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警方根本就判斷不了這個男人的立場,這看起來很像是一場有預謀有計劃的犯罪,歷史上發生過不少這樣的案件,製造暴恐事件的罪犯被同伴用直升機接走。
關鍵是,這個穿着白色洗澡的騷包男人,比那個渾身纏繞着繃帶的怪人,看起來更神經質……
但如果這個男人是來解決這裡的事的呢……不對,這個可能性太小了,上面如果派人來處理這裡的事,爲什麼不先通知警方,而且,這種事怎麼會派一個外國人來解決?
“你是來幹嘛的?”警長有些警惕的用擴音喇叭衝白色西裝的男人喊。
“我?”白色西裝的男人指了指自己,他理所當然地說,“一看就知道,我來管閒事的啊。”
“管……管閒事?”警長的腦袋一時間還沒轉過彎來。
“是啊,本來我約了人,但我忽然想爽約了,漫無目的在天上飛着呢,你說巧不巧,正好看到這裡出了點閒事。”白色西裝的男人騷包的捋了捋自己的長髮,“你說怎麼辦呢,我天生就是愛管閒事的性格,特別是漂亮女孩的事,我心情好了,街邊路過的狗我都可以去瞅一眼公母,這裡這麼大的熱鬧,我不往這兒湊往哪湊?”
“沒看過馬路兩邊都拉着封條麼?”警長喝斥着男人,“警方辦案區域,閒散人是不允許進入的,趕緊離開那裡!”
“我看到了啊,可我不是從馬路兩邊來的啊,我從天上來的,那裡沒有拉封條哦。”白色西裝的男人指了指頭頂的天空,他嘆着氣抱怨,“唉,我天天被人家罵種馬,罵混蛋,好不容易要當一次正義使者,怎麼就沒人領情呢!”
警長深深皺着眉,他算是聽明白了,這傢伙也活脫脫是個神經病,不過比起那個纏着繃帶的怪男人,這傢伙算是那種能交流的神經病,不過他的思維太跳脫了,很容易就把你帶跑偏。
“這是犯罪現場,你知道你正在幹什麼嗎?”人命關天的事,警長忍無可忍了,他當即對男人發出警告,“給你五秒鐘時間,撤離那片區域,重複一遍,給你五秒鐘,趕緊撤離,不然我們將對你採取暴力制服!”
“警長,要開槍射擊他麼?”一旁一位沒什麼經驗的實習警員問。
“你是蠢貨麼?他又不是罪犯,射擊他幹嘛,還是個外國人,你把他射了,咱們明天腦袋上的警帽都得摘!”警長不耐煩的低罵兩句,“這只是警告,警告懂麼!但凡有點腦子的正常人這時候都該知道危險,被嚇跑了!”
警長不知道今天是撞了什麼邪,自己當了這麼多年警察,也從來沒遇到過這麼棘手的傢伙……還一下子冒出來兩個,他今天出門一定沒看黃曆。
不過看了黃曆也沒用,這就是他的本職工作,那個白色西裝的男人顯然不是有腦子的正常人,聽到警長的警告,白色西裝的男人反而一臉亢奮。
“暴力?制服?”白色西裝的男人挑了挑眉毛,“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一套?”
一旁纏繞着繃帶的怪人忽然動了,他又向陳雯雯逼近了一步,陳雯雯因爲關注點都在忽然出現的白色西裝的男人身上而沒有反應過來,當她回過神來時,那個渾身纏着繃帶的怪男人已經逼到了眼前,幾乎要貼到她的臉上。
陳雯雯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恐懼,她“啊”的一聲喊了出來,尖叫聲劃破天空,不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纏着繃帶的男人似乎夜北激怒了。
他朝陳雯雯伸出手,似乎像要掐住趙孟華那樣去掐陳雯雯,但陳雯雯和趙孟華比畢竟是個柔弱的女孩,男人強大的握力,短短几十秒就讓趙孟華都差點窒息休克了,陳雯雯那細白的的脖頸,要是真被掐上,還不一下子給捏碎了?
警長急得額頭上冷汗直冒,本來這裡局勢就夠亂的了,開不開槍他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現在又忽然冒出個神經質攪局,這要怎麼解?要是沒把罪犯抓住,還傷到了無辜民衆,明天社會的輿論都會把他給淹死!
“記得儘量保證人質的安全,準備開……”開槍的“槍”字還沒說出口,警長的表情忽然變了。
因爲那個穿白色西裝裝的神經質男人也動起來了,他忽然扭過頭去,在繃帶怪人的手即將掐住陳雯雯脖子的前一刻,他忽然抓住了繃帶怪人的小臂,他的速度快的不像話,但動作隨意的像是文人騷客隨手拈住了一截桃花枝。
“不能對女人動粗,這可是紳士刻在骨子裡的修養啊。”白色西裝的男人衝繃帶怪人搖搖頭,然後他扭頭,衝陳雯雯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沒有受傷吧,女士?”
陳雯雯眼睛瞪大,錯愕的晃了晃腦袋,幅度小到甚至很難看出來是在搖頭還是在顫抖……她真的被嚇傻了,人在受到巨大的驚嚇時大腦一片空白,眼下分明是個絕佳的逃跑的機會,但她只是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求生的本能都不在了。
“唉,好好的一個女孩子,真是被嚇傻了。”白色西裝的男人看向渾身繃帶的男人,眼神裡滿是責怪,“兄弟不是我說你,你在大街上撒潑就撒潑,爲難人家女孩子幹嘛?你的媽媽沒教過你,這世界上沒有女人就不會有男人麼?你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別沖人家姑娘亂髮脾氣好不好?”
纏着繃帶的男人的目光緩緩移了過來,那是一種迷惘、呆滯卻莫名固執的眼神,他看着白色西裝的男人,喉嚨嘶啞的吐出幾個字。
“奧丁……奧丁在哪?”依舊是這個問題,纏着繃帶的男人無比固執地問,瞳孔裡有金色的光跳動。
“奧丁啊,我認識啊,嗐,你不早說!”白色西裝的男人一拍腦門,“你應該早點問我的,不然怎麼鬧出來這麼多幺蛾子,奧丁我熟啊,我倆老朋友了,你找他有事啊?”
裹着繃帶的男人也愣了一瞬間,他一路走來,從沒有人正面回答過他這問題,但這個白色西裝的男人的回答,顯然超出他的預料了……儘管他所剩的記憶很少很少,但是殘存的一點點意識根本無法理解這個西裝男人的意思。
“要打聽奧丁是吧,來來來,咱哥倆上一邊聊去。”白色西裝的男人把繃帶男人的胳膊放下來,一把摟過後者的肩膀,“這事兒可是秘密,我看你投緣才願意跟你講,可不能讓其他人聽到。”
纏着繃帶的男人出人意料的沒有反抗,似乎他也被白色西裝男人的一番話和一系列舉動給弄迷惑了……迷惑的不僅有他,還有周圍的一圈警員,特別是警長,他看着白色西裝的男人的手,親暱的搭在纏着繃帶男人的肩膀上,摟着他緩緩走來,一副哥倆好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對認識了多少年的老兄弟。
“別想着開槍了,疏散人羣,趕緊把那個女孩帶走!”
經過警察的警戒線時,白色西裝的男人忽然低聲說了這麼說,聲音清清楚楚傳到警長的耳朵裡。
警長這時候再遲鈍也該明白了,這傢伙是自己人……儘管他再神經質,儘管他再不着調,但他所做的還真是站在正義一方的。
“我明白了!”警長恍然大悟地說。
“啊?您明白什麼了?”一旁的副手問。
“你看過電影裡的談判專家麼?就是那些在犯罪者的謙虛無法控制時忽然空降的專家,他們每一個都有海量的心理學知識儲備和相當豐富的臨場經驗。”警長排着頭頂上的帽子說,“我們警方是用武力鎮壓罪犯,但他們卻能夠直接摧毀罪犯的心理防線,也只有他們能讓一個根本無法交流的、暴躁的罪犯瞬間冷靜下來。”
“是這樣麼?”副手瞪大眼睛,一臉不太相信的樣子。
“是啊,要不然爲什麼那個怪人心甘情願被他帶走了,剛纔還窮兇極惡的,現在老實的像個孩子?”警長望向兩人的背影,“所以我們聽不懂他的話,因爲他是談判專家,他熟讀犯罪心理學,他剛纔是模仿罪犯的口吻說話,她們能找到共鳴,咱們是門外漢!”
“可我覺得他不像是那麼厲害的人啊……”副手也看着兩人的背影,低聲喃喃。
但警長完全聽不進去了,他正瘋狂的自我攻略中……是了,一定是這樣,這人一定是精通談判的專家,高薪外聘的頂級人才,所以他是外國人一點毛病沒有,穿着西裝、搭乘直升機出場也很合理,港片和好萊塢大片裡都這麼演,並且他的氣質很獨特,行爲邏輯看似奇葩,但每一句話都讓你無從反駁,一定是擁有相當經驗的專家,才這麼從容自若。
“疏散人羣,疏散人羣!”警長回過神來,下達指令,“把垃圾桶旁邊那個受害者和那個被嚇壞的女生送去醫院,封鎖線和警戒線不要動,把槍收起來,警車的鳴笛聲關掉!”
“爲什麼要把槍收起來?”副手有些不解的問。
“笨,沒聽到剛纔說不要開槍麼?人家專家好不容易把罪犯安撫下來,咱們掏槍又嚇着那傢伙,剛纔專家的努力不都白費了麼?專門的事交給專門的人做,對付這種反社會人格的變態,咱們要信任專家!”警長又看了看兩人已經走遠的背影,“真帥啊,希望我兒子將來也能成爲一個這樣的男人!”
……
龐貝摟着裹着繃帶的男人來到一棟建築的角落,他朝四面八方打量了一下,煞有介事的舒了口氣。
“兄弟,你找奧丁是麼?”龐貝看了看繃帶男人的側臉,雖然能看到的只有染血的麻布。
“奧丁……奧丁……”繃帶男人還有些錯愕,他的嘴裡重複呢喃着這個名字,眼裡金色的光華不斷閃爍。
“是啊,奧丁!”龐貝點點頭,他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打開引擎,在搜索框裡輸入“Odin”這公名字,然後摁下右邊的搜索圖標。
網速還蠻快的,刷新了不到一秒後,Google頁面裡彈出一百多萬個相關搜索結果,龐貝隨手點開一個搜索詞條,翻出來一張配圖。
“吶,這就是奧丁。”龐貝指着被放大的圖片問,“你找這傢伙是吧?”
裹着繃帶的男人盯着龐貝手機裡的照片,冷了好一會兒,片刻後他的喉嚨裡忽然發出一陣低吼,低吼聲中透着憤怒的情緒,不知道是不是意識到自己是被戲耍了。
“等會兒等會兒,先別發火。”龐貝連忙把那張照片划走了,他在Google網頁上來回翻動,“你對剛纔那個奧丁不滿意,咱們多看幾張,不急不急,我今天的約會黃了,我有的是時間,我陪你慢慢找。”
“是這個奧丁麼?嗯,不滿意麼?”
“這個呢,這個看起來威風?你看這羊角頭盔多有質感……就是看起來老了點哈?”
“那這個呢,這張油畫我記得當時拍了不少錢,被一個叫漢高的老小子買走了……嗯你還不滿意?”
繃帶男人的耐心似乎被磨沒了,他僅剩的理智一點一點的被龐貝消耗殆盡,金色的瞳孔中躍動着殺意,染血的繃帶下,肌肉鼓動。
“我說兄弟,你也太難搞了吧?”龐貝嘆了口氣,“你這是要逼我出殺手鐗啊!”
龐貝左看看右看看,確定四下裡都沒人後,他打開手機的一個加密隱藏的相冊,輸入了一段相當複雜的密碼後,在一整面被模糊打碼的視頻中點開了第一排第二個視頻。
如果昂熱在這兒,會驚訝的發現,龐貝的手機里居然也藏着一段奧丁現身的片段,是出現在聖心仁愛醫院的時候,但這一段視頻顯然比芬格爾偷偷錄製的那段視角更近,而且更清晰。
“既然金斧頭銀斧頭都不是你要的斧頭,那這個傻奧丁,是你找的奧丁麼?”龐貝淡淡地問。
繃帶男人死死盯着那段視頻,準確來說是盯着視頻裡那個騎馬的人,他的胸膛起伏聳動,呼吸聲一次比一次更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