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MING立刻開心地鼓起掌來,“太好了!成總,你一定要一起咯。”
“切,你哪裡想約小穆,你主要是想約我們老大!”阿迪很不給面子地哼哼。
很奇怪這兩個人,就像互相看不順眼的女生似的,一見面就有機會拌嘴,所以他們倆人在一起,總能聞到火藥味。
Vincent和阿迪最終和我們一起繼續下一場的玩樂,阿迪硬把我拉上了Vincent的車,“乖,我們坐老大的車,別的車我坐不習慣,哼!”說完還白瞪了阿MING幾眼。
“你找抽!我們還不歡迎你同搭一部車呢,一股怪味!”阿MING黑着鍋底臉說話。
剛坐到位置上的阿迪呼啦一下竄下車,指着阿MING大叫,“你下來,說清楚,我有什麼怪味?”
“哎喲,求你了,迪哥哥,別介,怎麼能吵架呢,不是爲了我才約出來吃飯的嗎?乖啦,大男生和女生吵架,好醜哦。”看着這有趣的二位成年人,我只能笑着勸慰。
彷彿吃了泄火藥,阿迪捏了捏我的臉頰,“所以嘛,我喜歡你有道理啊。”說完狠瞪一眼阿MING,“哼,好男不和女鬥!”
趕緊趁阿MING沒回嘴,把阿迪塞進車裡,我臨關門還聽見前臺美女回嘴,“你也算男人?哈哈,笑死了……”
阿迪推我一把問,“那死丫頭說什麼?”
被他嚇了一大跳,我呆了兩秒,生怕他們繼續吵,“她?她呀……”“噢,她說和解,不和你吵了……”
就這麼拋開煩惱玩了一晚上,大家才意猶未盡地散夥回家。阿迪再次和我搭乘Vincent的坐駕,Vincent執意送完阿迪才送我,我和阿迪當然知道他的想法,所以大家都沒多說什麼。
“晚歌,什麼時候走?”阿迪剛下車,Vincent就悶聲聞我。
“哈?”心裡嘟囔着懷疑,不知道Vincent從哪兒收的料,知道我會離開廣州。
“什麼時候走?”Vincent又問一遍,“我在你們老闆的桌面上看到你的擔保材料。”
“啊?哦……這樣……我……週一中午的航班。”知道不能搪塞他,我乾脆老實交待。
“這麼快!爲什麼?因爲那些緋聞?是肖平安排你走的嗎?你真的願意離開?”Vincent認真地看着我問,好像怕漏掉我一絲神情。
“那些……不是緋聞,是醜聞。”我苦笑着搖頭,“那確實是讓我離開的誘因,肖不知道我離開……所以,請你裝不知道吧……”
“爲什麼?既然相愛,管它什麼緋聞醜聞!”
“是啊,因爲相愛,所以分開……”我默默低下頭,深呼吸綻放了一個微笑,“我不能給他我想給他的純白色,所以,我走……你說我是懦弱也好,說我自私逃避也罷,我做逃兵了……”
Vincent皺眉道,“晚歌……你何必如此,如果肖平不介意,只要他不介意,你一樣可以擁有幸福的生活。”
我故作輕鬆地笑着,“是啊,他不介意。可是我介意,而只要我介意一天,我就無法給肖幸福,他不幸福,我又能獲得什麼?”
“穆……”Vincent的眉毛快皺成一坨了。
攤手聳肩,我輕笑,“別說了,我很好,再說,實習進修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機遇。”
“真決定了?”Vincent不甘心地問,“你一個小女生,在異國他鄉會很辛苦的。”
脫口而出我的想法,“不會辛苦,至少不會比我現在的心苦。”
沉默片刻,Vincent嘆氣,“那我送你吧,別拒絕我,讓我送你。”
其實真想拒絕來着,因爲知道Vincent對我有感情,所以更不想讓他來送機,“有很多同事會送……”
“伯父伯母也會去吧?伯父腿腳還不是那麼靈活吧?我開車接送他們,他們會輕鬆一點點。”
聽着Vincent讓我無法辯駁的理由,我最終點頭應允,“好,謝謝你。還有一件事謝謝你,我用上次拍攝的錢給老爸買的按摩椅,他和我媽都很喜歡。”
“不客氣……”
夜色深沉,距離我的離開,時間更近了……
不得已,離開你,原來人走遠了,心卻還在……
今天是週日,離別近在眼前,雖然下了決心離開,但當週五肖打來電話,告訴我他去了香港出差,並說他會趕回來和我渡過農曆新年,眼淚就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心裡生生地扯痛。
時至今日,我仍清晰地記得那天的情形,我什麼話都沒說,只低聲道了一聲,“珍重……”就再也沒有力氣發任何音節了。肖很敏感地發現了,“小公主……心情還是那麼不好嗎?你今天特別奇怪。”
“不知道爲什麼,最近我總怕你會離開我……你看,我這輩子註定逃不出你的手心了,所以我們要一起好好過,知道嗎?”
“喂?老婆,你怎麼不說話?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在車上,很舒服,因爲很舒服,所以想你了……”
“聽見這首歌了嗎?好聽嗎?“WhatAreWords”ChrisMedina唱的,呵呵,不是什麼當紅歌星。”
“他曾是星巴克的服務員,他和相戀八年的女友求婚成功並走入婚姻殿堂,女友卻遭遇車禍導致腦部重創,康復後智商相當於兩歲孩子。他參加美國偶像希望獲得獎金給妻子治病,最終止步於24強,但這首充滿愛的歌曲卻深深打動很多人的心。”
說完後,肖吩咐司機重新播放歌曲,肖自己亦低聲吟唱着,“CausewhatkindofguywouldIbe,IfIwastoleavrwhenyouneedmemost……I”mforeverkeepingmyangelclose……”
如果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離去,人品是多麼低劣啊,我會永遠緊緊守護着我的天使……
這是我第一次聽肖唱歌,原來他的聲音如此動聽,淚水伴着音樂不停地流淌,我早已泣不成聲,然而我卻無法告訴他,“對不起,我不是你的天使,我要離開了……”
“別哭,乖,別哭……我們一定會幸福的,我一定會守護好我的天使,相信我。”
“你的先生呀,是最棒的!”
“好了,不哭,變成大花臉了吧?我現在沒辦法幫你擦哦。對了,我好像是第一次唱歌給你聽,怎麼樣,過去的全能男友被你變成全能老公,驚喜吧?”
肖輕笑着不停說話逗我開心,可他越是這樣,我的眼淚越是流個不停,終於,我實在受不了這撕裂般的痛楚,哭着用低啞的聲音竭盡全力地說了一聲,“珍重……”就掛斷了電話。
其後肖不停地撥打我的手機,我都沒有接聽,就連他打給我媽,我也不接媽媽手裡的電話。
媽媽和肖小聲地說了幾句後就掛了電話,然後媽媽坐在我的身邊,輕拍着我的後背,自己竟也流起了眼淚。
這個晚上,我們一家都沒睡覺,我賴在媽媽懷裡,爸爸坐在媽媽身邊,等我和媽媽哭完了,爸爸開始講我小時候的糗事,硬是把我逗得又哭又笑,而一旁的媽媽,也陪着我哭哭笑笑。
“休息會兒吧?”爸爸溫和地徵求我和媽媽的意見。
“不要。”母女很是齊心地回答,然後相視一笑,就又流出淚水。
誰也計算不出來,我和媽媽到底流了多少淚,這一夜拉着媽媽的手,我就是不想放開。
清晨,拉着爸爸的手走到書房,我把按摩椅的功能再講解一遍,爸爸始終微笑,耐心地聽我把一句話重複三遍。
“整體嫌你老爸囉嗦,我看你也不差。”爸爸笑着,眼裡滿滿的都是慈愛。
“好孩子,爸爸記住啦,你自己一個人,要好好照顧自己……”
“爸……”我扁起嘴,又準備哭鼻子的時候,老爸笑道,“好啦,你們孃兒倆真是水做的,這次我可得到確實證據了,你看,你看,又準備開閘泄洪了。”
“爸!”我立刻被爸爸逗得破涕爲笑。
天色曙光微露,我們一家站在陽臺上,像小學時那樣,爸爸在前面帶頭,我和媽媽跟着老爸的動作,做起了某套廣播體操。
才做了第一節,一家三口已經笑翻了,誰都堅持不下來,這段視頻是我讓李伯幫忙拍下來的,後來在德國的日子,是它一直讓會心的微笑陪伴我孤單渡日。
七點,Vincent就打電話過來,“晚歌,昨晚能休息嗎?”
“呵呵,我沒睡。”我很坦白,因爲我知道這個男人太瞭解我。
“真是,我就猜到,我現在過來。”Vincent果斷說出他的意圖。
“這麼早?”我有點驚訝。
“嗯,阿迪也來,他快吵死我了,他說他不敢問你,結果昨晚每半個小時給我一通電話,真是受不了!”Vincent咬着呀哼哼,難得有人讓他發毛,想像着阿迪的模樣,我自己亦忍俊不禁。
誰知道,阿迪到我們家後,完全沒有了“娘”感覺,讓我爸媽喜歡得不得了,連極少稱讚人的老爸,亦是左一句有緣,又一句不錯地誇着。
“走,叔叔阿姨,我請你們喝茶去吧?那個臭穆穆,讓你們操碎心了吧?昨晚你們肯定沒休息吧?人需要保養的,可經不起耗,我們吃好吃飽纔有精力嘛。”阿迪小嘴抹油地把我老爸老媽直接就“拐”上了他的車,連李伯都不放過。
準時到達機場後,也是阿迪“叔”前“姨”後地照顧着老爸和老媽,直到發現他在向Vincent使眼色,我才明白他的想法。
Vincent微笑着安慰我,“晚歌,不用想這麼多,他是好心幫我,你別介意。”
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介懷,對於這樣的朋友,我是心懷感恩的。每個人的生命裡,總會有遺憾,就像Vincent,就如我。
阿迪幫我辦好了登記牌,而我,則握着老爸老媽的手不肯撒開,從小到大,我都沒離開過家,沒離開過父母,現在離別在即,忽然好像憋了一肚子話,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於是,眼淚就又開始橫行了。
廣播裡敦促旅客的聲音最後一次響起,我戀戀不捨地揮手離開,這才體會什麼是一步三回頭。
媽媽和爸爸的身影離我越來越遠,我的眼淚也越流越兇。傻乎乎地找到靠窗位置坐下後,還抻着脖子往窗外張望根本不可能站在窗邊的父母。
離別讓我心痛,讓我感覺到了什麼是真正的自立,當飛機達到萬米高空,我才知道我的心沒有一起和我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