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月柔情似水的看着他,眸光晶瑩,感動不已,“駙馬,我不急,我會等着你,只要你願意,月兒會等你一輩子。”
兩人四目膠着,雙手緊握,一副情深意重的姿態。
木克哈哈一笑,“聽聞公主殿下和駙馬剛剛成婚,新婚夫妻,果然如漆似膠,羨煞旁人。”
“二弟若羨慕,等回了匈奴,趕緊娶一位王子妃,聽說薩達家族的小女兒對二弟一往情深,曾說出誓言,今生今世非二弟不嫁。”
木西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他生得英俊,氣質也比木克高貴從容,可此刻因了臉上的假笑,而顯得略有些陰險。
木克臉色一僵,誰不知道薩達家族的小女兒是個兩百多斤的大胖子,一條腿,比一般姑娘的兩條腿加起來還粗,這樣的女人,怎麼配當他的二王子妃?木西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提這事,擺明要他難堪。
木克哈哈一笑,笑容裡充滿戲虐,“大哥若喜歡,二弟願意讓給大哥,想來,以大哥的英俊瀟灑,勇猛過人,一定能贏得她的心。”
“中原有一句古話,君子不奪人所好,本王子身爲兄長,豈可奪二弟的心頭好?”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手足情深,衣服嘛,想換就換,不就一件衣服嘛,大哥想要儘管拿去,看大哥到了中原,還對薩達家族的小姑娘念念不忘,想必早已情根深種,這個女人,不是二弟的心頭好,倒更像是大哥的心頭好,大哥請放心,一回到匈奴,弟弟一定將大哥的心意告知薩達家族的首領,一定讓大哥抱得美人歸。”
木克一席話說得木西臉色發青,他本想嘲笑木克一道,誰知木克反過來將了他一軍。
木西冷哼一聲,不再搭理木克,轉頭朝慕瑾之道,“慕公子,關於和談之事,不如明日上朝詳談?”
慕瑾之輕輕飲了一口杯中的茗茶,淡淡一笑,“明日岳父壽辰,本公子要陪娘子回孃家。”
這麼巧?
木西勉強笑了笑,“那後日呢?”
“後日岳母壽辰,本公子要陪娘子在孃家住兩日。”
“怎麼會這麼巧?岳父岳母相隔一天生日?那大後日呢?”
“大後日小舅子壽辰……”
“慕瑾之!你是在糊弄本王子嗎?”
木西霍的站起身,怒道,慕瑾之優雅的放下手中的茶盞,笑意盈盈,淡色的脣瓣輕啓,緩緩吐出兩個字,“對啊!”
他若狡辯,木西還有對策,誰知他冷不丁承認,木西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狠狠的瞪着慕瑾之。
“大王子,你實在不必氣惱,你來了京城這麼多天,不也擺了幾天架子,冷淡本公子好幾天嗎?本公子這人度量小得很,最喜歡睚眥必報,你擺了幾天架子,本公子雙倍還給你!你也別急,等時間到了,本公子心情舒暢了,自然會和你談和談的事。”
慕瑾之慵懶的斜倚在梨花木椅子裡,神色悠哉,慢條斯理的說道。
木西氣得臉色青白交加,區區一個商賈,竟敢在他面前自稱本公子?
他是匈奴可汗的大王子,母親是可汗唯一的閼氏,他從小聰明過人,騎射摔跤,
無所不能,就連父汗都贊他是匈奴第一勇士,整個匈奴,幾十個部落,誰不捧着他?
他堂堂匈奴大王子,何嘗被人當成猴子般戲耍過?
“慕瑾之,你不過是一個商人,就算你富可敵國又怎樣?你連一個爵位都沒有,和談之事,是你們中原皇帝下的旨意,你敢違抗聖旨?就不怕落下一個違逆之罪嗎?”
“聖旨,本公子自然是不敢違抗的,大王子還知道違逆之罪,看來對大昭文化了解得很,大王子不必爲本公子擔心,皇上說把此事全權交給本公子,就不會再過問,再說了,大王子想必不知道,答應匈奴的二十萬石糧食,全部出自本公子的糧倉,皇上若是不樂意,就從國庫裡拿出這二十萬石糧食吧,本公子一概不管。”
糧食是匈奴的死穴,木西這次來到中原和談,就是爲了這二十萬石糧食,慕瑾之一說這話,似乎想撤下和談,木西臉色都變了。
木克看着他這個一向高高在上的大哥冷不丁對一箇中原商人放低姿態,一時之間有些錯愕,隨即落井下石的笑出聲來。
木西狠狠瞪了木克一眼,硬生生吞下胸中那口惡氣,逼着自己放低姿態,道,“是本王子考慮不周,自進京以來,本王子便上吐下瀉,水土不服,這才耽誤了幾天時間,不是有意避開慕公子,還請慕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慕瑾之仿若未聞,指尖輕輕叩着桌面,雙眼微眯,不知在想些什麼。
木西一咬牙,拱手賠笑道,“本王子嚮慕公子賠罪了,還望慕公子不要介意本王子的疏忽。”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更何況匈奴的王子。
慕瑾之見架子端夠了,勾了勾脣,露出一抹溫和親切的笑來,伸出手虛扶了木西一把,“大王子這是做什麼?大王子是匈奴的王子,本公子不過一介商人,哪能受大王子的禮?”
說不受,還不是坐得端正筆直的受了?
木西在心裡冷哼道,臉上卻依舊帶笑,“都是本王子疏忽大意,慕公子不見怪,果真胸襟寬廣。”
慕瑾之揚聲一笑,裝模作樣的謙讓道,“大王子太多禮了,瑾之受之有愧。”
木西聽他自稱瑾之,便知和談之事,有了緩和的餘地,心裡大鬆了一口氣,見木克在一邊面露遺憾的樣子,木西恨得咬牙切齒。
慕瑾之剛纔捧了木克一番,見這兩兄弟面上和睦,心裡不知對彼此恨成什麼樣,慕瑾之瞭然的笑笑,起身離開座位,朝木西笑道,“瑾之的花園,雖比不上皇宮的御花園,但也有幾分奇趣,如今冰天雪地,梅花盛開,別有一番情致,大王子可賞臉與瑾之同遊一番?”
木西受寵若驚的看着他,木克則狠狠瞪了木西一眼。
慕瑾之假裝驚訝道,“怎麼?大王子不說話,可是不樂意?”
“本王子怎會不樂意?得慕公子邀請,是本王子的榮幸,請!”
“請!”
兩個人姿態親密的肩並肩走到門口,慕瑾之像想起什麼似的,回頭朝餘下的三人笑道,“諸位可一同前來。”
他的語氣就像施捨,加上木西臉上的得意毫不掩飾,木克心裡很不爽,重重
哼了聲,丟下句“本王子還有事。”就大步離開。
慕瑾之含笑的眼神落在瑩月和文遠身上,文遠和瑩月剛起身與兩人一同前去,瑩月忽然捂着肚子悶哼了一聲,文遠緊張的扶着她,“公主殿下怎麼了?”
“駙馬,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怕是去不了御花園賞雪賞梅,駙馬能不能在這裡陪我坐一會?”
她目不轉睛的看着他,文遠神色如常,眼底飛快閃過一絲瞭然,他垂下眼簾,握住瑩月的手,柔聲道,“你不舒服,我身爲你的夫君,自然要在這裡陪着你,駙馬府也有雪景,梅花也開了,等回了駙馬府,你我二人再去賞玩,這幕府的風景。”
他略一停頓,聲音有些低啞乾澀,“不看也罷。”
說到這四個字時,他握着瑩月的手陡然用力,似乎只有如此,心裡才能下那個艱難的決定。
瑩月知他心事,他想去花園,不過是想偷偷見許姐姐一面,可是,她心裡難受,她不願意自己的夫君心裡時時刻刻被別的女人佔據。
瑩月見他以自己爲重,就算再想去花園,仍然願意留下來陪她,心中感動之餘,又有些不安,怕這好不容易求來的幸福,不過是夢境一場,夢醒了,一切了無痕跡。
慕瑾之冷眼旁觀這兩人的言談舉止,暗道,不愧是夫妻,都演得一手好戲,一個裝身子不適,一個裝溫柔深情。
慕瑾之腦子裡轉過一個念頭,唯恐天下不亂的朝門外道,“來人,請夫人去花園,就說有貴客,請夫人一同作陪。”
如慕瑾之所料,文遠猛地擡起頭來,待看見慕瑾之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臉色一白,似乎有些不安。
而瑩月緊緊抓着他的手,極度害怕他離開,尖利的指甲在他的掌心掐出一道血痕,灼熱的刺痛,讓文遠很快冷靜下來,臉上的不安迅速變成漠然,他淡淡的掃了慕瑾之一眼,低頭朝瑩月溫柔的笑,“你別擔心,我說不去就不去。”
瑩月仍是死死抓着他,滿臉不安,文遠反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將她的小手緊緊包裹住,溫熱的溫度,很快驅走了那雙小手的冰涼。
“走吧,這裡沒什麼事了,我們回駙馬府。”
瑩月豔麗迸射出兩道狂喜的光芒,不敢置信的瞪着文遠,文遠溫柔而無奈的一笑,“你是我的妻子,肚子裡又有了我的骨血,在我心裡,舊愛舊情都不重要,只有你和孩子最重要,我們回駙馬府,請個太醫來給你看看。”
“駙馬,我沒事,我剛剛只是,只是不想你去花園,才,才撒了謊。”
瑩月的聲音越說越低,頭也低了下去,文遠輕輕嘆息,“我知道。”
“你知道?”
瑩月猛地擡起頭來,文遠溫柔笑了笑,“是的,我知道,是我做得不夠好,讓你始終對我不放心。”
“不,是我的錯,是我太多心了,駙馬,你想去的話,就去吧,不用管我,我在這裡等你回來,不不,我還是陪你一起去,我,我今年還沒好好賞過梅花。”
瑩月嬌俏的小臉上有些羞赧,文遠眸中閃過一道幽深的光芒,神色有些不耐,心裡的話脫口而出,“你去做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