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兩人僵着脖子扭回了頭,雖然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但靈獸能夠口吐人言的實景還是讓他們着實詫異了一下。
大飛給了冷非一個“的確如此!”的眼神,不說話了。
小三扒住那道透明的光牆,朝糰子擠了擠眼,道:“小貓挺厲害呀,這麼丁點兒就能說人話了!”
糰子十分小臉一皺,回道:“你才丁點兒呢!我兩巴掌就能把你拍成肉餅你信不信?!”
小三一笑,道:“那你也得拍的着我呀!我在這裡面可沒法子給你怕。”
“沒事,”糰子的嘴角勾了勾,將盼珊的表情學了個十成十,道:“我給你記着。”
“嘿!”小三一跺腳,沒想到他冷杉竟然有一天被個小貓兒給逗了。
圓子看糰子和小三把話題扯遠了,於是輕輕斜了四人一眼,無比慵懶地靠在了糰子的身上,蓬鬆的大尾巴往糰子圓溜溜的小屁股上一搭,道:“我家娘子問你們的話還沒回答呢……”
幾人自然不可能忽略了圓子的存在,要知道,那隻火紅色的狐狸跟大飛的一頭紅髮一樣扎眼,只是因爲那副總是沒有睡醒的樣子才讓人們減少了注意而已。
“誰是你家娘子,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糰子伸出爪子在它腦袋上十分不客氣地拍了一巴掌,嚷道。
圓子疼得咧了咧嘴,道:“我是狐狸……下次輕點,謀殺親夫啊你!”
大飛聽到這裡不由樂了,對圓子道:“這小貓是個老虎性子,你敢娶?”
冷墨和冷杉對盼珊佈下的結界進行了幾次攻擊,奈何根本沒有用,朝着冷軻搖了搖頭。
圓子纔不會上了大飛的當,只是對那幾個正在悄悄交流的人道:“別費心思了,你們想要從裡面出來除非我和我娘子同意,不然你們想都不要想。”看着四人愈發無奈的神色,圓子補充道:“如果你們回答剛纔的問題,或許我倆可以考慮下。”
冷軻毫不耽擱地回答道:“我們自然是冷家的人!”
糰子一聲輕嗤,威脅道:“別跟我倆玩迷魂陣,現在只需盼珊一根手指頭就要得了你們的命,你們最好老實點!”
四人都是一身本領在身,怎麼可能被它一句話就嚇到,但多多少少還是存了些防備之意。
小三恨恨地敲了一把那光牆,咬牙道:“這下好了!”
大飛瞪了他一眼,“急什麼!”
糰子和圓子的耐性也快要耗光了,要知道,盼珊已經獨自走了有一會兒了。
圓子突然從糰子身上起來,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剎那間,粉紅色的光芒將四人籠罩,桃花浸染,就那樣出現在了四個人的眼前。
一時間,原本陰暗幽深的枯樹林變得說不出的美輪美奐。
“不說?那好啊,你們就等着在這桃花陣里老死吧!盼珊心善,那結界到了時間會消失,可她捨不得你們不代表我捨不得你們!
這桃花陣吶,怎麼說呢?漂亮到極致,可也無情到幾隻,要不你們試試?唉,等你們都死光了這片林子都不一定會散去,各位還是想清楚得好!”
暗衛四人平日裡哪會受到如此輪番呵斥加威脅,如今被一狐一獸如此折騰,心中指不定有多窩囊。
眼看困在陣裡的四人出現了不同程度地眩暈症狀,圓子的眸子裡閃現了一絲厲色——如果他們是冷家派來的,那就死不足惜。
冷軻冷着臉,對兩獸道:“你們到你想要怎麼樣?!”
兩獸悠然而臥,不語。
大飛一把拽住冷軻的袍袖,道:“阿軻,管不了那麼多了,我來說!”
然後看向桃林掩映下已經不甚真切地一狐一獸,問道:“我說了,你們愛信不信!我們——是冷燁的手下!”
圓子眯了眯狹長的眼睛,語氣間滿是不信任:“冷燁的手下?冷燁不是瘋了麼?你們怎麼可能還效忠於他?!”
冷軻見大飛已經說了,也只好承認,免得耽誤了大事:“我們暗衛是屬於一個人的,從不純粹地爲冷家做事,這下你們懂了?”
許久沒有開口的糰子突然道:“冷燁被鎮壓在墨塔裡那麼多年,你們的行動難道都是他指揮的不成?他要是真的那麼厲害,那不早就出來了?還有,他又怎麼會任憑自己的女兒受盡磨難……”
圓子見它神色悽然,定然是想起了盼珊在無爲境裡的最後一年,於是揮動着尾巴安撫它的背脊。
暗衛四人皆是一怔,然後同時沉默——他們也曾想過將盼珊帶離靈隱兩族的鬥爭旋渦,奈何那時盼珊已經進了亂衛門。
“暗主希望她憑着自己的能力活下去,九天看似平靜的局勢終究會被打破,寶兒站在靈隱兩族的風口浪尖,不夠強大就只能挫骨揚灰。”
一句話,在場的所有人獸俱是愣了,說話的人,竟然是冷墨。
大飛緩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失聲道:“墨墨……竟然說話了!”
冷墨斜睨了他一眼,沉聲道:“別總是那麼叫我,我不支聲不代表我很喜歡!”
就在這時,桃花林散盡,就連光牆也不見了蹤影。
軻墨非杉四人面面相覷。
他們的身後傳來一道清脆的聲音:“既然如此,那就請四位帶路,讓我尖尖那個傳說中的父親吧!”
冷軻兀自搖頭,道:“暗主還說要我們手上有些準頭,不然小心自己的腦袋。可我怎麼覺得,他完全是想多了!”
大飛十分同意地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冷軻的肩膀,道:“遺傳這東西……嘖嘖……”
從他們身後出來的人,正是盼珊。
剛纔她還沒走出多少就發現糰子和圓子都沒有跟來,不由想起之前圓子跟自己說過的事情,當下把自己罵了個狗血淋頭:“笨蛋兒你個笨蛋兒喲!冷盼珊,你都被冷家那些人氣得快傻了,那麼重要的事兒怎麼能忘了!”
盼珊被冷七叫到宗閣的那日,冷芷卉曾經到永生湖畔暗地觀察。而她身後,跟着一直藏身在結界裡的糰子。
圓子發現她停在了墨塔正對的方向上,不由擡頭看向那湖對岸,發現那地方居然有人正在打鬥,但不知什麼原因,那打鬥的動靜被隔在了永生湖的那一端,在這邊除了能看到隱隱約約的影子外什麼也感受不到。
而參加了大斗的一方,正是冷家的暗衛。
盼珊如今想來,冷芷卉之對暗衛如此忌憚,說不定就跟此事有關,而糰子和圓子留下,也一定跟這件事有關。
於是,她藏身在了自己平日布在糰子和圓子身上的結界裡,回到了他們所在的地方,一直等到事情有了個結果纔出來。
糰子也沒有想到盼珊竟然沒有真走,不由瞪圓了眼睛。
倒是圓子,懶懶地瞥了一眼盼珊,道:“倒是還沒笨到那個境地,還有的救!”
暗衛四人不含糊,一口氣將盼珊帶到了墨塔前。
因爲此時天色已晚,雖不至伸手不見五指但也絕對看不清那巨大墨塔的具體形貌。
盼珊只覺得,那墨塔裡發出的牽引越發明顯,比當初亂衛門的牽引都來得讓她無法控制。
塔下石階衆多,盼珊踩着又溼又滑的臺階卻步履沉穩。兩旁的爬山虎長得茂盛,些許細小的倒刺將盼珊的小腿颳得生疼。
剛走到門前,冷軻阻住了她,說道:“無論看到什麼,都冷靜。”
盼珊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她這才發現,自己總是很容易就相信這四個人。
冷非深呼了一口氣,道:“這是你的選擇,我們都支持你。”說罷,一手拍開了那道沉重的鐵門。
冷軻四人訓練有素地分站兩邊,守着那道入口。
盼珊還沒走出幾步就聽到身後的糰子道:“不行,這裡我和狐狸進不去!”
盼珊回頭,果然看見一狐一獸似乎被什麼東西擋在了門外,就好似趴在玻璃上一般。
“不可能啊,我都進來了……”盼珊回過身伸了伸手,輕易地越過了門。
冷軻見狀,解釋道:“渡老給了你權限。”
盼珊本來不解,但突然想起初到沙海時渡老的行爲,這纔不再詫異。但心中的疑惑不由跟深了——那個渡老竟然一早料到了今日!
盼珊朝門外的四人道:“我家這兩位就拜託你們了,別讓它們吃完了這裡的動物就好。”說罷轉身獨自走進了完全沒有光亮的塔中。
糰子和圓子擔心得都忘了回嘴,就那麼一直望着她漸漸被吞沒在黑暗裡的身影。
冷軻四人也望着那道小小的身影,只是心思跟兩隻靈獸不同而已。
“大軻,如果我見到自己的父親被那樣對待,我會受不了的。”大飛的眸子裡不再光閃閃的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黯然。“暗主被那樣對待,我遲早有一天會跟他們討回來!”
冷軻沒有看他,只是回答道:“暗主不願寶兒來,想必就是爲此。但是這一課,寶兒遲早要上。”
一旁的小三笑了,道:“我有預感,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用逢場作戲,也不用俯首低眉地受冷家那些雜碎的驅使了!”
聽了四人的對話,糰子的小臉幾乎皺成了包子,它實在擔心,不知裡面的場景盼珊接不接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