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伴生的龍類。”卡爾副部長沉重地搖頭,“伴生種還遠遠達不到那種數據,系統在那一瞬間檢測到的元素能源的強度,要遠超過普通的次代種。”
“遠超次代種?”副校長的臉色瞬間變了,“靠,那不就是龍王了麼?這麼說現在的日本包括‘神’在內,一共有三位龍王級別的東西?這些東西怎麼都聚到日本來了?來瓜分白王的遺產麼?”
“發生了什麼?‘神’已經復甦了麼?現在日本的情況怎麼樣?”病牀上的昂熱被驚醒了,但他的聽力和視力在戰鬥中雙雙受損,仍然沒有恢復過來,根本看不到也聽不到日本發生了怎樣的災難,只是偶然聽到了副校長的驚呼聲,似乎提及了“神”、“次代種”和“龍王”之類的詞。
“沒呢沒呢,‘神’還睡的死死的,這傢伙大概是賴牀不肯起,比預計甦醒的時間應該還要晚不少。”副校長扭頭對病牀上的昂熱說,“日本也沒事,風調雨順,人民安居樂業,只是剛纔不小心地震了兩下,但日本是個島國你也知道嘛,就在地震帶上,這裡幾乎天天震,沒什麼大驚小怪的,你安心恢復狀態吧,等‘神’快要甦醒的時候我會叫醒你的。”
副校長果然曾經是芬格爾的導師,這老傢伙講起胡話來臉不紅心不跳的,病牀上的昂熱顯然還想要說些什麼,但副校長對昂熱身邊的裝備部部員狂使眼色,部員心領神會地把一針加強鎮靜劑狠狠地扎進昂熱脖頸的靜脈裡,昂熱腦袋一歪,再次沉沉睡去。
“校長的血統還真是異於常人啊。”卡爾副部長忍不住感慨,“普通人受了這麼嚴重的傷,昏睡個三天三天都算少的,但校長在注射了一針加強鎮靜劑後居然還能醒過來。”
“血統只佔很小一部分原因,更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昂熱他的精神實在太緊繃了。”副校長輕輕地嘆息,“對龍族的仇恨已經成了他的執念,聽到有關於龍類的休息他就會不由自主的應激,他的人生實在太累了,我生怕哪一天這老傢伙心裡那團復仇之火還沒燒光龍族之前就先把自己給燒死了,讓他好好睡一覺吧,他該休息了。”
“我理解我理解,可是‘神’怎麼辦呢?”卡爾副部長壓低聲音對副校長問,“顯然‘神’已經復活了,可我們這邊的戰鬥力完全不夠,想要制裁‘神’,我們只能求助於加圖索家和元老會,不過他們也不一定有辦法解決。”
副校長扭頭掃視了一圈氣象局大廳裡的衆人,他的表情一點點的變得難看……首先佔比最多的卡塞爾學院裝備部和蛇歧八家巖流研究所的研究員們都可以排除了,不得不承認這些傢伙的智商的確是人類之中最高的一批,他們搞研究搞發明吐起槽來的確是一把好手,必要的時候甚至能充當醫療兵使用,功能十分多元化……可這些傢伙唯一不擅長的就是戰鬥。
派他們去剿滅“神”,大概和派一羣文藝兵攻打強敵的大本營沒什麼區別……這要怎麼打?是吐槽把“神”給吐死?還是潑可樂把“神”給淹死?
至於其他的人,類似風魔小太郎和櫻井七海、愷撒和楚子航、上杉越和上杉繪梨衣,這些的確都是可靠的戰力,特別是後者那對父女,據說真實的戰鬥力猛的一批……但這些人此刻傷的傷、殘的殘,他們已經用了命阻擋了淹向東京的屍守大軍,這時候再讓他們帶傷上陣未免也太苛責了。
副校長沉沉地嘆了口氣,正當他一籌莫展之際,忽然有人推開了氣象局大廳的門,兩個身影緩緩地走了進來。
衆人紛紛望去,看清那兩人時,所有人的臉上都浮現出驚訝的神情……零攙扶着芬格爾走進了氣象局大廳,令人吃驚的不是這兩人爲什麼這時候會出現在這裡,而是他們的狀態。
零的狀態還算正常,相比之下芬格爾那叫一個慘不忍睹,他的七竅都在滲血,以走路的姿勢來看,手臂、肋骨和小腿部分的骨骼都有不同程度的斷裂,他全身焦黑一片,就像是剛在鍋爐房的煤炭裡滾了一圈,原本束在腦後的有形的灰色長髮變成了時髦的爆炸頭,頭頂和身上都散發着淡淡的焦糊味。
零把芬格爾靠着昂熱的病牀當下,芬格爾嘴裡冒出虛弱的哼哼聲,看起來就像是彌留之人命不久矣。
“零?芬格爾?”看到兩人,副校長的眉毛都立了起來,“這是怎麼搞的?”
零沒有用言語回答副校長的話,她伸手指了指東京東側海面上被厚重的雲層遮蔽的天空,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們去和‘神’幹仗了?”副校長瞪大眼睛。
零如實地點點頭。
“還活着回來了?”得到零肯定的回覆,副校長眼睛瞪的更大了。
零依舊是沉默的點點頭。
“怎麼做到的。”副校長不可置信地問。
“有人救了我們。”零這一次開口了,她言簡意賅地回答。
零並沒有撒謊,她和芬格爾能活下來的確是因爲老唐和夏彌及時出手救了他們,但她並沒有打算向副校長彙報救下他們的是誰。
見零不太願意講的樣子,副校長也不太好在這個話題上逼問,畢竟他只是窩在這裡縱觀大局,但他的學生已經拼上命去奮勇討伐“神”了,於情於理零和芬格爾都是現在的功臣,雖然還有一大堆問題想問,但讓他們接受治療和休息纔是當下最重要的。
裝備部的神經病們清出了兩張桌子,拼在一起充當了臨時病牀,他們合力把人高馬大的芬格爾擡上這張硬邦邦的臨時病牀,給他的身體止血、敷藥、纏繃帶然後打吊瓶,芬格爾嘴裡還哼哼唧唧的手指向桌角不知是誰喝了一半的可樂,意思大概是他也想喝幾口可樂來續命。
巖流研究所的人也爲零清出了一張桌子充當病牀,倒不是他們不夠重視零,是因爲現在桌子也不太夠用了,而且零的身材比芬格爾嬌小很多,一張桌子完全夠用了,但是零搖搖頭拒絕了,她的傷勢比芬格爾輕很多,很多事力量的使用過度,並沒有到一定要躺下來輸液治療的程度。
“‘神’已經復活了是麼?請問最後你們離開的時候,‘神’最後已經變成了什麼模樣?”風魔小太郎來到零的身邊,老人衝零鞠了一躬。
這一躬既代表風魔小太郎個人對零居然敢與“神”戰鬥的傾佩,也代表老人作爲風魔家家主,象徵着整個蛇歧八家對零敢挺身而出、阻止“神”的感謝。
“神”是蛇歧八家的先祖,也是蛇歧八家自古以來的詛咒,蛇歧八家延續了上千年想要拔除這個錯誤的根源,但他們失敗了,如今“神”已然甦醒,風魔小太郎自責於沒有機會在那東西復活之前殺死她,至少也想要知道那個從他們家族歷史源頭裡誕生的東西已經發展成了何種模樣。
“那東西不再是‘聖骸’,也不再是八岐大蛇了。”零看着方面風魔小太郎,對這個老人如實說,“赫爾佐格已經攝取了‘神’的血統,成爲了新生的白王,我們剛纔戰鬥的對象是赫爾佐格,並不是原本的白王。”
風魔小太郎的身體猛地一顫,老人的表情出現了片刻的失神……真的讓他走到了這一步,那個曾經化名爲橘宗政與王將、欺騙了整個日本黑道的、惡鬼般的男人,那個男人真的如願得到了白王的遺產,成爲了新生的白王,所以這短短几十分鐘裡日本才頻發海嘯、地震和火山噴發這些超大型的災難。
白色的陰影籠罩着整個日本,一想到這裡,風魔小太郎就覺得他的胸口很悶,有些透不過氣來,分明前不久他們才解決了屍守狂潮的危機,所有人都已經精疲力竭,差點就回不來了,但更大的危機纔剛剛開始。
和成爲了新生白王的赫爾佐格比起來,他們衆人耗盡力量拼死解決的屍守根本算不了什麼,如果赫爾佐格現在向東京氣象局發起進攻,幾乎不用費多少力氣就能輕易碾死他們,他們之中最大的兩個戰力上杉越和上杉繪梨衣一個力竭、一個血統處於失控的邊緣,剩下的人誰還有資格與龍王級別的敵人戰鬥呢?
灰敗與絕望的氣息瀰漫着整個氣象局大廳,某個瞬間,風魔小太郎忽然深吸一口氣,他滄桑的瞳孔再度亮了起來,老人鮮血淋漓纏繞着繃帶的手緊緊握住了腰間的刀柄。
疼痛更加賦予了風魔小太郎堅定的意志,一味的絕望與自怨自艾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就算自己的能力沒有一點機會能殺死“神”,也必須選擇戰鬥,有些東西不是靠逃避就能解決的,與其在怯懦與悔恨中苟延殘喘,不如拔出刀劍,通氣胸膛奮戰……如果刺不穿敵人的心臟,那就刺向自己的心臟,這纔是風魔家承襲千年以來賴以爲訓的忍者之道!
正當風魔小太郎抓住了自己的羽織,準備披上身奔赴戰場時,一隻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阻止了他的動作。
風魔小太郎扭頭,表情微微驚訝,因爲攔下他的是愷撒,楚子航也站在愷撒的身側。
“不要平添無意義的傷亡。”愷撒看着風魔小太郎的眼睛。
“加圖索君,我明白你的好意,我這條命剛剛是你救下的,我很感激,但是請恕我無法報答就要匆忙離開。”風魔小太郎也看着愷撒,他的語氣無比認真,“我知道我不是‘神’的對手,更沒有機會阻止敵人,但這是日本的災難,更是蛇歧八家的浩劫,這時候必須有人站出來,你們也許覺得日本人的武士道精神既愚蠢又迂腐,但中國也有一句類似的話,叫‘明知事不可爲而爲之’。”
“上一代忍者之王、風魔家主、也就是我的父親,他教會我如何在戰場上死去,卻從沒有教過我要怎麼苟且偷生。”風魔小太郎這番話說的斬釘截鐵,老人的目光堅硬如鋼鐵,也同他的意志一樣。
即便風魔小太郎的年齡已經超過了八十歲高齡,但此刻的老人脊背挺得筆直,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蓬勃的氣勢絲毫不弱於愷撒這樣鋒芒畢露的年輕人。
“並不是苟且偷生的意思,風魔家主。”愷撒搖搖頭,“零不是說了麼,他和芬格爾是被別人救回來了,除了他們兩個,還有其他人正在和赫爾佐格戰鬥,還記得eva說的那三股遠勝普通次代種的元素波動麼?那是他們戰鬥時產生的,能從成爲白王的赫爾佐格手中救出兩個人足夠說明,這個世界上仍然有人有足以匹敵赫爾佐格的資本。”
“那兩個人……”風魔小太郎下意識想問那兩個人的身份,但他又立馬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唐突,於是風魔小太郎改口問,“那兩個人,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麼?”
“還記得路明非和你們結盟時給出的條件麼?”愷撒點點頭,給予肯定,“他們也都是路明非的盟友。”
“我也是接受到路明非的指示行動的。”零再一次給風魔小太郎打了一針強心劑,“路明非的計劃進行的很順利,所有人都在合適的時機出現,我們都拖延了足夠的時間,赫爾佐格最後會被殺死。”
“路明非……”不論是愷撒還是零,都對路明非秉持絕對的信任,聽到這個名字,風魔小太郎的眼底閃過複雜的神色。
那個神秘的男孩被重重的謎團包裹着,風魔小太郎看不透對方的實力也猜不透對方的動機,即便在高天原他已經和路明非達成了協議,但他依然覺得那個男孩的話是天方夜譚……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人能與“神”抗衡,甚至是殺死“神”?
但如今看來他真的做到了,赫爾佐格算計了一切,而路明非又算計了赫爾佐格,包括屍守狂潮的危機,最後上杉越父女的出現也都是因爲路明非的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