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今晚的比賽,不僅是一場比賽,也是一場娛樂,一場有錢人的遊戲。
真的很討厭這種被人當成“玩具”的感覺!
想到這一點,她不禁又對唐納產生了一種深惡痛絕的怒氣。
時間定在十點鐘,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她被領進休息室,裡面有按摩師,有健身器械,她戴上面罩,換上拳擊賽服,開始做熱身運動。
九點半時,客人們陸陸續續地來了,她從門簾往外看,一個個衣着光鮮,品味不俗,端着紅酒,輕聲笑語,場面跟大片裡的上流社會派對般華麗,很是道貌岸然。
這些人並沒有做任何遮掩,燈光很亮,他們沒有戴面具,也沒有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其中一些還是刺弧在媒體上看到的有頭有臉的人物,對他們來說,這種比賽真的就是一種遊戲而已,幕後進行的賭博,也只是一場娛樂。
人羣起了一陣騷動,她看過來,原來,“轟炸機”來了。
兩年多不見,他看起來比當年更強壯和冷靜了,眼裡透着一股子陰狠之色,普通人見了定會毛骨悚然。
他披着黑色斗篷,除了眼睛,整張臉都埋在斗篷裡,在幾個人的護送下,進入她隔壁的休息室。
在正式比賽之前,她和他是見不到面的。
“轟炸機”比她小五歲,兩年前,他纔出道不久,經驗和頭腦遜她一籌,她略佔上風,但現在,他才26歲,正是身體機能最好的時期,她能不能順利扳倒他,這是一個問題。
她知道的,唐納在利用這個機會近距離地觀察她、考驗她,若她通過這次考驗,就能見到他。
他今晚有沒有過來?
她很注意地觀察四周,沒有,他沒有來,如果他在這裡,她一定能感受得到他的氣場,因爲,這傢伙就像是黑夜裡的撒旦,那股子邪惡而危險的氣息,太強烈了,像她這種在生死地帶遊走了多年的人,憑直覺就能感受得到。
可是,這麼重要的比賽,他會只派手下觀戰?就她所知,唐納挑人,一定要親眼過目,他的眼光很毒,看人看得很準,他對她有興趣,就一定會親自觀察她。
目光又透過縫隙向外打量,終於發現了幾個很隱蔽的攝像頭,於是心裡瞭然,說不定唐納就躺在樓下某層某間客房裡,透過攝像頭觀察她的表現——真是條老狐狸。
十點整,比賽開始了。
在很有禮貌的掌聲中,雙方選手披着戰袍出場,站在地毯中央,衝衆人打招呼。
然後,雙手四目相觸,那一刻,真是刀對劍,電光對火石,冰刀對炸彈,人未動,強烈的殺氣已經碰撞,爆裂開來。
勁敵!死敵!不想死,唯有拼死一搏,強烈的直覺和預感都在如此警告他們。
所以,目光相觸的時候,較量其實就已經開始!
他們的出現,立刻引起了客人們的注意,客人們都自動後退,留出一個足夠的空間作爲他們的戰場。
“冰刀”算得上身材性感、氣質冰冷的強悍型美女,“轟炸機”也是個冷酷彪悍、沉靜內斂的帥哥,這種俊男美女、身手高強的比賽,深得這些所謂“上流”人物的歡心。
刺弧跟“轟炸機”沒有任何語言和肢體上的交流,所有的一切,都要四目對視中展開。
十點整,鈴聲一響,“轟炸機”就像啓動了開關的機器一樣,凌厲地殺過來,動作快得就如同他的外號一樣。
被他的拳腳擊到,真的就跟遇到“炸彈”一樣了,刺弧對此心裡有數,但是,她不能迴避!
“轟炸機”一旦盯中一個目標,就會窮追不捨,非把對方毀滅絕不停手,而且,他還有強大的分析和預測能力,如果對手躲閃,他能很快地捕捉對方躲閃的習慣和軌跡,預測並封住對手的下一步動作——在這種高速的肢體對決中,腦子根本就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如何行動,行動主要由身體的本能、習慣和經驗決定,她的智商在對決當中起不到什麼太大的作用。
所以,她採取的策略是避重就輕的正面迎擊。
噼噼啪啪,鐵拳與鐵拳正面相擊,爆擦出一陣陣驚人的肉搏聲,讓人想到鋼筋對鐵板的擊打聲。
客人們忘了品嚐手中的美酒,忘了竊竊私語,專注地欣賞這樣一場根本就看不清楚的高強度、高速度的俊男美女的對決,即使看不清楚,那種殺氣、寒氣和高速運動的身影、令人心驚膽戰的聲音,就已經足夠令人全身熱血沸騰,心臟吊在嗓子眼上了。
高強度的高速對決足足持續了一分多鐘後,體力消耗巨大的兩名拳手才放緩速度,衆人總算看清了他們的動作,不禁都大吃一驚。
才過了一分鐘,兩個人的身上竟然都已經是傷痕累累,鐵打般的身軀幾乎都是青紫瘀腫,但是,兩個人的鬥志絲毫沒有降低,眼神仍然如一開始般銳利強悍。
兩人都沒有被打到頭,否則,被擊中頭部者一定會倒下來的。
兩人都開始微微地喘氣,刺弧知道,如果自己事先沒有使用興奮劑,很有可能會敗下陣來,在這種情況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從精神到**都不能鬆懈,否則,只要有一絲鬆懈,她很可能就會一潰千里。
於是,只有不斷地進攻。
又堅持了一分多鐘後,兩個人都已經大汗淋漓,速度又急劇慢下來,一招一式,就像慢鏡頭一樣,完全沒有了先前只聽到“啪啪”聲卻看不清形影的場面,但是,兩個人的眼睛,卻都紅了——殺紅了,非但沒有示弱和膽怯之色,反而殺意更盛。
“戰場”的範圍也在擴大,客人們不斷後退,生怕被他們的殺氣給傷到了。
又過了一分鐘,兩個人都有些站不穩了,腿已經踢不出去了,拳頭也鬆了,但是,兩個人的鬥志還是沒有消褪,就像兩敗俱傷的野獸,仍然在做垂死掙扎,不把對手幹掉絕不罷休。
如此慘烈的比賽,在看客的眼裡,只是短短的幾分鐘,但對陷入死斗的兩人來說,每一秒鐘都能決定生死,這種身體和神經都繃到極限的高速運動,對他們的身心都是巨大的挑戰和傷害。
砰!
已經站不穩的兩個人終於逼近對方,抱在一起,各自舉拳,朝對方的頭部揮去,並第一次成功地擊中。
好在兩個人都已經筋疲力盡,拳頭軟趴無力,基本上沒什麼殺傷力了,否則以先前的力道互相擊中的話,兩個人都要玩完了。
互相擊中以後,兩個人都癱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了。
但是,兩個人的眼神還是很犀利,鬥志也全然未退,死死地盯着對方,一點點地往對方挪過去,一副要“咬死你”的模樣。
客人們皆是吃驚得無語,這就是野獸或者機器般的黑市拳手?殺到只剩最後一口氣,也會堅持到底?
太可怕了……
警鈴忽然響起來,一個工作人員跑進來,冷靜地、大聲地道:“警察來了,請各位保持鎮定,切勿慌亂,如果被警察詢問,就說各位在這裡聚會,跳跳舞什麼的就行。”
客人們清醒過來,微微有點慌亂,卻並沒有失控。
音樂響起來,幾個工作人員迅速將“轟炸機”擡起來,搬進私人小型飛機,同時,另外幾名工作也擡起刺弧,將她搬入旁邊的游泳池裡,對她道:“委屈冰刀小姐暫時呆在這裡,如果警察問起,您就說您在游泳就好。”
冰涼的池水,緩解了刺弧身上的疼痛,她點點頭,扯過一張浴巾,裹在身上,頭部枕着池壁,閉目休息。
突然,一陣強烈的、熟悉的、邪惡的氣息,不知從哪裡傳過來,撥緊了她敏感的神經。
她猛然轉頭,看到一個身穿黑色西裝、頭戴紳士帽、衣冠楚楚的男人在幾個人的護送下,從天台小屋走出來,往私人飛機走去。
唐納!這個打扮得像紳士一樣的男人就是唐納!
似乎感受到她的注視,唐納微微轉頭,往她掃了一眼,她全身的血液都冷了起來,死死地盯着他。
唐納的眼裡,閃過一抹詭異的笑意,而後收回目光,坐進飛機。
飛機迅速啓動,捲起一陣大風後,就緩慢升空,然後飛快離開。
刺弧扯下臉上的面罩,盯着遠去的飛機:唐納,他還活得好好的啊!真好!能把活得這麼好的唐納的人生給毀了,感覺一定超級美妙!
警察足足過了兩三分鐘纔到達樓頂。
此時的樓頂,美酒佳餚,歌舞昇平,哪裡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
不論他們詢問誰,得到的回答都是這裡在舉行派對,大家就是來喝喝酒、唱唱舞、交朋友的,刺弧泡在水裡,毛巾遮住了一身的傷,警察也沒看出什麼問題來。
搜查和盤問了十幾分鍾後,警察無功而返,樓頂上的氣氛,卻更熱烈了,剛纔那場“演出”實在太棒,他們現在纔開始熱烈地討論和分享剛纔的刺激和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