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找唐暖薇,那她去了哪裡??明明在C城,她只有唐暖薇一個朋友。出去的時候什麼東西都沒有帶,她怎麼一個人在外面過了兩天三夜??一個個疑問在單修哲腦海中盤旋,身體的血液也開始不安地躁動起來。他有一種極不好的預感。
凌桃夭在沈齋的別墅裡修養了幾天,終於算是能夠下牀走動,只是別墅周圍佈滿了沈齋的眼線,她根本出不去。
只不過是從一個牢籠轉移到了另一個牢籠裡罷了。凌桃夭坐在後庭的鞦韆上,百無聊賴地曬着太陽。她的臉色很蒼白,在陽光的照耀下,隱隱能夠看見青色的血管。明明是溫暖的午後,她的身體卻沒有絲毫的溫度,像是被放空了的瓷器,注滿了冰水,
單修哲,這個時候你又在哪裡呢?是不是還和溫馨在一起?是不是已經把我忘了呢?把狼狽的我扔在客廳中央,隱沒在那羣嘲笑我的人羣中,我在你心裡,到底是什麼位置?明明說這輩子不會離開我,一轉眼卻在溫馨身邊,在你眼裡,我是不是活該這麼被你欺騙呢?
單修哲,我以前就說過吧,我笨,但是不傻。如果你不愛的話,請你放手吧,我經不起拋棄了。
溫熱的淚緩緩地從眼角流出,凌桃夭緩緩地閉上眼睛,眼前便一片漆黑。
沈齋在開會的時候接到家中保姆的電話,當場就撞翻了椅子,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留下一干手下面面相覷。在他們眼裡,他們的頭兒一向風度翩翩,就算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都像極了在完成藝術品,哪裡有過如此失態的時候?
凌桃夭在後院暈倒,保姆一慌張,就給沈齋打了電話。
“怎麼回事?”看着凌桃夭昏睡在牀上,沈齋只感覺有一股怒氣從胸口冒出來,厲聲質問旁邊的保姆。
年老的女人從來沒有見過東家發這麼大的火,顫顫巍巍地回答:“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去叫她的時候她就已經在鞦韆上昏過去了。”
明知道對保姆發火也沒有什麼用,沈齋煩躁地擺擺手,道:“行了,這裡沒你的事,出去。”
房間裡只剩下兩個人,一個清醒,一個昏迷。只是在愛情裡,哪裡分得清誰是清醒的,誰又是糊塗的呢?明知道凌桃夭心裡滿滿當當只有單修哲一個,他卻還是不死心,妄想用這張和哥哥長得一模一樣的臉,在她心房中佔用一席之地。身爲警務人員,知法犯法,將她軟禁,用最笨的方法把她留在身邊。只是能留多久?單修哲遲早都會找到這裡,她遲早都會離開的。
就算愚蠢,他也希望她能夠有時間是完全屬於他的,哪怕只有一分鐘。纖細的手指輕輕撫上凌桃夭的臉,細膩的觸感讓他捨不得放手。
哥哥,我是不是很傻?那是因爲你的戀人真的會讓人着迷啊。
我只要能夠就這樣看着你就好,但願時間停止在這一秒,無人打擾。
沈齋在凌桃夭身邊守了幾個小時,直到太陽落山,直到門口傳來爭執的聲音。沈齋從二樓望下,那穿着深灰色西裝的男人可
不就是單修哲麼?
他輕嘆一口氣,終於還是找來了。
門口的保安得到沈齋的指令,不情不願地放單修哲進去,他想不通,人長得是很好看,怎麼素質和東家就差那麼多,一點禮貌都沒有。
“沈習,我真沒有想到你膽子真大,我的人你都敢關。”語氣很輕,彷彿說得很不經意,但是那雙深淵似的眸卻散出駭人的殺意。他優雅地坐到沈齋對面,雙腿交疊,王者氣勢顯露無疑。
“你的人?”沈齋輕佻地笑,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你貌似還沒有和溫馨離婚吧?小夭怎麼就變成你的人了?”
單修哲眼眸暗沉,冷聲道:“沈習,這不關你的事。我要見桃夭。”
“呵,單修哲,我不是你的手下,所以千萬別用命令的語氣跟我說話,”沈齋端起咖啡抿一口,問,“要咖啡麼?這是小夭剛磨好的,味道不錯。”
單修哲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眸光死死地鎖住沈習:“不要挑戰我的耐性,桃夭在哪裡?”就算表面上強勢,但是他還是有點心虛,如果那咖啡豆真是她磨的,是不是代表她並不想回去?
“好不容易小夭逃離你的手掌心,我怎麼可能輕易地還給你?”沈齋將單修哲扔過來的問題一個個拋回去,居然跟他打起了馬虎眼。
“沈習,這六年來,我讓你攪了不少生意,槍械毒品案你沒少破,看在桃夭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計較,但是你別得寸進尺!”原本他們就是死對頭,一個警察一個非法生意,當初知道凌桃夭死了之後,單修哲也算是心灰意冷,不跟沈習一般計較。反正那點生意要不要都無所謂,他都懶得追究。現在沈習步步緊逼,他也不能當縮頭烏龜。凌桃夭的事讓他徹底有了想要沈習在世界上消失的念頭。
兩個精緻的男人面對面坐着,臉上的表情都沒有太過兇狠,只是不知爲什麼,空氣卻異常沉重,漂浮着死亡的味道。
沈齋淡淡一笑,俊秀的臉上滿是無奈:“單修哲,你別說得那麼理直氣壯。以前小夭在你手上,我怎麼敢輕舉妄動呢?”
凌桃夭猛地驚醒,呆滯的目光盯着天花板半晌,纔想起自己好像是暈倒了,吃力地撐起身體下牀,赤裸的腳掌踩在毛毯上,有種說不出的舒服。房間裡靜地可怕,凌桃夭有些心慌,於是赤腳走下樓,想去看看沈齋回來了沒。才走到樓梯的一半,視線就凝固住了。沙發上坐着的正是她日思夜想,在她心尖上翻滾的人,此時他和沈齋面對面,劍拔弩張,不知在說些什麼。
她放緩了腳步,儘量不發出聲音,貓着腰走下去。
“對於你來說,所有的人就只分爲兩種,能利用的和不能利用的,利用完的人大概就像溫馨一樣,被一腳踹開吧?”金絲眼鏡後的眸閃着意味深長的光,沈齋目不轉睛地盯着單修哲。
“不要扯上無關的人。”單修哲並不反駁,話題轉移地很巧妙。
沈齋嗤笑:“無關?溫馨做了你六年的妻子,最後你還不是拉她下了水?”他莞爾一
笑,語氣清冷,“她碰毒品的事,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凌桃夭一下子捂住了嘴巴,死死地盯着下面的兩個人。
“這和桃夭有什麼關係?”單修哲一臉的平靜,似乎對沈齋說的事一點都不驚訝。
“一個連自己的妻子都利用地不疑餘地,小夭那樣單純的人一定會被你吃得渣子都不剩,”沈齋斂起笑容,眸色冰冷,“她是你的金牌,你吃定了她在你手上,我是絕對不會輕舉妄動的。”
單修哲聞言,居然輕聲笑了起來,像是聽見了好笑的笑話一樣。“那我的確該感謝你手下留情。無論凌桃夭對我來說是不是你所說的那樣,你都要把她還給我。要是C城的記者知道沈警司非法禁錮,那可就熱鬧了。”
“呵,你不會。”沈齋胸有成足地下結論,“因爲你心裡清楚,把這件事捅給媒體,單氏只會遭受到更大的打擊吧?”
凌桃夭感覺自己的喉嚨裡有一絲腥甜,手臂上有冰涼的淚珠濺開。把她留在身邊,是因爲可以牽制沈齋是麼……她被顧諾囚禁那麼多天,他都不在意,但是隻要一到沈齋手上,他就出現了,原來是因爲這樣。是因爲她是他的擋箭牌,所以不能失去。
求你反駁啊,說這都是騙人的,求求你……淚水一顆顆砸下來,像是滾落的珍珠,更像是她的心,碎了一地。
單修哲冷眼一擡,懶得解釋,對於他來說,和一個他不喜歡的人多說無益。他不在意被無關緊要的人誤解。
“如果她有這個價值,我爲什麼不利用?我是商人,總是喜歡把一件物品的最大價值開發完全。”
那些情話,那些甜言蜜語,原來都只是個騙局。凌桃夭忽然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彷彿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嚨,抑制了她的呼吸。好痛……眼睛好像睜不開了,被霧水矇住了,看不清樓下單修哲的臉。她是不是該高興,她對他還有利用的價值?如果沒有了,她的下場是不是和溫馨一樣?
“單修哲,你配不上小夭。”聽到單修哲如此痛快的承認,沈齋只感覺胸口悶痛,厲眼瞪向對面的人。
“只可惜,在她身邊的人就是我。”單修哲淡淡一笑,一句話便刺中了沈齋的死穴。眼看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單修哲只覺得全身舒爽,誰叫他敢招惹他的女人?!
沈齋正要發作,只聽見樓上傳來輕柔的聲音:“聊什麼這麼熱鬧?”凌桃夭順着扶手,身子輕盈而下。她的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好像剛纔撕心裂肺的哭不曾發生過,只是眼睛卻還有些紅腫。
“桃子!”單修哲大步走下前,握住了她的雙肩,打量片刻,聲音便冷了下去,“身子不舒服麼,臉色這麼差?”
凌桃夭不着痕跡地揮開單修哲的手,輕輕搖頭:“大概天氣有點熱,所以沒什麼力氣。”她的可悲在於,就算明知道自己被利用,卻還捨不得放開那假意的溫柔。想着,如果被矇在鼓裡,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凌桃夭終究還是凌桃夭,那個懦弱的凌桃夭,永遠不可能成爲唐暖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