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世界,宮殿內。
四人面對着那人身魚尾、面容絕世的蛇人公主,臉上的表情不一,但卻都做出了戒備姿態,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它們並不是擔心這位蛇人公主,而是擔心她一旦開口,便會引來整個娜諾城的注意,這樣一來整個逃跑計劃也就失敗了。
而雅安傑穆並沒有在意其他人,那地位尊崇的蛇人公主,目光只是望着那已經完全蛻變爲蛇人的烏貝託,面露哀傷。
“烏貝託大人,你就這麼不喜歡這裡嗎?爲什麼一定要離開這裡?難道地上世界就有這麼美好嗎。”
她的聲音充滿深情,不像是對一個試圖逃走的人,似乎是在地下的這段時間裡,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
烏貝託只是搖頭道。
“這裡很好,比地上世界更好。”
“那爲何……”
那如夢幻般的美麗生物急切的試圖說什麼,但烏貝託卻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穆,我有我必須要做的事情。”
當說到穆時,他的語氣變得前所未有的溫柔,但最終還是變得堅定起來。
他的決心不可動搖。
少許的沉默之後,那美麗生物只是張開口,從口中吐出一枚圓潤的珍珠,然後雙手捧着。沒有理會羅伯茨等人的警惕,她只是走向烏貝託,低聲道。
“這是能夠自由通行宮殿各個門戶的鑰匙,烏貝託大人,你拿着它離開吧。”
望着那明亮的眸子,烏貝託的嘴脣動了動,終究還是沒能說出話來。
如野獸爪子般佈滿鱗片的手,伸向了那枚珍珠,正欲收回,但那纖細的雙手卻突然牽住他的衣裳。
“烏貝託大人……你還會回來嗎?”
懇切的目光望着自己,烏貝託只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
長髮縹緲,如紗如霧,拖着那長長的魚尾,面容姣好的蛇人公主望着那頭頂的天穹屏障,眸中只有複雜。
“雅安傑穆。”
伴隨着腳步聲,那低沉而平靜的聲音如是說道。
扭頭看去,看着身後那如太陽般璀璨的男人,蛇人公主不由道。
“王。”
不似最初赤裸着身體,他身後的長髮用髮箍束住,腰間僅有一件不知名的獸皮,那身上的肌肉塊塊分明,高大挺拔的身軀有着無形的力量美感,顧盼間,給人一種沉默的強大氣勢,如同是一位自遠古時代走來的蠻荒英雄。
如果說赤裸身體、袒露身軀的烏諾伽亞王如是天地間生出的古老神靈,那此刻,如凡人般穿上衣物的烏諾伽亞王則是神靈走下了神壇,成爲了人世間中的王者。
這其中,蛇人公主隱約能夠感受到在其沉默內斂的外表下,那其中微妙的內心變化。
正欲俯身行禮,王卻只是一揮手,示意不用。
他走到那美麗生物身旁,亦如她般,擡起頭望着那上空。
在那看似天空的地方實則是一處無形的屏障,古代的蛇人畏懼他的力量,因而創造出了這麼一個近乎於小世界的地方。
“他已經走了嗎。”
低沉的聲音說着,蛇人公主心中一驚,以爲是自己哪裡沒有掩飾好,但那彷彿蘊藏着恆星的瞳孔當中,卻讓她感到自己無所遁形。
原來他早已知道了,但不知爲何,他卻沒有出手阻攔。
美麗生物並沒有回答,只是無聲的點了點頭。
“不跟着一起走嗎。”
王沒有去看身旁的雅安傑穆,目光望着那上空,只是開口道。
雅安傑穆搖了搖頭。
她不是一個人,若是隻有她一人,她或許便不顧一切的追隨那身影走了,但她不能,自她出生時,她的身上便肩負有責任。
“他答應過我,會回來的。”
王不置可否。
而看着身旁的王,雅安傑穆欲說什麼,卻又忐忑萬分,最終她還是咬牙道。
“王,爲何你非要殺掉那個亞特蘭蒂斯人小女孩?”
從出生起,她就能夠敏銳的察覺到別人的心思,猶如一面鏡子般倒映出世人的想法。但王的心中卻從來沒有過感情,他的內心猶如干涸的沙漠,死寂一片,不過王卻依然有着自己的想法。
她能夠感受到王對於那幾人其實並無惡意,但不知爲何,卻非要殺死那個名叫“瓊”的地上種小女孩。
爲什麼?
她不明白。
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瞥了身旁的美麗生物一眼。
“雅安傑穆,古代蛇人們設下了天穹屏障以躲避我,但你知道我爲什麼會突然找到這裡嗎?”
雅安傑穆茫然的搖頭。
王望着天穹屏障,低沉的聲音緩緩道。
“是因爲它們意外地傳送進來了,所以我才察覺到了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
“這難道是什麼巧合嗎?從來沒有什麼巧合,是它們必須來到這裡、引我來到這裡,這一切都是被精心安排好的。”
“我想過阻止這一切,但我意識到我阻止不了。”
“它快要醒來了……”
“誰?誰要醒來了?”
一旁的雅安傑穆聽着王的話,不由疑惑道。
王沒有回答。
看着那巨龍消失的方向,它的目光彷彿能夠洞穿這天穹屏障一般,對着那騎着巨龍逃離的幾人,無聲說着。
“地上的凡人,我的子嗣啊,若你們真能夠逃離這命運的話,那就逃離吧,不然迎接你們的必是絕望。”
……
美國,紐約,某座大廈內。
“所有血族臣服於你?”
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那活了四百多年的血族長老笑了起來,非但如此,就連他身旁的幾位長老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
在圓桌旁,唯有那路易·波拿巴·拿破崙——拿破崙三世皇帝沒有笑,而是好暇以整的看着面前的衆多血族長老們。
“年輕的孩子,你還以爲你是那個法蘭西皇帝嗎?成爲血族的那一刻起,過往的一切就都已經沒有意義了,我亦曾經是王,你過去的權力在我眼中毫無意義。在血族當中,你已是一位長老,但卻像個孩子一樣無知,向我跪下,我可以寬恕你的狂妄無知。”
在路易面前,那最年長的血族長老睜開眼眸,漠然的說道。
伴隨着他的話,那衆多的吸血鬼長老們掏出了各式各樣的槍支,或長或短的槍械對準路易的腦袋。
它們可不是什麼冥頑不明的老古董,對於槍械這種威力巨大的新時代武器,血族擁有比人類更加強壯的身軀、更敏銳的反應,憑什麼不用?
血族過去能夠利用刀劍、現在又爲何不會利用槍械。
在那最年長的血族長老看來,這個無知狂妄的孩子,此刻最好的選擇就是立刻跪下、懇求自己的原諒。
但在他面前,被無數槍支所指着的路易卻坐在位置上毫無懼色,平靜如初,反而是露出了某種戲謔的笑容。
“向你跪下?不不不,我想你們還沒有意識到你們究竟在面對什麼。”
他緩緩站起,掃了一眼身旁的衆多槍支,面露譏諷。
“血族就只會用這些人類的武器了嗎?只會在人類的身後亦步亦趨?實在是可笑。”
他伸出手,抓向身旁的一支槍械。
“殺了他!”
沒有任何的猶豫,那最年長的血族長老睜大眼,怒聲道,但下一刻……他便看到他所從未見過的一幕。
“噹噹噹……”
連綿不絕的槍聲響起,卻只有彷彿金屬碰撞的聲音。
在衆多血族瞠目結舌的目光當中,那路易無視那衆多的子彈射擊,伸手將那鋼鐵鑄成的槍械輕易扭成了麻花。
地上,衆多的子彈殘骸撒落一地,而路易除了身上的西裝有所破損外,除此之外連一點傷口都沒有。
血族的身體素質遠勝人類,但血族一樣會死,古代的騎士們能夠用騎槍刺死血族,現代的槍械子彈自然也能做到。在這個人類昌盛的時代,任何敢於輕視槍械威力的血族都已經死了。
但此刻,他們卻見到了一個連子彈都無法傷害的怪物。
是的,怪物,即使是同爲血族的血族長老們看來,這也是一個怪物。
而看着面前的衆多血族或驚或駭的表情,路易的臉上面露憐憫,輕聲說道。
“你們對力量一無所知。”
伴隨着這句話的吐出,他的瞳孔逐漸放大……
片刻之後,衆多的血族長老們跪伏在這新生的血族之王面前,是的,血族之王。
雖然還有一些氏族這次沒有到來,血族之王的身份並沒有被所有氏族認可,但這一步也不會遙遠了。
可他的野心又豈止是一個血族之王。
……
路易擦拭着自己手上的血,總有一些人不願意順從,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們閉嘴就好了。
當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之後,路易才感受到了那比權力還要致命的誘惑力,當你的身軀可以無視子彈、甚至無視火箭筒之後,你就會陶醉在這種原始的強大力量當中。
耳朵能夠傾聽到方圓數十里內的全部動靜、眼睛能夠看到那太空當中的衛星標識、觸覺能夠察覺到任何可以吹起顆粒的微風變化、速度可以與那天上的飛機賽跑、力量足可將單純的碳生生捏成類鑽石物質……
在數十里內,沒有任何人能夠逃過他的掌控下,生死全在其一念之間。
人類的國度、政府,在這種力量面前都不堪一擊,只要自己願意,輕而易舉便能夠摘下世界各國首腦的人頭,再多的軍隊、再多的士兵也無法阻攔自己。
這種隨心所欲、爲所欲爲的感覺是任何權力都無法給予的。
再高的權勢也難免要算計他人的想法、警惕他人的野心,但這種力量不需要,一得永得、一證永證,不需要考慮任何人的想法,雖舉世皆敵莫能勝。
但是這還不夠,遠遠不夠,這些力量遠遠不過是從那心臟提取出的億萬分之一都不到。
“就不能找到更好的方法提取其中的力量嗎?”
看着那個被高置於整個研究室最顯眼處的心臟,路易不滿道。
心臟只有極少數的力量被自己吸收了,但那些力量只是其數百年間外泄在表面的些許力量,真正暗藏在其中的力量卻是無法被直接吸收的。
如果還想要繼續獲得力量,只能試圖吸納那外泄的些許力量。但那外泄的力量太少了,雖然僅這微末力量也足夠輕易塑造出一個個強大戰士,可對於此刻的路易而言,實在是太少了,根本無法讓他滿足。
如同是進入了金山當中,每次卻只能用雙手帶走一點點黃金一樣,路易想要的是將這座金山徹底佔爲己有。
“陛下……恐怕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年邁的老研究員趕忙走到路易的身旁,臉都擠成了苦瓜臉,無奈道。
路易的眉頭微皺。
“不過,非要提取其中力量的話……也不是不行。”
眼看路易要動怒了,老研究員不得不繼續道。
自從路易獲得瞭如此強大的力量之後,他的脾氣開始變得越來越暴戾,令這些研究員們也是畏懼不已。
“什麼辦法,說。”
瞥了一眼身旁的老研究員,路易意識到這個辦法肯定有什麼缺陷,不然這個傢伙肯定不會這麼吞吞吐吐。
“根據我們的發現,這個心臟似乎還是活的,也就是如果將其移植到某個人的身體內,或許能夠利用其成爲核心動力,讓身體發生徹底的蛻變,但是……”
老研究員一邊說着,一邊無奈搖頭道。
“想要移植這個心臟的話,自身也需要極其強悍的體魄。可以其蘊藏的能量來看,世上沒有任何物質能夠承受其釋放出的能量,從計算來看,恐怕只有中子星物質構成的機械能夠利用其充當能量源而勉強不會損壞吧。除此之外,任何肉體、機械試圖強行提取其中的能量,都會被其釋放出的能量所摧毀,哪怕是磁約束技術等等都無法控制住如此龐大的能量。”
“我也不行?”
路易詢問道。
老研究員搖了搖頭。
望着那個心臟,路易皺緊了眉頭。
“一具合適的身體嗎?”
他的腦海當中浮現出了那個夢境,難道必須這麼做嗎?
或者說……
平心而論,他實在不想這麼做,未知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但在某種莫名的意志催動之下,他不由的開口問道。
“我若是能夠找到這麼一具身體,能不能通過利用其作爲中轉的方式,提取其能量來吸收?”
老研究員和其他幾人一番嘀咕之後,然後肯定的回答道。
“可以。”
望着那顆心臟,路易猶豫了一會兒,最終貪慾佔據了上風,他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做出了決定。
……
“我們必須拿到那個心臟。”
孤島上,已經從該隱口中知道心臟被取出的烏貝託,嚴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