懈下來,而腦海裡混亂的思緒也逐漸平靜,半響,輕聲開口:“我想想。”
孩子和這個男人雖然到現在爲止她都還無法確定是否真實,但腦海裡只要一想到孩子那開心得意的笑時,她就無法說出‘不’字,只是,理智讓她必須弄清楚一些事。
關深甫聽着這輕柔卻也堅定認真的話,眸底的墨色頓時深了下來,但那張薄脣卻是張開,說出安撫溫柔的話:“時間?”
尤瀟瀟聽見這溫柔的問話,心裡不知道爲什麼鬆了一口氣,但還是快速的思考起來,沉吟幾秒,擡頭看向那垂眸看着她的墨黑雙眸,認真開口,說:“一天。”
她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麼樣的,但是在公司的半年裡她已經學會了做事果斷,雖有猶豫掙扎,卻也不拖泥帶水,乾淨利落。
所以,一天時間,不論是對孩子,還是對他,或者是對自己,都是一個交代。
尤瀟瀟不知道她在說出自己決定的那一刻,眼裡綻放出來的光彩是讓人忍不住驚豔的,但,這樣美麗的身材落進關深甫的眼裡,卻是讓他的心一下沉了下來。
他要的是她對自己的依賴,而不是獨立,自信。
因爲,這會讓他覺得危險,怕她羽翼豐滿離他而去。
想到這,眸裡的墨色一下黑的不見一絲光亮,唯有她的影子納入其中,被收入那如深淵般的無底洞,唯他所有。
尤瀟瀟見這個人沒有回答卻也不急,就這樣靜靜的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只是,看着這雙吸鐵石般透着高深莫測的黑眸,她的心忽的一個緊縮。
就像的被一隻手掌緊緊的掌控在掌中一樣,讓她逃不開一絲一毫,逐漸的帶來一股窒息感,讓她有點喘不過氣來。
也就是這個時候,那低低的一個‘恩’字落進了她的耳裡,就像是突然掉落的朱玉般,讓她有一瞬間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
但,不是,因爲,那低低的嗓音再次響了起來,讓她瞬間回神,“吃了晚餐我送你回去。”
尤瀟瀟沒有拒絕,點頭,輕輕應了一聲。
關深甫看着懷裡那再次乖順下來的人兒,心裡非常的不願她回去,但,他不能逼的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