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K深呼吸下,強迫自己冷靜。無論對方是誰,眼下最重要的,必須是要儘快找出脫離目前這種困境的辦法。
但是他對現在的情況幾乎可以說是完全抓瞎,不管怎麼看,從島上一個人也沒有這點來說,他現在陷在某個幻覺裡的可能性應該是最大。從追着他的東西突然消失的時候起,他就開了通訊器試圖了自己的隊友以及盟友聯繫,可是通訊器裡安靜的連一絲聲音都沒有。沒有隊友的回覆,沒有通訊無法連接的提示,連繫統原先會不時響起的某隊得分的消息提示都全部消失了。大賽對於比賽技術上的支持應該還是可以信賴的,所以這沒可能是其它原因,通訊器也不可能壞掉,這種情況只能是他被某種特別的狀態拖延住了,而眼下來看,自然這種特殊狀態就是幻覺。
要破除幻覺自然必須要先找到引發幻覺的那個根本,但老K對此還是一頭霧水。就連他一向十分可以信賴的直覺這次都沒有能幫上什麼忙,現在周圍連個怪都沒有,他所能感覺到的是本來絕對不應該在這種場合出現的寧靜感受。
他只能先回到臨時營地裡,但是那裡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地上仍然散落着零碎的從船上拆下的部件和拼裝了部分或者已經拼裝完成的各種器械。不過因爲剛剛被那不知道什麼的東西肆虐過,大部分都被弄的變了形。至於之前吃剩下的食物更是灑了一地,看起來特別慘烈。
周圍的林子裡有很多怪物的屍體,鮮血模糊,有些看起來似乎是被撞翻之後又拖着走了很久才磨死的,可見剛纔那玩意兒到底有多強悍。老K下意識的摸摸右肩,雖然他因爲是精神體的緣故,在這個並非真正身體存在的空間裡可以依靠吸取周圍環境裡的能量來修復身上的傷口,但就算現在身上已經好的七七八八,剛纔被襲擊的時候所造成的那種傷痛卻依然印象深刻,看來那個記憶短時間裡是忘不掉了。
看看營地周圍也找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老K在一地狼藉裡翻了會兒找出把電鋼刺來,拿在手裡顛了顛覺得還算順手,反手別到腰上,這才又起到半空裡。他必須擴大自己搜尋的範圍,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比較可疑。
這個過程不可能有趣,尤其是在眼下這種幾乎荒無人煙的情況下。老K以臨時營地爲中心,繞着圈慢慢的向外搜索。靠近營地附近除了被壓倒的樹幹和鮮血淋漓的怪物屍體並沒有其它,略微再遠些的地方則漸漸開始出現活的怪,不過數量不多,遠遠達不到他之前在島上四處跑時候看到的那種密度。
感覺上大約兩個鐘頭之後,他終於搜索到了島的外沿,同時也證明了自己所處的地方確實應該不是真正的比賽場。因爲那麼長的時間過去,他的統計端上的時間顯示卻沒有變過,始終停留在最初出事的時候。而且按比賽的噱頭,這個時候照理就應該出現日暮西山的情景了,現在在他眼前的場景卻還是和大中午時候一樣。
老K漸漸開始有些焦躁起來,他仔細搜索的這段時間裡並沒有什麼有用的發現,島上怪物的數量銳減,除了臨時營地也沒有其它地方有被什麼東西襲擊過的痕跡。眼看着自己已經到了海灘上,難道破解這種迷障的關鍵在海里?
望一眼那遼闊的海面,老K有些頭疼。賽場裡的這片海域絕對足夠大,尤其如果是採用的球型設計,那很可能整個海域都是一體的,那麼就是說在海島所處位置的正相對方向還會有同樣大的一片海。那麼大的面積,要怎麼纔能有效的從裡頭找出自己需要的情報?老K覺得有種一籌莫展的情緒從心底蔓延開來。
沮喪的情緒一旦出現,如果不馬上遏制住,那麼很快就會把人整個擊垮。對於這點深有體會的老K不再站在岸邊發呆,而是甩甩頭,繼續剛纔所做的事情。管它是怎麼樣的情況,站着反正肯定是什麼也解決不了的,只有保持行動纔有可能碰到能對自己有用的事物!
整個島上只剩下自己的那種感覺很難形容,並且老K知道,其實自己從潛意識裡是並沒有接受這種狀況的。一定要說的話,反而像是突然離家的孩子一樣,身邊沒有了人,心底卻依然還保留着留在家中時候的那種安心感覺。所以反而會很奇怪的下意識忽略掉周圍環境裡突然出現的生物,假裝自己仍然還是一個人。
也所以,當視野裡遠處的海面上有什麼白乎乎的東西慢慢飄了過來的時候,老K並沒能馬上在第一時間裡反應過來。
不過那一大團東西實在是太眼熟了,雖然第一時間並沒有反應過來,但第二時間裡老K就意識到了什麼,立刻扭頭向那個方向飛過去。然後發現那臉朝下在水裡漂浮着果然是熟人,那看起來竟然是白毛!
一旦認出是白毛,老K立刻被他那個樣子嚇出了一身冷汗,臉朝下漂浮在水面上這一般就都是浮屍了!不過他馬上想起來這是比賽,如果真的完全失去戰鬥力,那麼根據死亡規則會被直接送出場。白毛現在還能在這裡漂着,說明還沒事!
心念電轉間老K已經到了白毛身邊,但是要在水裡給他翻身這種事情實在不是很好辦,最後他也只能回岸上找了一點樹枝拼成簡易浮筒,儘量把白毛的頭從水裡撈出來然後架到浮筒上。做這些事的時候老K也終於鬆了口氣,白毛確實還有呼吸,脈搏也很有力,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會這麼奇怪的漂在水裡,但至少應該是沒有危險的。
弄明白了這些,老K不再多想其它,全心先盡力把白毛弄上岸再說。
白毛的體積是他們這些人中間最大的,份量也最重。在水裡的時候還好些,等到了淺灘上水深已經不足以把他完全浮起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些吃力,等差不多上岸的時候老K幾乎是連拖帶拽了。但等到了沙灘上,就算是連拖帶拽也沒辦法再前進一步,白毛整個人死死的陷進了沙地裡,就像被卡住了一樣。
老K想了想,乾脆也不再動他,就只是把他整個翻了個身,然後就隨他這樣在淺水裡躺着曬。這雖然不是很厚道,但目前的狀態來說,一個毫無意識的重量只怕能有將近半噸的人,單靠老K一個人赤手空拳,要搬動確實也是很難做到。
也是到了這會兒,老K才意識到這裡的海水竟然似乎也有潮汐。雖然時間什麼的看上去是靜止了,但是潮漲潮落卻好像沒有受到影響,白毛在水裡躺了半小時左右,身下的水就漸漸的退了。隨着海水慢慢退下去,白毛身上也逐漸變幹,等差不多胸口那塊都幹了的時候,大個子的眼皮猛的跳了兩下,然後毫無預兆的,他突然就坐了起來。
老K本來在幫他擦肚子和手臂上的水,被他這一下嚇的幾乎翻到海里去,一直緊繃着的神經終於受不了而爆發了:“我操!你發什麼瘋呢!醒過來說句話就行,詐屍啊!海上漂那麼久他媽居然沒累死你,勁頭還那麼足!”
“……”
“喂!”
“……”
“喂!!白毛!”
“……”
老K蹚着水回到白毛身邊,他發現情況好像還是不太對,白毛不是會作弄人的性格,這麼半天了,他坐起來之後就愣愣的,自己喊他也沒反應,不會是神智出問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