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姨, 宋俊回來沒。”沈嶠沒好好睡過覺,身子有點吃不消,上樓的時候隨口一問。估摸日子, 宋俊應該是早班了。
關姨雙手搓着圍裙, 不解得問:“你還不知道嗎?”
沈嶠疑惑得回頭, “知道什麼?”
“韓小姐她……”關姨欲言又止, “小俊搬出去了。”
男人的眉頭微皺, 快步上樓打開房間,沒有一點人住的氣息,被子疊得整整齊齊, 宋俊人邋遢隨便,八百年都難得見到他房間這麼幹淨。
“什麼時候走的。”沈嶠站在樓梯口往下望, 不怒而威。
“差不多一個星期了。”關姨打量着開口, “我有讓韓小姐通知你一聲, 那時你的電話號碼我忘記放哪裡了。”
沈嶠沒想怪關姨,擡手鬆開緊扣脖子的領帶, 眉頭越皺越緊。
熊孩子沒打夠。
“今天晚飯我在外面吃,你不用做了。”
是想把人揍一頓,年紀大了敢離家出走,在家裡洗漱一番再補了覺,沈嶠和關姨打了聲招呼就去自家孩子上班的地方。
吃一次燒烤後宋俊上癮, 猛地灌幾天燒烤你瞅瞅, 各種因素夾雜在一起, 宋俊肚子老老實實的鬧了幾天, 文姐瞧着人都瘦了, “宋俊,你這幾天是不是太累, 要不我給你幾天假。”
青年腰微微彎曲,臉色蠟黃,有氣無力的搖頭,“我就是吃壞肚子了,沒事的。”
“該,讓你管不住嘴!”
沒有蘇潔一般的伶牙俐齒,宋俊撇嘴道:“文姐。”小腹一直在隱隱約約的疼,吃了藥也不見好。
“還是讓顧旋來收吧,你這樣子我真擔心錢會收錯。”
“嗯。”
6點31,宋俊出了店門,駕着小電驢準備回家,身後傳來汽車的鳴笛聲,轉身往後看沒想到看到沈嶠,一瞬間就僵了身形。
沈嶠在店門口呆了一段時間,看着他從後廚忙到大廳給客人端食物或者擦桌子,變化真的很大,剛找到他時就像只老鼠。
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慨,可惜這個“兒”有點小性子。
“宋俊。”
宋俊低頭握緊車把手,想着如果他立馬逃,能不能甩開男人。
最不討喜的就是不吱聲的模樣,沈嶠滅了手裡的香菸,“擡頭挺胸。”
被迫擡頭,宋俊正對男人的目光,腿有點發抖。
他不在的日子裡,宋俊想好了以後該怎麼活,計劃得好好的,滿身自信。可是見到他的那一剎那,突然醒悟,猴子稱霸王總有個期限,自己還是太孬了……
自家孩子的目光不斷躲閃,沈嶠冷着臉,道:“上車,回家。”
氣勢上都讓宋俊覺得沒好事,他挺直腰板,顫抖又堅定的說,“我騎車回家。”
“你知道回哪個家?”
宋俊咬着牙點頭,“我要回我的家。”
開着車門打算上車,沈嶠聽了停下腳步,“耍性子得有個範圍,宋俊,離家出走我可沒教你。”潛意識裡,江南景苑就是家,男人在家的初步構想中有宋俊的身影,一直都有。
“這不是離家出走。”宋俊的神情低沉起來,“也不是耍性子,我有家,我要回我自己的家。”說完調轉車頭不打算再理家長。
現在他有家,收拾的很乾淨,很小,但他滿足。
孩子突然和家長說斷絕關係吧,你不是我家長,我也不是你孩子。沈嶠心裡崩了一塊,如果不是在馬路上,指不定他會把人按住狠狠教訓一頓,最近這孩子欠抽得離奇。動手的教育方式他非常反對,年少的經歷讓他厭惡這種教育,但在不能以言語解決的情況下不介意使用一下加深威懾度。
小腹傳來隱隱陣痛,宋俊站着也難受,腰身不斷彎曲卻咬着牙不肯鬆。天氣燥熱,身上出着汗又被激出汗,蠟黃的臉蹭蹭蹭的飆紅。
“宋俊你怎麼了。”陡然間對方背隱忍顫抖,沈嶠瞧出不對勁,看着人都要蹲着了,大步上前小心拉住宋俊的肩膀,焦急問:,“哪不舒服!”
疼痛來得太突然,從隱忍到不能忍受,宋俊沒力氣說話自然不能撐住小電驢,臉上血色減退,一隻手捂住小腹不能緩解疼痛,那就兩隻手。
“宋俊!”
小電驢終是被忽視以一個瀟灑完美的姿勢躺在地上。
“肚子……”宋俊雙脣發白,兩手捂住肚子艱難發聲。
這架勢,沈嶠可能猜到了點,當即把人送到醫院,送到醫院的時候人意識模糊,“宋俊,宋俊。”
聽不見有人叫自己,小腹疼得渾身發冷。
“急性闌尾炎,做個小手術,家屬來簽字。”這種手術太多,護士語氣像在說‘你今天吃飯了沒有’。
沈嶠沉臉簽完字後就坐在外面座椅上等,擔心又生氣。
宋俊是因爲飲食不當而引發的腸胃道呼吸紊亂,急性闌尾炎屬於要做手術的小手術,20幾分鐘後護士將人推出來。
“兩天不能進食,家屬記住了,能進食後也只能吃清淡的東西。”
“嗯,記住了。”
這是沈嶠第二次在醫院注視宋俊,區別在於情況的嚴重。天天看一個人看不出變化,離了一段時間就能看出來。小時候家裡養過一隻野貓,宋俊很喜歡,有時就扒着他問:“小嶠小嶠,它怎麼總是養不大。”其實每天都在長大,因爲天天見面所以並沒有察覺多大差距。
窗外天色黑的發亮,不用開燈的狀態下道路清晰可見。看一會外面燈光閃爍的城市,沈嶠坐回牀邊掩掩病號的牀角,病號的頭髮剪了,碎髮在眉毛上方,清清爽爽的男生髮型。辛苦養起來的孩子氣色鱉回去了,營養不良似的。
“你什麼時候能給我省點心。”低喃一句,沈嶠輕輕拍了宋俊的臉頰,無奈並憐惜。
孩子生病了,哪家家長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