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弟弟, 沈嶠放不下,失望過後是憤怒,憤怒後就是暴怒, 雙手緊握青筋都浮現在表面, 第二天5點趕到X京, 一夜沒睡。
他覺得孩子大了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宋俊一直在自己給自己設定的衚衕裡打轉, 總有出來的一天。如果知道放出去後會出吸︱毒這事,他一定會把人鎖家裡怎麼哭怎麼鬧都沒用。
宋俊剛注射完神志有些不清,趴牀上一個人不知道笑個什麼勁, 染上不該染的東西后一切都變的沒有意義,他完了。
陳一楠說買的粉上午送到, 青年擡起手臂擋住臉癡癡的笑,
沈嶠心裡憤怒的緊, 快步感到門口想緩解一下心情發現很失敗,看了眼時間大部分人都已經起牀了, 很好。
擡腳就踹開了大門,入目的就是針管散在牀上,狗窩一樣的地方,臉越發的陰沉。
門踹開的一瞬間,青年以爲自己耳朵壞了, 轉頭迷迷糊糊間看到一個人, 瞪大眼睛慌亂了, 哆嗦着往旁邊躲, 那是從心底涌現的怕意, 沒來由的。
此時宋俊的眼睛裡,全是恐懼, 男人的眼睛微眯隱藏着什麼道不明的東西。
踢開腳邊的泡麪盒,空氣中瀰漫難聞讓人作嘔的氣味。沈嶠拎出不斷往牆角躲的人,抓起牀上的東西用力摔在地上。
“膽子大了,這種東西你也敢碰!”
根本沒想到他會知道,青年把自己蜷縮在一起,不敢看男人,在沈嶠的面前他太沒用,他想找個洞鑽進去再用土埋起來,他可以讓別人看見他現今的模樣只有沈嶠不行。
看見弟弟這慫樣,沈嶠拳頭握的嘎吱嘎吱響。
“我不想的,我不想的,我不想的。”多重複幾遍好像就能安慰自己了。
宋俊情緒不太正常,沈嶠看一眼心下了然,蹲下身抱住了宋俊往外走,動作很僵硬,隔着衣服宋俊都感到男人的怒氣,做壞事被逮到了,身體不自然的開始抖動,男人發狠的按住不讓動,於是他掙扎的動作更大。
沈嶠不放手,手下的力氣加大,幾乎是從牙齒裡擠出話,“要不是你是我弟弟,我懶得管你。”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人走的時候養的很好,要肉有肉要皮有皮,現在呢,手下的身體瘦的很厲害,臉上又是蠟黃,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來的路上發狠一定要把孩子走一頓長記性,到了這後沈嶠就放棄了念頭,打有什麼用?
打一頓人就能戒癮了?
強制性的抽出宋俊一隻手臂擼起衣服,不算密集也不算稀疏的針孔印跡,沈嶠賞了弟弟一個眼神後把衣服擼下去,“多久了。”
被拉胳膊的動作一驚,宋俊抱回手臂往後縮,哆哆嗦嗦的回答,“…大概…大概”偷偷瞄一眼男人,被眼神嚇得又是一哆嗦,“…大概一個星期…”
情況是怎麼樣的,沈嶠也算是從顧旋那知道了,廢話也不多說,把人拉起來就往外走,青年一直往回縮,“要…要去哪裡?”
“回家。”
怎麼可能回到那個地方,自己還有什麼資格回家。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男人抓的緊,牢牢的抓着根本掙脫不開。
現在的宋俊體重驟減,男人別說拖了,抱着走都是小菜一碟,絲毫不理會身後人的大喊大叫,鐵定了心要出去。
一開始宋俊的情緒就是高度緊張的狀態,加上幾天飯也沒吃,體質跟不上去翻了幾個白眼就倒了。
男人手快接過橫抱起,懷裡的人單薄的跟紙片似得,心裡又是生氣又是心疼。
轉身見一人站在門口目瞪口呆的看着,沈嶠眉毛一斂,試探問道:“陳一楠?”
陳一楠表情很勉強的點頭,對面人淡灰色的襯衫隱藏在修身剪裁的西裝,站姿挺拔英俊的不像話。美院裡從來不缺帥男,他一直自詡長得不錯,現在站在這裡對方精英的氣場壓得他不能說話,氣質上就不是他能夠仰望的,一秒的時間他就知道,男人就是沈嶠,顧旋警告他時口中說出的那個人。
沈嶠勾了勾脣角,抱着昏迷的宋俊走近神色有些慌張的陳一楠,“帳會慢慢算的,等着。”
顧旋有醫院的資源不用白不用,宋俊癮上來的情景沒看過,沈嶠想象一下覺的醫院也不是能長待的地方,一不留神被哪個病號通知一下,戒︱毒︱所是逃不掉的,打算等人醒了立馬回B市
上癮時間一天三頓一次不差,晚上的時候宋俊醒了,被難受醒,想動不能動,手腳都被綁的結實,一見人不對勁,男人果斷的按住,剋制道:“忍着!”
躺着不能安分,青年腦子亂如麻,焦躁的扭來扭去,他知道只要一點點的注射就可以擺脫這種情狀。
“給我,我就要一點,哥你給我一點就可以了。”難受的忍耐不了,宋俊哭着求饒,“真的就一點,哥。”
可是就連一點的十分之一,沈嶠都不會給。
用力的按住亂動的手腳,男人心一點點的往下沉,癮上來的時候可以讓人放棄尊嚴放棄所有,宋俊一醒來就這樣,他始料未及。
耳邊是弟弟難受的喊叫,沈嶠手摸向青年的臉,不斷的打拍叫着名字,“宋俊,忍過去就行了。”
什麼都聽不見,每一分乃至每一秒都成了煎熬,成千上萬的螞蟻在身上游走,宋俊想撓,撓到皮破流血也不在意。
“哥,我難受。”
“難受也忍着!”
第一次戒的過程異常艱難,可以說困難是翻倍的,沈嶠按着人不敢動,身後汗如雨下。
宋俊意識不清,鼻涕口水一齊流,心頭難受到幾乎窒息,世界末日不過如此,也不知道被壓制了多久,手腳開始痙攣抽搐。
宋俊覺得自己快要死掉了,他能聽到自己急速跳動的心跳,如果就這樣死了,也挺好的。
“宋俊?”沈嶠在耳邊叫喊名字,沒有用,冷汗從額頭滑落,“小俊,你醒醒。”思索了一下解開繩子。
解開了繩子,宋俊如久未呆在水源的魚有朝一日碰到水,大口的呼吸,手腳輕微震動。
第一次還算能控制,第二次的發作沒按常理髮牌,男人沒離開過病牀,一次比一次嚴重,離開了繩索的捆綁,宋俊甚至是出現了自殘的行爲,手腕被折磨出深深的血痕,沈嶠毫無辦法。
折騰了一天,人終於安靜了,整累了自然要休息,男人放輕動作給弟弟擦拭身體,小心的避開手腳捆出的痕跡,一碰,宋俊的身體就會條件反射的一抖。
今天的局面,沈嶠沒有想到。
哭聲一直在腦中迴盪,一聲聲砸在他的心上。
等到宋俊再醒的時候,身下的牀很柔軟,牀頭開了一盞小燈,屋內的裝修整體都是簡潔低調的風格,離開時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
他還是回來了。
身體很疲憊,一點力氣也用不上,嘗試起來發現很是艱難,宋俊喘口氣倒了下去,上癮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他不知道,手腕腳腕處的疼痛感警示是多麼的瘋狂,他恨透了沒有的自己也嫌棄透了。
門外有腳步聲走近,他想也沒想就閉上眼假寐。
裝的太假了,沈嶠一到牀邊就知道人醒了,“唉。”嘆氣一聲,“醒了就起來吃飯吧。”有多少無奈只有他自己知道。
顫巍巍的睜開眼,宋俊眼睛溼潤了。
考慮到太葷的東西孩子還不能碰,家長熬了點粥,裡面放了雞肉,這是和關姨學的,宋俊現在這副模樣已經不能允許請保姆了,他不放心。
“明天周立奇會來看看你,這東西我們要把它戒掉。”舀一勺粥吹吹,送到青年嘴邊,沈嶠輕聲告訴他。
沒有多大的食慾,挺神奇的,身體餓的沒有力氣了可他就是不想吃,但家長親手送來的不好拒絕,宋俊張開嘴乖乖的吃下,一口就覺得不適,排山倒海的噁心感化成“嘔——”的一聲,肚子裡本就沒有多少東西,吐出來的全是酸水,屋內頓時飄散又臭又酸的氣味。
男人僵了一下,抽出手拍拍宋俊的背順氣,拖了被吐髒的外套,繼續喂。
鼻尖濃重的氣味特別噁心,宋俊難堪的擡手推開粥勺,虛弱的搖頭,“不想吃。”,推開的粥勺又出現在面前。
“不吃身子撐不住,逼自己吃點。”
絕境時的安慰與體貼是足以致命的,那是黑暗中僅有的一點光亮,可是現在青年自己都噁心自己。
宋俊眼角溼溼的,惡狠狠的盯了男人一眼,用力擋掉勺子,動作太大連着男人手裡的碗也翻了出去,粥撒的地上全是。
“我說了不吃!”頹廢的趴牀邊,太虛弱的身體想發出大點的聲音都辦不到,青年努力不哭出聲,衝着男人怒道:“我都這樣了你爲什麼還要管我,你不要管我了行不行。”
嘭——
瓷碗碎的聲音,沈嶠神情默然,三天沒有休息了,導致沒有休息的事不比工作上的事,它更讓人頭疼,“小俊。”輕聲叫出青年的名字,沈嶠手撫上對方的頭,低沉的聲音帶着無奈,“這樣是指哪樣?我怎麼可能不管你。”
從男人靠近的動作間聞見熟悉的洗衣液味道,宋俊想要縮起身子卻辦不到,痛苦的嗚咽一聲後小聲的抽泣。
“誰要你管,你離我遠一點。”擋開男人的手,宋俊倔強的用盡力氣大喊:“滾啊!誰要你管!誰稀罕你管!”擡手就把枕頭扔了出去,扔完之後扔第二個,扔完枕頭沒有東西了拼命的想把男人推走。
男人怡然不動,隨便孩子怎麼鬧,折騰沒多久就真的沒力氣了,鬧騰間手腕滲出絲絲血絲,沈嶠牢牢抓住並將人控制在自己懷裡,按住頭不讓動彈,小心的親吻孩子的發頂。
“我稀罕,我稀罕管你。”語氣溫柔的可怕,沈嶠不想生氣了,宋俊那麼痛苦,他看着也難受,氣瘋了氣炸了又怎麼樣。
“小俊,我稀罕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