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涉:“漓兒小時候,也是個可憐的孩子!經常受人欺負,身爲皇子,連飯都沒得吃,……”
瀾兒一下子來了興趣,看着北宮涉,一副你快快爆料的八卦神情!
北宮涉淺笑,看着面前的小公子,怎麼越來越覺得他像瀾兒呢!
淡淡說道:“漓兒的母妃出身並不高貴,只是一個地方小吏的女兒,她生性懦弱,但長得特別惹人憐愛,那年,皇兄微服出巡,恰好到她家中歇腳,二人相遇,皇兄將她帶回宮中,給了個貴人的位份。宮中其他妃嬪自然看她不順眼,她又沒什麼心機,很快被打入冷宮。她懷着漓兒卻不敢支聲,也無人知曉。因爲身份卑微,從來都是吃的殘羹冷飯,伺候的宮女太監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很多時候都是三五幾個月見不到一個人影。冷宮的管事嬤嬤將她扔在一個最僻靜偏遠的破房子裡,她一個人在門前種了些蔬菜,靠着幾個月送一次的米糧過活……
本王不知,在那樣清苦的日子裡,她一個弱女子是怎樣把孩子生下來的,直到漓兒都五六歲了,冷宮中也就管事嬤嬤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
一次,本王受人之託去冷宮看望一人,從後庭的荒苑旁經過時,聽到一個孩子的吼聲,就過去看,只見一個嬤嬤在踢打一個髒兮兮的孩子,嬤嬤手中端着一鉢食物,高高舉起,那孩子手裡拿着一雙筷子,一跳一跳的搶奪那嬤嬤手中的東西,嬤嬤一腳踹開他,他爬起來繼續搶,可是個子太小,始終夠不着。
一次次踢倒,又一次次爬起來……
本王看不下去了,就讓那嬤嬤將鉢中的食物給了那孩子,本以爲他會迫不及待的吃光,不想,他抱着那個鉢子一路小跑到一個像破廟一樣的房子裡,裡面躺着個女人,正咳得喘不過起來,他端着鉢子,一口一口的喂她吃下。
問過之後,本王才知道,她就是六年前被打入冷宮的夕貴人,那孩子,是皇兄的親生骨肉。夕貴人和漓兒的身體都非常糟糕,能活着,本身就是奇蹟了。
後來本王給皇兄提起了夕貴人和漓兒,皇兄將二人召回來,封夕貴人爲良夕妃,恢復漓兒五皇子的身份。
本以爲他們母子二人從那之後會得
到好的照料,不想,卻讓他們捲入了無窮無盡的宮廷紛爭中,漓兒經常被他諸位皇兄拳打腳踢,宮女太監也能隨意欺負他,良夕妃身子本來就很差,雖然有內醫院御醫的調理,可中了幾次毒之後,徹底垮掉了,整日纏綿病榻,用藥吊着命……
本王也去看過幾次,也只能養着,不能根治。
雖然貴爲皇妃皇子,可良夕妃和漓兒的日子過得也不比冷宮好多少……
漓兒也是個苦孩子,容兒,本王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知道,漓兒如今雖然貴爲天子,可是,他走的每一步,都忍受着常人無法想象的苦楚,你們都是經歷過人間冷暖的人,本王希望,你們能相互護持,走出一片屬於你們的天空。”
瀾兒沉默不語,她現在才明白,爲什麼北宮漓會對她產生不同於旁人的情愫,因爲在山洞中的那一幕,和北宮漓何其相似,有着相似經歷的人,容易產生共鳴,會惺惺相惜。
沒想到,高高在上的帝王,也是從最深的泥沼中爬出來的……
北宮涉繼續道:“方纔聽你提起,你們在山洞中的際遇,本王就知道,你是真正觸動了漓兒的心,纔會如此受他的重視,容兒,本王不希望你爲漓兒做什麼大事,只是希望,在他孤獨一人的時候,你能陪着他就好。”
瀾兒點點頭,她現在對北宮漓的認知,有了很大的改觀。
原本以爲他的胃脘痛是不按時吃飯造成的,沒想到,是從小時候留下的病根。
可是,她陪着北宮漓,那麼北宮涉怎麼辦?
她狠狠的甩了甩頭,她只要北宮涉,什麼北宮漓什麼胃脘痛,都跟她無關!
她希望陪着的人是北宮涉,她希望一生相守的人,只是北宮涉而已!
瀾兒看着北宮涉晶亮的眸子,無奈的嘆了口氣,北宮涉真是個濫好人!
“我盡力吧!”
*
北宮涉進宮看望了太后,途中遇到了剛去纏完了北宮漓的雨亦奇,瀾兒默默跟着北宮涉向北宮漓的承祈殿行去。
“容兒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吧,看你一路沉默不語。”
瀾兒搖搖頭,她只是在爲北宮涉擔心而已。
她想不明白,宮廷如此陰暗,充滿算計的地方,怎能生就北宮涉這樣閒適淡然的人。
太皇太后那個權勢欲強的女人,怎麼生出了北宮涉這樣不受污染的人。
北宮涉似乎天生不應該生長在宮廷。
他就像一支青蓮,出淤泥而不染。
他這樣的人,無能該多好,偏偏又是醫劍雙絕,人才絕世。
淡漠的性子,濫好人的處世態度,註定他要麼成爲千古聖人,要麼淪爲爭權奪利的工具……
太皇太后一封書信,讓他娶誰就娶誰……
北宮漓一個拜託,他推他坐上皇位……
對容成妍一個承諾,他可以在山中隱居不出……
……
瀾兒不知,以後他還會遇到些什麼事情!
“九王爺!”一道男中音響起。
“聆丞相!”北宮涉禮節性的打着招呼。
瀾兒渾身一顫,居然已經到了承祈殿內了。
她艱難的擡起頭來,向那人望去……
一襲皁色蟒袍,玉帶金冠,身姿挺拔,形容略瘦,面頰的輪廓卻格外精細,不似一般男子刀削般分明,隱隱透着柔和的弧度,儒雅卻冷傲。
瀾兒看着那張臉,和九年前沒有多大的變化,唯一的不同就是上脣多了一點蓄意留起來的薄須。
這讓原本俊雅不凡的他,多了一抹沉穩的氣質。
聆九渡!聆九渡!
瀾兒在心底嘶吼,她恨不得撲上去,撕咬她,捶打他,吃他的肉,飲他的血……
可是,她不能!
瀾兒的手腳都在艱難的顫抖着,每挪動一步,就是一次垂死的掙扎!
她恨!
她咬牙切齒的恨!
可是,卻只能眼睜睜看着,不能動他!
坐在案几處翻閱奏摺的北宮漓目光犀利的看着瀾兒,嘴角彎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只是見一面就如此激動嗎?雖然竭力隱忍,可是,她顫抖的小身子,怎麼瞞得過他銳利的眼睛。
要報仇,就要忍耐!
如果按捺不住,如何得償夙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