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地點,同樣的人。榮紫璇一臉威儀冷漠的坐在軟椅裡,棉儀棉芳像左右護法一樣杵在她身後,三雙眼睛俱都不懷好意的投注在了沐蘭身上。
看這架勢,似乎是來者不善。沐蘭不露聲色的拂了拂身,道:“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臣妾兩度入獄,娘娘都屈尊降貴前來探望,實在叫臣妾感動之至。”
榮紫璇嘴角冷冷一挑,道:“臣妾?你一介罪妃也配在本宮面前自稱臣妾嗎?棉儀棉芳,教教她規矩。”
“是。”棉儀棉芳應聲走到了沐蘭身旁,一人一手按住了她肩膀,喝道:“跪下!”
沐蘭只覺膝蓋彎被狠狠踹了一腳,膝蓋骨重重的磕在了地上,襲來一陣疼痛。
沐蘭暗自強忍着,擡頭迎上座上的人,道:“原來是我自做多情了,皇后娘娘莫非是奉了君上的旨意來審訓我的?”
“怎麼,你還想用君上來壓本宮不成?”榮紫璇鼻子裡冷哼一聲,不屑的道:“告訴你,本宮今天來不是審你,而是要好好整頓後宮的規矩。”
說着,對棉儀棉芳使了個眼色,道:“把她綁起來,重打二十鞭。”
棉儀棉芳顯然是有備而來,拖過一條板凳,押着沐蘭強按上去,用繩索捆綁起來。
沐蘭沒曾料到她堂堂一國皇后竟然濫用私刑,那棉儀棉芳的力氣還挺大,她這些天坐牢三餐不飽,也沒睡過個好覺,身子本就虛弱,只掙了幾下,便被牢牢的綁在了那條板凳上。
“我倒不知道,自己是犯了哪一條規矩?”知道逃不掉,沐蘭反倒冷靜下來。
榮紫璇涼涼的俯視着她,眼裡閃過一絲恨意,道:“看來,不把話跟你說清楚你還不服是吧?那好,你說,在刑部大牢,你是怎麼引誘君上的?”
這件事連皇后也知道了?沐蘭微微一驚,腦子裡瞬間想過N個對策,隨即笑道:“不知皇后娘娘從哪裡聽來的饞言?您看我現在蓬頭垢面的樣子,旁人避之尤恐不及,我拿什麼去引誘君上?”
在刑部發生的事,絕對不能承認。這可是君主制社會,若是非有人拿這事做文章,爲了所謂的皇室顏面,她沒準就會被炮灰掉。
“哼,你的這種手段用得還少嗎?”榮紫璇對她的抵辯很是不滿,“本宮不管你是怎麼做到的,但你置君上於不利,本宮便絕不能縱容你!”
說着,目光威儀的掃了一眼棉儀棉芳。兩人會意,取過牆上刑供用的長鞭,重重的一鞭甩在了沐蘭背上。
鞭聲破空而來,沉悶的打在了背上,那一條皮肉彷彿被驟然撕去了一般火辣辣的痛。
沐蘭這輩子也不曾吃過這樣的苦頭,差點忍不住叫出聲來。想起電視裡那些受鞭刑的人身上被抽得血肉模糊,看來一點也不誇張。
容不得她多想,緊接着第二鞭便落了下來,交錯過第一道傷痕,那抹餘痛還未過去,又添新傷,更是痛上加痛。沐蘭儘管強忍着,淚水卻不由得直往外涌。
完了,這二十鞭打完,她不死估計也只剩半條命了。那棉儀棉芳鞭子抽得很有經驗,每一次落下的地方都不同,真真讓她每一鞭都嚐到了抽皮剝肉的痛楚。
不行,不能就這麼死了!她還沒有洗清罪名,還沒有報復,至少,也要讓害她的人嚐嚐她所受過的罪!
看她緊咬着脣,竟然連吭也不吭一聲,榮紫璇心裡的火氣更盛,“你這脾氣還夠倔的,真以爲這後宮沒人治得住你了是吧?棉儀棉芳,給我打到她認錯爲止!”
“我有什麼錯?”沐蘭被綁的雙手死死扣着板凳,額間也沁出了冷汗,“皇后你又該當何罪呢?非要證明……君上染指一個囚妃,甚至……不惜屈打成招?”
“放肆!”榮紫璇冷喝一聲,擱在扶手上的纖纖玉指卻因翻涌的情緒而微微顫抖,好一會,才道:“你還敢反過來污衊本宮?本宮就是顧念到這事對君上的影響,所以才私下裡處置。哼,你若還是不知悔改,本宮只好打到你再也無法犯錯爲止!”
棉儀棉芳跟自家主子是一條心,見主子受氣,手中的鞭子揮得更用力了些,刻意往不受痛的腿上揮去。
沐蘭嘴裡滿是血腥的味道,疼痛已經讓大腦也變得麻木了,卻仍留有一絲理智,知道榮紫璇是要借這次機會狠狠教訓自己,若不想辦法讓她們停下,自己可能真得被打殘了。
心思一動,便開口喊道:“皇后,我肚子裡的孩子若是有事,你也活不了!”
“你說什麼?”這句話有如驚雷一般,讓榮紫璇忽的從椅子裡站了起來,連棉儀棉芳也駭得住了手。
“你說,你肚子裡有了孩子?”榮紫璇陰沉沉的看向她,一字一句的問道。
總算是得以喘口氣,沐蘭稍稍定了定神,衝她虛弱的笑道:“前段日子,一直是由我侍寢,有孩子有什麼好奇怪的?”
榮紫璇怔了怔神,隨即也冷靜下來,脣角揚起一絲冷笑,道:“你又是怎麼知道自己有孕了?太醫檢查過了?本宮怎麼就沒聽說呢?”
“這是君上的意思,因爲下毒的案子尚未查清,他怕有人趁機謀害我,所以才暗召御醫給我檢查,這就是君上在刑部召見我的原因。看來,君上連娘娘你這兒也瞞着呢。”沐蘭一通胡扯着,能唬住她最好,如若不然,也儘量多拖延點時間,或許能有什麼變故。
榮紫璇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很不好看。沐蘭這番話倒也不無可能,雖然東陵無絕身邊也有她的人,但真正能親近東陵無絕的心腹卻沒有。一來是東陵無絕這些年來對她一貫信任,她從未想過要防他。二來東陵無絕一向敏覺,這後宮裡怕是還沒有人敢將手伸向他身邊的人。
也正因爲如此,那幾天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其實並不知詳。
棉儀棉芳有些不安的用眼神請示她怎麼辦,榮紫璇慧眸一轉,臉上竟閃過一絲殺意,道:“君上從不會對本宮有所隱瞞,你不思悔過也就罷了,還敢撒這種彌天大謊來欺騙本宮?棉儀棉芳,不必管她,繼續!”
沐蘭這才明白,榮紫璇今天是鐵了心要對付她的,就算自己真的有身孕,只怕她也會“將錯就錯”。
棉儀棉芳自是會意,鞭子再度舉起,專攻她腰上抽了下來。
“住手!”一聲尖利的嗓音倏的自外面傳來,緊接着,那扇緊閉的門被人一把推開。
饒是如此,棉儀手中的鞭子仍是收勢不住落在了沐蘭腰上。
乍聽到那聲呼喝,榮紫璇便駭得臉色一白,那似乎是吳庸的聲音。她忙轉身望向門口,果然見東陵無絕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
“君上?”榮紫璇身子顫了顫,但很快便反應過來,忙起身拂了拂,道:“君上,您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