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容忙上前將她扶起來,笑道:“妹妹也真是,這裡又沒外人,那些繁文縟節就不要計較了。”不着痕跡的掃了眼麗妃身後那個丫鬟端着的那個燉盅。
互相客套一番,兩人便坐了下來。
麗妃輕輕看了眼身邊的丫鬟,那丫鬟便上前一步,麗妃道:“最近姐姐也爲府中的事忙壞了,這是妹妹親手燉人蔘湯,姐姐補補身子吧。忙壞了可不好。”
“妹妹有心了!”花容容笑道,讓秋月把燉盅接過來,當下就打開舀起來喝。秋月在一旁忙打眼色,花容容卻恍若未見。
麗妃沒那麼愚蠢,怎麼可能會光明正大送下了毒的補品?
“嗯,沒想到妹妹還有這樣的好手藝。”花容容一臉笑意的讚歎,只是,天知道這個湯她喝出什麼味道。“王爺倒是好福氣,能娶到妹妹這樣的巧女子。”
“姐姐這是笑話妹妹呢,這些日子跟在姐姐身邊,妹妹學到了許多東西,以後還請姐姐不要藏私纔好。”麗妃謙虛地道。
“怎麼會呢?有了妹妹這樣的好助手,姐姐可是有空偷懶了哦。”
兩人又互相吹捧一陣,麗妃便以天色已晚,不妨礙花容容休息爲由離去。
麗妃前腳剛走,秋月就急得跳腳,壓低聲音:“王妃,你怎麼可以隨便喝麗妃送的東西!”
花容容揮揮手,“不礙事,她不敢對我怎麼樣。好了,我也要休息了,你下去吧。”
秋月張張口,只好躬身退了出去。
待秋月把門掩上,花容容臉上的笑意頓時斂了下去。拿起麗妃送來的燉盅,意味深長地摩挲着。
她倒想看看,麗妃想耍什麼花樣。
正要躺下,門口又傳來春花秋月的聲音:“王爺!”
莫名的欣喜涌上來,坐在牀上半擁着被子,眼睛死死盯着門口。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那麼期待門口打開,只是這一瞬間她是真的很想看到上官晨那張俊顏。
“王妃睡下了?”上官晨的聲音低低傳來,花容容聽得拽緊被子。“你們下去吧。”上官晨似乎阻止了她們的通報,緊接着腳步聲走遠。
半晌之後,房門依然沒有被打開,花容容猛地想起自己現在的境地,連忙躺下來。寂靜的房間裡,她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是想見他的。
只是她緊盯着門口那麼久,還沒有動靜。漸漸的,她開始失望,是不是他走了?驚覺自己的情緒,花容容嚇了一跳,她什麼時候對上官晨有這樣的期盼了?
想着他之前偶爾的溫柔,以及不時彆扭的舉動,竟是這般可愛……
許久之後,久到花容容真的相信上官晨離開的時候,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打開。花容容立即看向門口,只覺得心口被人堵住一般,呼吸有些窒息。
黑暗中,只能模糊看到那挺拔的身形緩緩向她走來。花容容放兩側的手也悄然握成拳頭,她在想是繼續裝睡還是裝作被他驚醒呢?
還沒做出決定,上官晨已經來到牀沿坐下。花容容嚇得一動不動,不是害怕,而是有種說不來的感覺讓她不敢輕舉妄動。
上官晨並沒有任何舉動,只是靜靜的坐在她牀邊,一言不發。
但花容容感覺到他的目光是緊緊盯着自己的。他身上的氣勢依舊那麼迫人,花容容卻感到了一種疲憊,是的,上官晨流露出來的疲憊。
她很想問他,怎麼了。只是話到嘴邊,還是嚥了下去。或許,此刻保持沉睡比打破沉默好吧。
上官晨也沒坐多久,很快就起身離開。不知道怎麼的,走了兩步又轉了回來,輕輕地替花容容掖了掖被子,低低地說了句:“真希望不要是你。”隨後闊步離去。
花容容怔怔地愣在那,回想着他的話,疑惑不解。是不希望她是殺害秋兒的兇手,還是希望什麼?花容容迷茫了。
半個月沒見,是他變了還是她變了?
翌日清晨,花容容意外的在後院遇到上官晨。
他還是那冷冷淡淡的模樣,看不來什麼情緒。
“王爺!”花容容上前。
“嗯,看來王府被容容管理得不錯。”上官晨淡淡地道,掃了她一眼。
花容容打着哈哈:“都是麗妃的功勞。”
上官晨銳利地眼神直看進她眼底,略微提高聲音:“哦?”
“倒是你,在朝中怎麼樣了,七王爺沒有做什麼吧?”花容容忙扯開話題。
上官晨一聽到七王爺這三個字,頓時不悅,語氣也尖銳起來:“怎麼?怕我對他不利?”
花容容不是白癡,怎麼聽不出來這話不是滋味。不知道爲什麼,她現在很不想和上官玉扯上關係。
“我是關心你,不要扯別人。”花容容不滿。
雖然這話不知真僞,但至少成功讓上官晨心情好了許多。
“只怕是言不由衷。”雖還是有些不悅,但上官晨語氣軟了下來。
花容容盯着他:“問心無愧。”
看着那絕美的容顏,上官晨的心情很複雜。明知不可靠近,卻總是忍不住想走得更近。
忽地想起昨天發現的事,上官晨別開頭,漫不經心地問道:“小九出事了!”
小九?花容容的記憶裡是有這個人的,在她的身份還是質子公主的時候,衣食起居皆由那個叫小九的宮女負責。且小九不同其他人,一直很尊重花容容。只是不知爲何,花容容嫁給上官晨,小九卻沒跟來。
縱使沒見過小九,但花容容本能的緊張起來:“小九怎麼了?”
上官晨緊盯着花容容,想從她的臉上尋出一點細微的不尋常。只是,那發自內心的關切,完全是裝不出來的。
“她被人殺了。”上官晨緩緩地道。
“什麼?是誰做?”花容容驚呼,手不由自主的握成拳頭。
上官晨轉身,低聲問道:“你真不知道?”
花容容聞言先是一怔,而後不由得怒了,冷笑:“王爺的意思是我必須知道?”呵……難怪呢,難怪他昨晚莫名其妙的說了那句話。
“那你先看看這個。”上官晨也不回頭,直接伸手朝身後的花容容遞過去一個晶瑩剔透的玉佩,“我沒記錯的話,這玉佩只有衛國的王族纔有資格擁有。”
“那就認定是我?”花容容氣得不輕,不怒反笑。
“如果認定是你,那麼你以爲你現在還有機會站在這?”上官晨淡淡地反問。
花容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事並不簡單。她望着上官晨的背影:“就這樣?”
“刺客被拿下的同時,也自盡了。”
“那你爲什麼會問我,又爲什麼有玉佩?”花容容越想越覺得其中蹊蹺。
“如果不是你所爲,那麼就是有人想除掉你。小九被殺的時候我正好路過,不然,單憑這玉佩,有心人士稍稍做些文章……不過,要陷害你,殺一個宮女栽贓給你,是否太看得起那個宮女呢?”
“那個宮女一定知道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被滅口!”花容容想到唯一的可能,難道是和薛秋兒的失蹤有關係?
“雖然這裡是王府,但他們既然能在戒備森嚴的宮中來去自如,那麼王府可能困得住他們?這幾天你小心些。”最後那句話,彷彿讓他很不自在,說完立馬大步離去,很快消失在花徑的盡頭。
花容容眉頭緊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到底她何德何能呢,居然招惹了那麼多人。那些隱藏在暗中的人,到底有什麼目的?
先是薛秋兒莫名其妙失蹤,然後又有人跑來大鬧她的新婚之夜,再後來又扯上那個什麼紫宸心……這些事,一件一件接踵而至。巧合得令人忍不住懷疑,這是不是早就被設定好的?
花容容頭疼地敲敲腦袋,王府的事還沒搞定,一個頭兩個大。如今的處境,真的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會丟了命。
心事重重地往前走去,一心想着那些事,她並沒有看到不遠處的水塘邊上有人。
“妾身見過王妃!”輕柔的聲音將花容容的思緒拉回來,只見溫婉的香夫人正福身行禮。
上官晨的姬妾,只有這個香夫人讓花容容比較有好感。這位夫人歌姬出身,才貌雙全。進了王府之後,從不與人爭風吃醋,偏安一隅,閒來無事撫撫琴。
她沒有麗妃的嫵媚,也沒有慎夫人深沉,更不像欣夫人孤傲。
“妹妹不必多禮。”花容容揚起笑臉,將香夫人扶起來。“日後沒人,妹妹就喊我姐姐吧。”
“這,王妃……”香夫人猶豫了一下,卻馬上被花容容打斷。
“大家都是王爺的人,妹妹不必如此生分。人前你還是喊我王妃!”
“那妾身逾越了,姐姐。”香夫人還是微微福身,行了個禮,不卑不亢。
花容容笑了笑:“妹妹一手好琴,我可是聞名已久,不知妹妹能否爲姐姐彈上一曲呢?”
“姐姐見笑了,妾身琴藝生疏,只要姐姐不嫌棄,妾身就獻醜了。”香夫人朝身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那丫鬟立即返回去取琴。
兩人一同走向涼亭,花容容注意到,不管她怎麼刻意放慢腳步,香夫人總是跟在她身後一步之遙。這略微的距離,卻是昭示着兩人的身份。花容容不由得打從心底感嘆香夫人的謹慎,而心中,也對她有了那麼一點點戒備。
小心不是壞事,但小心過頭……呵,這爾虞我詐的是非之地……
花容容但笑不語。
只是花容容與香夫人還未走到涼亭,一襲大紅羅裙的麗妃也來了。
“姐姐好興致,怎麼不叫妹妹呢?”麗妃迎上來,嬌嗔地道,卻並沒有對花容容行禮。
香夫人看到麗妃,便微微福身:“見過麗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