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榮軒瞥了一眼祖孫二人,面無表情。
雖然他心知這極有可能是紅塵怪人的圈套,所以繃着臉等着他鬆口。
“這孩子的情況就算琪琪都看得出來,想救她,天下非我不可。”紅塵怪人撫了撫自己短短的鬍子,一臉高深莫測地說道。
“條件。”越榮軒的聲音冷了下去,他不喜歡被人要挾的感覺,也討厭別人跟他談條件,就算眼前的人是他的師傅,可還是難以抑制那種氣悶的感覺。
“好說,好說——”紅塵怪人笑了,眼神瞟過自己的孫女,道:“琪琪,你想讓你軒哥哥答應咱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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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韻琪一驚,擡頭向紅塵怪人看去,兩眼灼灼,卻難掩隱藏在伸出的黯淡。
“我——”
“我能做到的不多,”越榮軒忽覺自己屋裡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卻又說不出是爲什麼,於是一邊四下觀察着屋裡的各個角落,一邊道:“而且,我想我還做不到爲了這個孩子犧牲很多。”
琪琪一聽之下便慌了,本來已經在嘴邊徘徊的話被生生咽近了肚裡,而後一臉希冀卻又無奈地看向紅塵怪人。
紅塵怪人看也不看孫女,“小子,你別欺負琪琪心軟,要是琪琪自己不說,我可就替她說了。”
越榮軒不禁暗罵:老狐狸!
“我受制於人,師傅還是給徒兒來個痛快的吧。”
“我要你娶了琪琪……”紅塵怪人頓了頓,而後說道。
屋裡的越榮軒一陣沉默,兩眼恨恨。
可還沒等詩韻琪驚喜的眼神移到紅塵怪人的臉上,他忽然道:“我捨不得。
琪琪乃是我紅塵怪人的孫女,天賦異稟不說,還生的亭亭玉立,你小子心機太深不說,還沒有良心,我怎麼可能將她交給你。
可你畢竟是我的徒弟,我不能便宜你卻也不會虧待你。就把你身上的那對兒夢貓約虎來換吧,反正你找不到天賦契合的人,留着也不過是個擺設。”
就在這個時候,越榮軒發現屋子裡的空氣似乎有一瞬間的扭曲。
“那是我孃的家傳之寶,師傅你未免太過貪心。”
“哦?那你就抱着你的小美人和寶貝在裡面等死吧,我反正也不心疼。”紅塵怪人乾脆在門口坐了下來,油鹽不進的樣子讓詩韻琪看了都討厭。
“爺爺,我會幫他。”突然,詩韻琪站在門口,說道。
紅塵怪人哼了一聲,道:“傻丫頭,那混小子就是你的魔障,一遇見他你就丟了魂!”
詩韻琪眼神執拗,等着紅塵怪人道:“我的魔障不是他,是我明白自己的心太晚了,不怨他!”
哪知紅塵怪人輕輕揮袖,將詩韻琪拋出老遠,道:“以你的賦力水平,屋裡的小娃娃沒準都能勝過你,神氣什麼?!”說罷,紅塵怪人似是動了真怒,指着房門笑得陰狠:“裡面的這個小子心裡,盛不下一個人,因爲那裡早就已經被一個天下裝滿了!
你爺爺幫不了你,所以別挑戰我的極限!”
越榮軒靜靜的聽着,當聽到這一句的時候,嘴角彎了彎,視線不由落在了盼珊的小臉上。
他的另一隻夢貓約虎還在盼珊身上,所以若是真的要救盼珊,此時並不爲難,可是不知爲何,他就是不想讓紅塵怪人知道,自己爲了盼珊可以捨棄那麼重要的東西。
“越榮軒。”
越榮軒驚住說話的不是盼珊,那是誰?誰還在屋裡?
“你看不到我們,我們在寶兒的結界裡,我們不能出來,不然以你師傅的修爲,定能發現。”
越榮軒這纔想起,這應該是常在盼珊跟着的兩隻靈獸。
“糰子和丸子?”越榮軒試探地地問道。
圓子怒了,吼道:“是圓子,你個吃貨!”
越榮軒沒有回嘴,心中卻道:“圓子不是吃的?”
“越榮軒,我們幫你離開這裡,但你也要答應我們一件事。”糰子的聲音傳出,竟也是要他答應什麼條件。
越榮軒不由氣結,沒有好氣地問道:“什麼?”
圓子搶過話,“我們不會要你犧牲什麼,只是讓你送寶兒去個地方,若是她真的活不過這個月,我們也要把她帶回去。”
“回去?冷族?還是隱族?”越榮軒雖然知道很多別人不知道的,卻唯獨不知道這兩隻靈獸的來頭,於是對它們的話並不理解。
“亂衛門。”
“哈哈!”房門被推開,紅塵怪人一臉得意地走了進來,“總算是出來了,沒想到這兩個小東西這麼沒有耐心,我還以爲還要等很長時間。
看來,那個死老頭這些年並沒多大長進吶,帶出來的徒弟還是這麼差勁!”
“你胡扯!”糰子的耐性到底磨得差不多了,從結界裡跳了出來,竟是以成年虎的樣子守在了越榮軒的身前,更確切的說,是盼珊的前面。
詩韻琪並沒有被傷到,所以此時也走了回來。
紅塵怪人雖然素來以冷酷殘忍昭著,卻極爲疼愛自己的這個孫女,怎麼捨得傷到她。
“爲了這麼一個將死的小丫頭,你們倒是不惜冒險!”紅塵怪人鬚髮飛揚,在屋門口張狂而笑。
“誰咒我呢!”
一時間,所有人的眼睛看向越榮軒懷裡的人。
盼珊吃力地睜開眼,還是一片漆黑。
渾身上下就好似被大火烤着一般,熱到不行卻沒有汗水,漸漸變爲灼燒。
越榮軒這才發現她的體溫不正常,抱着她的手幾乎被她燒疼了。
“我說,那邊站着的是誰?抱着我的這位又是誰?剛纔說的那麼歡,怎麼沒有因兒了!”盼珊一醒來,小嘴兒就吧啦吧啦地說個不停,竟是一點也看不出有病的樣子。
“盼珊。”糰子本想上去蹭一蹭盼珊,卻被那翻卷而來的熱浪擋噴了個跟頭。
“越榮軒你瘋了麼?她都燙成這個樣子了你用被子裹着!”糰子大吼。
“越榮軒?”盼珊愣了愣,發覺自己渾身無力而沒喲辦法動彈,“糰子,我們在什麼地方?你怎麼出來了?妖精和哥哥他們呢?”
“盼珊,先別管那些,你現在怎麼樣了?”圓子總是能在盼珊和圓子抓不住重點的時候將話題引回來。
“我?”盼珊眨眨眼,“還是什麼都看不見,而且熱的厲害。對了,越少爺,能幫咱把這被子撤了麼?”盼珊只感覺渾身脫力,累的厲害。
越榮軒將被子扔到了一旁,然後扶正了軟趴趴的盼珊,問道:“如果我要用一對黑金護腕換你的命,你說值不值?”
紅塵怪人和詩韻琪不由好奇,越榮軒爲什麼要問她?
盼珊本想搖搖頭,無奈做不到,只得費勁地牽了牽嘴角,道:“不值得啊……我的命,沒那麼值錢,而且啊,我還沒有換回來我的鐲子呢,你到底要不要還了?”
詩韻琪一瞬不瞬地盯着越榮軒懷裡的小娃娃,看着那軟趴趴的樣子也知道她現在有氣無力,可是不知爲何,總覺得這孩子可以掌控着所有人的思緒。
“小娃娃,你是不是忘了什麼?”紅塵怪人冷哼了一聲。
盼珊稍稍詫異,心道原來這就是剛纔一直在吵吵的聲音,不由道:“越榮軒,這人誰啊?怎麼那麼討厭!”
一時間,紅塵老人的臉色驟然變色,青紫得堪比剛纔的盼珊。
“小娃娃,不要以爲自己賦力不低就誰也不放在眼裡,至少你現在還在我的地盤上。”
渾身的灼燒感越來越猛烈,盼珊不由得哼哼了一聲,然後問道:“我在你的地盤上又怎樣?當初冷家那麼多人阻攔我還不是照樣離開,老人家可別太高看了自己!”
越榮軒不由冷汗狂掉,這孩子都這個德行了也不忘吹牛。
“你說你從冷家出來,還受到阻攔,你是什麼人?”
詩韻琪清凌凌地大眼不可置信地望着盼珊,失聲道:“她是你的那個未婚妻,也就是那個靈隱兩組的雜種!”
“琪琪!”越榮軒的聲音有些憤怒。
盼珊卻是一笑,“呵呵,不要以爲我病着你們就能佔盡嘴上的便宜,我爹孃生下我,跟你爹孃生下你是一個程序,憑什麼說我是雜種?
我說,你們也太欺人太甚了。”
一時間,盼珊就感覺自己回到了冷家,那麼多雙蔑視的眼睛,那麼多張道盡污言穢語的嘴巴,環繞在額前,一直嗡嗡作響。
盼珊身上的溫度越來越高,可越榮軒還是不肯將她放到別處。
圓子和糰子見狀,不由有些詫異。
圓子蓬鬆的大尾巴朝越榮軒甩了甩,道:“放她到地上,不然你們兩個都會變成人幹。”
越榮軒本來不肯,可盼珊的體溫再次升高,直接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了灼痕。
“怎麼辦?怎麼辦!”越榮軒在心裡不住地問自己。
“紅塵怪人,你到底想要怎麼樣?!”糰子虎嘯震天,對着紅塵怪人怒喝道。
再這樣下去,盼珊小命,危在旦夕。
“是你們選擇了不合作,我沒有爲難你們。”紅塵怪人神色平靜了許多,卻還是鐵石心腸地不肯讓步。
“師傅!”
“原來他是你師傅啊……嗯,不如我師傅好。”盼珊再次合上了眼,聲音越來越弱,她心底想着,就是死,也不能讓那個人好受。
“少拿那個自恃清高的老東西跟我比,他不配。”
盼珊突然笑了,“呵呵,對啊,我怎麼能拿自己的師傅跟你比呢,你根本不配啊……”
“小雜種,我今日就提天下除了你這妖孽,看你還張狂!”說着洪城怪人目眥盡裂,朝着盼珊就是一掌。
越榮軒自然不會看着不管,卻被詩韻琪擋在了一邊,她還勸道:“軒哥哥,就算你喜歡她,可她是天下不該存在之人,你又何必執着?”
越榮軒不語,看着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冽。
“這跟我喜不喜歡她沒有關係,而是我會不會食言的問題。我答應了她的朋友要治好她,不能讓她就這麼死了。”
呼嘯而來的掌風掛過盼珊的臉頰,她兀自笑了,“越榮軒,謝謝你把我們的關係詮釋的這麼好,讓我都捨不得死了。”
跟其它無關,那是承諾之後一定要履行的信用,她的諾言說了那麼多,都還沒有完成怎麼能死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