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美人軍師
月照清冷，美人如玉。
窗前靜靜的站着一名嬌美的女子，沈落雁輕蹙峨眉，望着小樓窗內的燈光，怔怔出神。
“既然來了，就進來吧。”屋內傳出蘇劍沙的聲音。
沈落雁並不驚訝，似乎早就料到會被發現，她輕輕屈膝，提起腳下的食盒，擡起春蔥嫩白的手指，先是輕輕釦了扣房門，這才推門而入。
蘇劍沙輕啜一口香茗，淡淡的看了一眼，沈落雁今時不同往日，那一身名貴裁剪合身的皮甲已然換下，穿的是一身淡黃色的襦裙，輕紗罩體，顯得清麗而嫵媚。
即便如此，美人軍師風采依舊，纖腰如鬆筆直，盈盈一握，卻不折不彎，雙肩猶如刀裁，透着不屈。
“落雁冒昧，”沈落雁提裙施禮，額頭微低，聲音清脆：“知道主公修煉辛苦，特意做了一些可口的點心，小菜，一壺花雕，請主公品嚐，以緩解修煉的疲累。”
她應對得體，理由也是冠冕堂皇，蘇劍沙如何不知，她已數次來暗訪，沈落雁的輕功雖然高明，但在心湖明鏡內，洞若觀火。
不過蘇劍沙也不點破，對沈落雁這名奇女子，他是有着憐惜之心。
沈落雁前半生不甘平庸，憑着美貌武功，才智機敏，成爲李密的頭號心腹，立下汗馬功勞，直到李密身敗名裂，失去所有，才收斂了鋒芒，嫁給並不喜歡的徐世績。
蘇劍沙對她深深惋惜，雖不喜他對雙龍的刁蠻欺壓，卻也爲她的命運鳴不平，蘇劍沙殺掉徐世績，倒是有一半的原因，是要讓沈落雁得以解脫，想看看這名奇女子，失去了束縛之後，會有怎樣的表現。
“放下吧！”蘇劍沙彈彈衣衫。
沈落雁打開食盒，上面一層是四碟小菜，俱都是清炒細做，分量極少，精細美觀，色香味俱全，下面一層是四樣點心，酥皮糯餡，美輪美奐，然後她又從身後變戲法一樣，拿出一小壺花雕酒，只倒出一杯，就酒香四溢，令人口頰生津。
“看不出，美人軍師你還有這樣的手藝，”蘇劍沙輕捻細嚼，果然美味，再配以美酒，更是香甜萬分，能在深夜之時，練功勞碌之後，品嚐到這樣的美酒美食，的確是一大快事。
“主公謬讚了，落雁這點手藝，哪配得上您的誇獎。”
“說吧，你此來何事？”蘇劍沙捻起白手帕擦手。
“既然主公相詢，落雁不敢有瞞，請主公帶落雁一同出行。”沈落雁離席，屈膝施禮。
“嗯？”蘇劍沙睨了她一眼：“你知道我要去幹什麼嗎？就要和我同行。”
“這個落雁倒是略知一二，”沈落雁擡起頭，眼神晶亮，閃着光芒。
“說來聽聽，”蘇劍沙倒是有了些興致，他的行止目的，豈是這個世界的上的人能猜得到的。
“主公此去，爲造勢！”沈落雁恢復了巾幗鬚眉的氣度，彷彿能看穿人心：“欲得天下，要天時地利人和，主公現在蒸蒸日上，兵強馬壯，又攜着擊殺李密的餘威，要人有人，要糧有糧，要馬有馬，所缺的只是聲望和聲勢。”
“天下大事，刀兵只能解決一半，如四大門閥，大隋遺孤，遺老遺少，都不是隻靠兵馬就能解決的，所以，你此去是要到最繁華的政治軍事重地造勢，萬衆所歸。”
蘇劍沙吃了一驚，盯着沈落雁看了好一會，搞不明白，一個封建王朝的女子，怎麼會有如此高的眼光。
“我要說不是呢？”
“落雁只是一介女流，隨便說說而已。”
“你就不怕知道的太多，招來殺身之禍？”
“主公仁厚高義，是日後定鼎中原，九五之尊之人，怎會和落雁一般見識。”
蘇劍沙展露笑容，說：“既然你要跟着，就跟着吧，不過先說好了，如果路上遇到危險，我可不會救你。”
“主公放心，落雁自問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
……
竟陵城外，十里長坡。
魯妙子率領百官，衆位將領，前來相送，路兩旁披甲持兵之人足有數百，各個武勇彪悍，太陽穴隆起，戰力不俗。
商秀珣更是要哭成淚人，儘管她倔強的抿着嘴脣，眼淚卻止不住的留下來：“你要走多久？”
“多則一年，少則三月。”蘇劍沙鐵漢柔情，自問是鐵石心腸，但是看到商秀珣如此模樣，也不免動情。
“你要早些回來，我等你。”
“我會把竟陵，飛馬牧場經營的好好的，做你堅強的後盾。”
“嗯，”蘇劍沙點點頭，看着商秀珣殷切的目光，並未去和她有親密的舉動，連她的玉手香肩都沒有碰，就這麼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商秀珣場主，再見啦。”沈落雁笑顏如花，也上馬追隨而去。
商秀珣氣的跺腳，她都如此放下架子，放下以前的恩怨，來送他，可他居然一點表示都沒有，就這麼走了。
還有沈落雁那個小騷狐狸，跟的那麼緊，不怕撞下馬來嗎？
“還看什麼看，都給我回去幹活，別讓我抓到你們的把柄。”商秀珣馬鞭指點衆人，躍上戰馬，疾馳而回。
衆人都是噤若寒蟬，想到以後面對發飆的美人場主，不免心中打怵，都看向了魯妙子。
魯妙子咳嗽一聲，想說兩句穩定民心，張張嘴只嘆了口氣，擺手說道：“回吧，回吧。”
……
曠野上兩匹駿馬奔馳，男俊女靚，美如畫。
“主公，我們去哪？”沈落雁嬌聲問道。
“你不是不在乎去哪嗎？”蘇劍沙促狹的說。
“知道去哪裡，我好給主公做嚮導，別的不敢說，天下城市，十之七八我都去過，哪裡住店，哪裡打尖，哪裡名勝古蹟，哪裡盜匪猖獗，沒有瞞得過我的。”沈落雁驕傲的擡起下巴。
作爲瓦崗軍的情報部長，沈落雁掌握的情報絕對不比魔門差。
“聽說洛陽的水席冠絕天下，是人間美味，”蘇劍沙說道：“不如我們去嚐嚐。”
“好，”沈落雁雀躍：“我知道好幾個落腳點，都很安全，還能招募一些舊日部下，爲主公所有。”
“那倒不必，”蘇劍沙嘴角勾起：“我們不是要偷偷摸摸的去，而是要正大光明，讓全天下人都知道。”
“什麼？”沈落雁嬌呼出聲：“洛陽可是王世充的地盤，你不怕他召集高手圍攻嗎？”
“王世充嗎？”蘇劍沙冷笑：“他也配做我的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