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醒的上官晨

時隔兩年之後,花容容再次來到那個可怕的夢境。明明知道是夢,但她卻怎麼掙扎也醒不過來。

只是這一次,那種被無數雙眼睛盯着的感覺沒有了。四周都是死一般的沉寂,就連自己的脈搏,她都聽得清清楚楚。

她警惕地戒備着,掌心暗暗蓄着內力,如果再聽到那該死的嘲笑,她一定毫不猶豫地送他們一掌。

不知道走了多久,花容容依然什麼都沒感受到。

她頓下腳步,在原地轉了個圈:“有人嗎?”

回答她的,只有空曠的迴音。

“裝神弄鬼,既然一而再的進入我的夢境,我知道你們並不是人!”花容容對着周圍喊,自從夜淵教過她那些東西之後,花容容明白這個世界,有很多被封印的力量。如今她身處的夢境,大概也是被封印的某種力量。

“再不出來,我就擊碎這個夢境!”花容容沉聲喝道。

“紫宸,你回來了?”毫無生氣的聲音,幽幽地響了起來。

縱使做好了準備,花容容還是被嚇了一跳。但她很快就鎮定下來,“誰,出來!”

“你還是沒有放棄改變你那可笑的宿命嗎?”暗處的聲音,帶着嘲笑。

花容容不知道他說的什麼,卻還是順着那個神秘的聲音說下去:“是你希望我改變你們的宿命吧!”

“呵呵,看來紫宸你尚未甦醒。”

紫宸,紫宸心?這兩者間,到底有着什麼關係?花容容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你想說什麼?”

“等你的力量甦醒,你就知道了!紫宸心滅,輪迴千載……呵呵呵……”

四周歸於沉寂,花容容再次嘗試威脅的時候,發現已經沒有任何作用。自問習武以來,她亦能在黑暗中視物,可是在這裡,她就跟瞎子一樣,依然什麼都看不到。

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她忽然像撞上一面牆,然後猛地跳起來,發現自己還是好好地躺在離上官晨不遠的牀上。

細密的冷汗佈滿額頭,花容容的心砰砰跳個不停。

該死的夢境,到底是誰?

再躺下去,已完全沒有睡意。花容容索性起身走到上官晨牀前。

冰玉牀果然與衆不同,花容容尚未走進,就察覺到陣陣清涼之意。上官晨靜靜地躺在那,只有細微的呼吸。

自從上官晨昏睡之後,花容容每天晚上都會跟他說話。她希望有一天能喚醒上官晨。只是兩年都要過去了,上官晨除了還有呼吸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讓人覺得他是活着的。花容容依然保持着這個習慣,她相信總有一天她會親眼看到上官晨對她睜開眸子。

只要叫她一聲容容,她就心滿意足了。

“我又做夢了!”花容容把手伸進杯子裡握上上官晨的手,這樣似乎能減少她心中的不安,“同樣的言論,你還記得你曾經說過的嗎?爺,晚上被噩夢驚醒,再也沒有人安慰我了。你真的好狠心!你看我對你這麼好,你都不捨得睜開眼來看看我。母妃讓我好好照顧你,你的失蹤,讓母妃一下子老了很多,你要記得去補償……”

喃喃說了半天,花容容又放開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替他掖好被子。俯首吻上他那略微冰涼的脣,一滴淚落在上官晨的眼瞼上,順勢從眼角滑落。看起來就像,上官晨哭了。

花容容閉上眼,四片脣接觸,久久不曾離開。

上官晨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

感覺敏銳如花容容,這一刻卻遲鈍了。長久以來睜開眸子看到的還是上官晨緊閉的雙眸,讓她每次輕吻上官晨的時候都是閉上眼睛。她怕自己看着上官晨,就會淚流不止。

有些錐心的痛,是不需要刻意卻觸碰就會撕心裂肺。

然後,她緩緩離開上官晨的脣畔,別開眼,靜靜地看着地面發呆。

上官晨的睫毛,又輕輕地顫動了一下。

翌日。

上官玉下朝之後,跟着皇帝來看上官晨。

花容容打起精神應付這對父子,皇帝倒是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地坐在牀沿看上官晨。而上官玉的眼神卻毫不避諱,直勾勾地望着花容容。

比起她前去衛國的那時候,如今的她出落得更加動人了。只可惜,這個說過許他一生的女子,終究還是背叛了他們的承諾。

一開始,花容容對上官玉的目光視而不見。但是漸漸她也惱了,那道目光如影隨形,緊緊膠着她不放。忍不住擡首回望上官玉,只見他目光灼灼,似有許多話想說。

可她卻什麼都不想跟他說!

“朕想單獨跟晨兒呆一會,你們兩人先出去吧。”就在花容容還在想該用什麼辦法讓上官玉離開的時候,皇帝卻開口讓他們出去。

雖然萬般不願,但皇命難爲,花容容還是跟着上官玉走了出去。

沒料到才走出那個宮殿的大門,上官玉就忽然牽住她的手,往暗角處走去。

“太子,請自重!”花容容怒喝,因爲不想暴露自己的身手,她並不能掙脫。

上官玉沒理會她的掙扎,而是將她拖到暗角處,位置一換,他將花容容逼至牆壁,雙手撐在牆上,形成一個狹小的包圍圈。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顏,花容容心底隱隱有些不安。

她身子已經退無可退,只能怒目而視:“太子,請你放開我。”

“容容,我好想你好想你。”上官玉對她的怒氣視而不見,幽幽地訴說着他的思念之情,酒瞳裡,是花容容沒見過的認真。

很久以前那個意亂情迷的吻浮現眼前,一時間,花容容也有些恍神。

“容容,我寧願跟三哥調換,我要你,不要太子之位。”上官玉閉上眸子,流露着濃濃的哀傷。

回過神來,花容容別開眼,漠然地道:“太子,我是三王妃,請你放開我!”

上官玉的眼神變得迷亂,“我不放呵,我再也不放手了。容容,我愛你!”說罷,在花容容尚未注意的時候,上官玉雙脣狠狠地吻上花容容。

花容容如遭雷擊,腦子有瞬間空白。她惱怒地想要推開上官玉,卻看到了一雙的眸子,那個眼神,讓她心寒不已。

花容容狠狠地咬了上官玉一口,趁着他吃痛的時候猛地將他推開,奔向那雙眸子。

只是她還來不及欣喜,也來不及開口,臉上就被人甩了耳光。

不可思議地捂着臉,花容容死死地盯着眼前人。

“賤人,你就是本王的王妃?”上官晨病態白皙的臉上,滿是厭惡。

“晨兒,你怎麼可以這樣!”聞聲趕出來的皇帝見狀,不由得拉住上官晨。

是的,花容容看到了上官晨,她日夜期盼能看到他睜開眼的上官晨醒過來了。可是他的第一句話,卻是那麼傷人。花容容希望只是上官晨剛醒來,誤會了她。

她急忙解釋:“爺,我沒有!”

啪,另一邊的臉頰也火辣辣的熱起來,滿心的歡喜被人當頭澆下冷水。瞬間,如至冰窖。

“本王親眼所見,難道有假嗎?”上官晨的話並不大聲,卻句句質問。

“爺,我……”花容容張嘴還想辯解,但看到上官晨那陌生的眼神後,花容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解釋了。

“父皇告訴我,我的王妃陪了我兩年,情深意重。我滿心歡喜地想看看我的王妃,沒想到你卻是個這麼不要臉的女人!”上官晨的臉色很冷很冷,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那一幕他竟是那麼生氣。而又是爲什麼,聽到她的辯解,他下意識的想選擇相信?

花容容渾身發抖,她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上官玉,最後她才緊緊地盯着虛弱不堪的上官晨。閉上眼,兩行清淚緩緩流下。她不想哭,真的不想,可是她心心念唸的男人,醒來的第一件事卻是給她兩個耳光。胸腔像被什麼塞滿,然後喉嚨也像被什麼堵住一般。

上官晨看到她的眼淚,心中緊緊地揪起來,他差點控制不住自己,將那個無聲哭泣的女子擁入懷中。可是,他看到的明明就是她背叛他的一幕!

“玉兒,到底是怎麼回事?”皇帝板着臉,神色很難看。

上官玉看了看花容容,撲通跪下來:“請父皇饒命,兒臣也是一時受了蠱惑才情不自禁,請父皇饒命!”

“容容!”皇帝怒喝,“玉兒說的可是真的?”

花容容從頭冷到腳,她不是傻子,又怎麼看不出這是皇帝親自設計的好戲!果然,帝王家是容不下她花容容呀。可是,爲什麼上官晨也不分青紅皁白呢?全天下的人不相信她都沒有關係,只要上官晨相信就好。可爲什麼,他的眼神那麼冷那麼陌生?

“是真是假,皇上您不是比我更清楚麼?”花容容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看着上官晨,心如刀割。

上官晨竟不敢直視她的目光,微微別開眼。爲什麼,他的心那麼痛?他知道她是他的王妃,可是……

“放肆!朕還以爲你對晨兒癡心一片,卻不料你的心思竟如此深沉!來人……”皇帝龍顏大怒,正想叫人將花容容送入天牢的時候,上官晨卻冒然打斷他的話。

“父皇,她是兒臣的王妃,此事容兒臣處理。”

皇帝冷哼一聲,而上官玉則像做錯事那樣,一直站在那沉默不語。

花容容的心冷到極致,她設想過無數遍上官晨醒來的場面,卻始終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況下。果真應了那句千算萬算敵不過天算,皇帝是一早就知道上官晨就要醒過來吧?否則爲何會帶着上官玉來陷害她呢?

“先將她帶回王府。”上官晨冷着臉,低聲吩咐,然後看着皇帝:“父皇,兒臣還是先行告退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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