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衡的真心實意,令蘇芊芊心緒紊亂,情感的船漸漸的往他的岸邊停靠,可偏偏想到雙方的處境,即將靠岸的船又在岸邊直打轉。
雖然她的心思遊移不定,但對夜衡的關切卻是真真實實的。一想到他入夜之後的煎熬,更是將心思加倍用在那布人上。
這一日,蘇芊芊正猶豫着怎麼繡布人的眉眼,就聽到管家稟報:“太子妃來拜訪。”
蘇芊芊還未開口,雙雙已經在一旁開口:“這哪是太子妃,分明是母蝗蟲,來一次順一樣寶貝。”
蘇芊芊脣角淺笑:“別胡說,快去做準備。”
雖說太子妃總是爲難,然蘇芊芊並不在意。到底虛長了幾歲,什麼小把戲沒有見過。
但太子妃這次卻是來勢洶洶。
楊家被抄了,她的助手被砍了,還是因爲蘇芊芊的關係,她怎能不怒!
前次她本想去大殿助威,豈料張嬤嬤竟是病倒了。
是以,她也顧不上旁的,只能照看張嬤嬤。
沒想到後來才知道,那百花茶其實是張嬤嬤聯合楊沁芝設的局,怕她被牽連其中,所以才託病拉住了她。
雖說是她們事敗,但爲了這點事就抄了人家的家,那真是太過份了!孟若華無處發泄,只能來尋蘇芊芊。
蘇芊芊遠遠就看到孟若華一臉怒意地衝過來,不待她站穩便搶先開口問道:“太子妃這是怎麼了?素手霜不好用?還是冰肌玉露用光了?”
“我……”孟若華的滿腔氣勢隨着這句話卡在了喉嚨裡,拿人手短,她才收了禮卻來罵人,確實不太妥當。
張嬤嬤見自家小姐又要犯渾,忙上前,客氣而疏離地笑道:“這禮物太貴重,太子妃回去左思又想,還是決定歸還。”
“對對對。”孟若華立刻想到了來意,忙點頭,還了東西,纔有底氣興師問罪。
說起來這幾日也用了不少,現在退還也不算虧。
蘇芊芊聽罷,臉上露出惋惜之色:“原想着太子妃用完,再送一份過去,哪知道……”
話音未落,孟若華的臉色已然一僵,想到明明就要到手的寶貝被自己拒絕了,心開始絞着痛,她的目光小心飄到張嬤嬤身上,咬牙違心口道:“其實是不太適合我……”
蘇芊芊聞言卻是露出驚訝之色:“我看你今日氣色極好,臉若剝了殼的雞蛋,白裡透紅,還以爲太子妃用得正好……”
孟若華臉上的怒火被這一番捧哏掃得一乾二淨,她下意識摸了摸臉,欣喜地轉身:“真的嗎……嬤嬤,快拿鏡子……”
蘇芊芊不待張嬤嬤回神,便擡手自雙雙手中取過鏡子,先一步交給她:“用這琉璃鏡吧,照得清楚些。”
孟若華也顧不得其他,接過鏡子便仔細瞧了起來,鏡子裡的自己果真膚若白雪,兩頰緋紅,美得不可方物。
她忍不住驚歎:“果真是太美了……六皇嬸的冰肌玉露真是一絕呀!”
蘇芊芊莞爾一笑:“太子妃過獎了,這不過是小玩藝兒,怎比得上太子府的寶貝呢?”
孟若華被她誇得心情甚佳,忍不知嘆道:“太子府是新進了不少寶貝,但來來去去就是些珠寶書畫,還不如王妃這玉露有用……”
張嬤嬤一聽自家小姐又開始胡言,忙笑着打斷:“小姐慎言,太子忙於政事,陛下賜的那是恩典。”
孟若華一聽到張嬤嬤暗中指責,心下立刻不悅地辨解:“哪是陛下賜的,是太子辦事的時候人家送的……”
此時的張嬤嬤恨不能立刻捂住孟若華的嘴,眼帶緊張地拉住了她,強笑着取出兩個小瓶子,故意打岔道:“這素手霜和冰肌玉露煩請雙雙姑娘收好。”
孟若華看了看鏡子裡自己膚若凝脂的臉,又依依不捨地瞧了瞧嬤嬤手中的瓶子,再見雙雙托盤上的藥瓶,臉上的表情極爲矛盾,口中吶吶:“其實也不是不好用……”
蘇芊芊不動聲色地揮了揮手,笑道:“即是好用便留着,用完了與我說就是,自家叔侄何必客氣?”
說話間,雙雙已將托盤送到了孟若華的眼前,日光之下,那兩個藥瓶散着瑩瑩綠光,十分誘人。
孟若華眼角的餘光掃了眼蘇芊芊明豔動人的臉,立刻臉色堅決地將瓶子收起來,也顧不得來意,拉着張嬤嬤興沖沖地告辭。
雙雙看着他們的背影,不屑得撇了撇嘴說道:“西岐國強兵壯,比咱們東陵強上百倍。怎麼到了這些小玩意,卻這般寒酸……”
蘇芊芊伸手止住了她的話,和聲說道:“西岐氣候不若東陵,花草生長是匱乏了些,自然制不出此良品,莫忘了,我的百花茶也是夜衡開了小竈才製出來的。”
雙雙看了一眼前方,又有些不甘:“但是太子妃這架勢真是……”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咱們用些藥就能止住吵鬧,不是很好嗎?”
雙雙一聽,立時眉開眼笑道:“是呢,看張嬤嬤總是欲言又止的無奈姿態,我剛纔差點沒忍住。”
蘇芊芊同樣莞爾,又敲了敲雙雙的腦袋說道:“好了,記得讓爹爹多送點霜呀露呀過來,這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蘇芊芊說罷,神色卻變得憂慮。
方纔太子妃說太子的那番話看似尋常,卻透露出了許多信息。
太子目下正籌備夜衡生辰宴之事,也不知此事對夜衡是否會有影響。
蘇芊芊憂心忡忡,渾然不覺自己此刻擔心的是夜衡,而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