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們第無數次懊悔惹上沈棠二人。
同時也“無數+1次”慶幸沒有徹底得罪死,還僥倖撿回了小命。他們不知道沈棠他們想幹啥,聽到指令原地待着,他們不情不願也只能順從。幾十號人圍在一處,時不時擡手打個吸血的蚊子,或者發呆走神打發時間……
等了快一個多時辰,那位黑煞星也沒回來,反而跟那些來歷不明的護衛聊得開心,最後乾脆在他們那邊睡着。混混們面面相覷,誰也沒敢動,直到有人按捺不住:“逃吧?”
黑煞星都不關注這邊了。
多好的逃跑機會!
“要是逃了被抓回來咋辦?”
“還能咋辦?逃了就死命逃,找個地兒躲起來,他們倆還能將俺們都抓出來?”混混覺得不太可能,待這陣風頭過去他們就安全了。
也有比較理智的提出一個現實問題。
“天這麼黑,俺們怎麼下山?”
看不清山路跌下山摔死還是比較痛快的死法,怕就怕碰到餓得眼睛發綠的野狼或者其他毒蟲猛獸,活生生看着自己被蠶食分屍。
衆混混:“……”
一聽這話,不少屁股準備離地的混混又默默坐回原位,小心翼翼瞄着沈棠二人的方向,生怕自己想逃跑的動作被發現,丟了小命。
山間氣溫低,夜風冷,混混們顧不上彼此身上的異味,儘量湊近,互相汲取溫暖和安全感。其中不少人更是抱着膝蓋埋頭睡覺。
然後——
他們突然被分派出來守夜的混混搖醒。
“別睡了,都起來,出事兒了!”
“快醒醒,快醒醒!”
“醒來,出大事了!”
“出、出什麼大勢了?”
被搖醒的混混一臉迷茫,當他們順着同伴手指所指方向看去,
卻發現那邊一片漆黑,瞪大眼睛藉着月色才能勉強看到一些黑乎乎的跳動影子。神經瞬間繃起:“狼來了?”
“狼個奶奶!”同伴沒好氣地道,“火啊,那邊的火突然沒了,你聽是不是還有……”
他們這纔想起來那個方向是兩個黑煞星待的地方,他們不是跟那夥陌生商隊處得很好?有人眼力稍微好點,看到有什麼東西反射月光,黑乎乎的人影緊跟着噴血倒地。
過了幾息功夫又聽到令人膽寒的慘叫。
混混兩腿發軟,叫道:“定是匪來了!”
難道是土匪窩的知道前任頭兒被人殺了,所以派人來替弟弟報仇?那會不會殺他們?
當即就有混混想不顧一切下山。
奈何他們的行動力沒有沈棠的聲音快,黑煞星手持一柄滴答滴答淋着血的劍,從黑暗中走出,恰逢這時遮蔽玄兔的陰雲也逐漸散去,月光皎潔照出她的身影,竟是半身的血!
“你們做什麼?”
黑煞星冷冷掃過他們。
準備逃跑的混混雙腿一軟普通跪地。
瑟縮着磕頭求饒。
沈棠甩手將劍上的血甩掉。
淡漠道:“跟上來。”
衆混混再不情願也只能跟上,有些互相攙扶,有些只能自力更生,連滾帶爬跟着。
林間夜風捲着血腥味撲了他們一臉。
待看清林間兇案現場,饒是混混們自詡天不怕地不怕,也被嚇得膝蓋發軟,當場跪地。
一具具屍體橫屍在地,致命傷口不是頸間的血口子,便是太陽穴或者眉心的血洞。這些人剛嚥氣,屍體還新鮮熱乎,連剛流出的血都是溫熱的。泥土吸飽了血,被浸染得粘稠。
一腳踩下去,留下一道腳印形狀的“血”窪,不知情的人還以爲此處下了一場雨。
沈棠努了努嘴,道:“去,搬屍體。”
混混們正準備去做。
這時,翟樂左手提弓右手舉着火把,臉上仍掛着燦爛笑顏,奈何他臉上有未乾涸的熱血,看到這一幕的人只會覺得他可怕。
“全部搞定了,一個活口都不剩。”
這些護衛,除了那個中年男人是二等上造,其他都是堪堪摸到感知天地之氣的門檻,筋骨只比普通人強勁一些,欺負老弱婦孺不成問題,但面對沈兄和他就不夠看了。
翟樂起初還以爲沈棠會留些活口——殺幾個殺雞儆猴,其他全部收編,誰知沈兄下手極快,招招斃命,根本不打算留他們。
翟樂初時不解,但略一思忖就明白了——那些混混能震懾能收編,日後當個普通勞力壓榨,但這些護衛見財起意、殘殺主家,又習過武,勾結在一起,指不定要鬧出什麼事情。
還不如殺了,一了百了。
殊不知,混混們的臉都青了。
這倆黑煞星……
特麼纔是土匪???
剛剛打入商隊中間就是爲了找機會下手,殺人奪財?混混們越想越覺得猜測是對的。
沈棠喝道:“你們愣着作甚?去挖坑搬屍!”
混混們忙不迭:“……這這這、這就去——”
他們不敢看那些裝着金銀珠寶的箱子,埋頭幹活,翟樂好笑着點燃幾個火把遞給他們照明。沈棠則徑直走到先前發出動靜的大木箱子前,擡手揮劍,劈開上面的銅鎖。
擡腳將箱蓋踢開。
如此,箱內蜷縮的人便暴露在她視線內。
翟樂湊上前,顯然也知道木箱子藏了人,道:“這是林家家眷吧?居然還有活口……”
他口中的林家家眷,此時嚇得兩排牙齒上下打顫,擡起頭,露出那雙近乎絕望的眸子。
翟樂好奇湊近一點兒細看。
驚呼道:“哇,好俊俏的女郎……哎呦!”
話未說完就被人彈了後腦勺,疼得他雙手抱頭,哼哼抱怨:“沈兄這是作甚?”
沈棠用劍身敲了敲木箱子。
她道:“登徒子,離遠點。”
翟樂嘟囔:“我怎就成了登徒子?長得好看誇兩句都不行啦?咦,她怎麼不說話,莫不是在箱子裡憋傻,被那些護衛嚇傻?”
沈棠:“……”
也有可能是被他們倆嚇傻。
沈棠蹲下來,視線與坐在木箱中的女郎平齊,道:“此處已經安全,你可以出來了。”
箱中美人的確是個美人坯子,看着也就八九歲的樣子,扎着雙環靈蛇髻,髮髻以串着珍珠的繩子捆綁固定,頭戴一頂歪斜的小巧黃金髮冠。她生了一張討喜富貴的鵝蛋臉,五官精緻可人,雙目圓滾有神。只是那點兒喜慶氣質被恐懼衝散,看着十分惹人憐愛。
翟樂雙手抱臂,撇嘴:“緣何我湊近就是登徒子,沈兄湊近噓寒問暖就沒事了?”
怕不是“見色忘友”!
沈棠那個不說話,反手一劍插向翟樂腳邊,他誇張地大跳倒退,那雙含情桃花眼寫滿了對損友的控訴,叫道:“好你個沈幼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