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漓禾方纔還在府門望着鳳夜辰的馬車出神,聽到這話趕緊回過頭,剛想解釋就聽宇文澈又說道:“孟漓禾,你沒有什麼對我說的嗎?”
孟漓禾愣住,飛快的思索着宇文澈的意思。
他是因爲方纔聽說採花賊闖入這件事,還是在問她,關於鳳夜辰的事?
後者,她沒辦法答。
那她只能針對前一個情況說道:“那天晚上的確有人闖入,但是你知道,我有鈴鐺,關鍵時刻可以制住他,所以沒發生什麼,我也沒有特意說。”
宇文澈不動神色,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問道:“你是說,你給他催眠了?”
“嗯。”孟漓禾低頭,雖然沒成功,也的確是催眠了。
宇文澈定定的看着她,神色近乎苦澀。
良久,才苦笑道:“孟漓禾,你當我是傻子麼?”
孟漓禾一驚,下意識慌張的解釋道:“我沒有,我的確給他催了眠,只是後來他又醒了,我以死相逼,他便放過了我……”
“孟漓禾。”宇文澈打斷她,“如果我沒聽錯,你說的是有人闖入,而非採花賊。”
孟漓禾心裡猛的一跳,她可以料定,宇文澈一定是猜到了什麼。
也對,以他的能力,這根本就是必然。
只是……
讓她怎麼說呢?
如果老實把一切都告訴他,那就違背了答應鳳夜辰的承諾。
雖然鳳夜辰着實可惡,但更可惡的是,他的確救過自己很多很多次。
而且,如果到時候,宇文澈不只是猜,而是有她的證供。
那他和鳳夜辰的樑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以宇文澈一貫鐵血的手腕,真的不知道他會做什麼。
畢竟,這不只是綠帽子,更是……故意挑釁。
孟漓禾低頭思索。
如今,即使宇文澈已經猜到,她也不能爲這件事板上釘釘。
否則,鳳夜辰也不是善茬,宇文澈現在的目標應該放在皇位上,而不是再樹個敵。
然而,孟漓禾的沉默,卻讓宇文澈眼裡的神色卻愈發暗淡。
終於,宇文澈臉色一沉,轉身離去。
“王爺!”孟漓禾聽到腳步聲忽然擡起頭。
宇文澈腳步一停,暗淡的眼眸裡瞬間閃現出一絲光亮。
轉回頭,看向她。
方纔沉下去的心又因爲她的呼喊而隱隱浮出希望。
“王爺你今日在府,可否陪我去爲芩妃治療?”孟漓禾說出這句話。
她不是沒看到宇文澈眼中期待的光芒。
方纔看到他走的那一瞬間,她頓時覺得,乾脆告訴他算了。
但是,幸虧理智回籠。
晚點吧,晚點等鳳夜辰回國了,確認不會有衝突她再說。
所以,話題只好被硬生生轉到芩妃身上去。
宇文澈自嘲一笑。
眼裡的神情近乎悲傷。
他想要相信她,在看到鳳夜辰頻頻與她的眼神交匯後,還是選擇相信她。
只要她主動說,無論是什麼,他都信,無論是如何,他都會去理解。
然而,她想要說的只是這個。
在他回來的第一天,纏着他趕緊治病,這樣,就可以儘快走了是嗎?
“好。”宇文澈聽到自己的聲音。
既然如此,他也不會拖住她。
“那我去叫子宸哥,王爺先過去吧。”孟漓禾避開宇文澈的眼神,沒等他回答,便轉身離開。
直到走遠,才長呼一口氣。
剛剛的氣氛真是壓抑死了。
她寧願宇文澈像以前那樣和她吵,也不願意看到他那難過的眼神。
算了算了,趕緊把芩妃治好,他應該會開心許多。
孟漓禾想着,很快來到子宸的院子。
近日,他也是深居簡出,每日除了交她練琴,似乎很少看到他有什麼其他事情。
現在的他,也只是捧着一本書,在桌前安靜研讀。
這日子一天兩天可以,久了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忍受,但他卻是泰然處之,彷彿是自得其樂。
孟漓禾真的有些感慨,果然是海外來的人,就是不食人間煙火啊……
“子宸哥。”孟漓禾想了這麼一下,就直接推門而入,她近日與蘇子宸時時在一起練琴,言語和行動都隨便了許多,讓她有些慶幸,幸虧當初沒有認師傅來着,不然一定這麼隨意。
蘇子宸放下手中的書,看着推門進來,一臉溫柔的笑意:“宴席完了?”
“嗯。”孟漓禾點點頭,方纔其實也請了蘇子宸過去,畢竟,他現在的身份,算是王妃的哥哥,所以一般有宴會,王府都會邀請他一下,只不過他一般都會拒絕,除了,宴請孟灕江那一次。
“怎麼樣?”蘇子宸敏銳的發現提及宴會時,孟漓禾一閃而過的煩躁,所以,狀若隨意的問出這麼一句。
孟漓禾吐出口氣,其實她對於宴會本身的煩惱,遠沒有方纔面對宇文澈時那麼多,不過她眼下實在懶得再提這件事,只是笑笑道:“就那樣吧,子宸哥,我來找你,是有事要你幫忙。”
見孟漓禾不想說,蘇子宸也不勉強,只是溫和道:“好,你說。任何事,只要我可以做到,都可以幫你。”
孟漓禾終於發自內心的開心了。
有時候,面對蘇子宸,她真的覺得眼前這人彷彿真的是自己的哥哥,雖然沒有血緣,但和孟灕江的感覺竟然也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孟灕江上過的戰場比他多,眉宇與氣質間比他要堅毅許多,但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眼神,給她一樣的感覺,那就是寵。
“其實也不是很難的事,就是我想給芩妃娘娘催眠,她瘋癲多年,想看看是否有辦法將他治好。”
蘇子宸一愣,面容有片刻凝重。
“覃王,可知道此事?”
“知道。”孟漓禾點頭,“他會在一旁看着,還是之前那樣,我催眠,必要時候你幫我撫琴。她的情況其實我不是很瞭解,所以也不知道碰到哪一點,她的情緒會不穩,爲了避免情緒失控,還是子宸哥你在場比較好。我已經讓他先過去了,你有空嗎?”
蘇子宸眼裡閃過一抹幽深,不知道想着什麼。
孟漓禾有些好奇,總覺得蘇子宸好像有什麼心事,剛想開口,卻見蘇子宸站起身,拿起一旁的琴,擡頭道:“走吧。”
孟漓禾想要詢問的心思便也放下了,想來,子宸哥應該是擔心牽扯皇宮裡的事吧?
不過,她倒是可以理解,畢竟,誰也不會沒事想不開知道些皇宮秘聞,說不定,那可要掉腦袋的。
但是現在,好像沒有別的辦法了。
與蘇子宸一起到達芩妃別院之時,宇文澈已經與芩妃在院子裡喝茶。
大概因爲是晚上,所以芩妃的神情頗有些倦色,不過看那放鬆的樣子,倒是對宇文澈已經不再如最初那樣防備。
若是沒有其他動作,就那樣坐在那,倒是看不出有什麼不正常。
孟漓禾匆匆看了一眼,便趕緊上前,恭敬的行了個禮道:“兒媳參見母妃。”
芩妃這才發現是誰來了,方纔的倦色立即換上了喜悅之色,甚至拉起孟漓禾,有些疑惑的道:“咦,你又來了,早上了嗎?爲什麼本宮還是有些困呢?”
孟漓禾笑着搖搖頭:“不是的,現在是晚上,兒媳來看看母妃。”
她每日只要在府,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到芩妃這裡問安,風雨不誤,所以芩妃也習慣了,甚至見到她就感覺是早晨。
“哦,那快來坐。”芩妃說着,便要拉孟漓禾過來,眼睛這麼一瞥,卻忽然看到一個陌生的人,不禁忽然緊張的握着孟漓禾的手道,“他是誰?”
芩妃如今看起來還算穩定,但見到陌生人,還是不自覺的恐懼。
“母妃別怕,這是兒媳的兄長。”孟漓禾拍拍她的手安撫道。
“是嗎?”芩妃偷偷從孟漓禾身後伸出頭來,仔細的瞧了瞧蘇子宸,點點頭,“是有點像。”
孟漓禾這回驚訝了,她和蘇子宸像嗎?
似乎被她一說,還真有那麼一點,不過這麼一點點,也只是湊巧吧?
畢竟,他們根本沒有血緣關係。
不過,她很快不糾結這件事,畢竟,精神不太正常的患者,有時候倒是的確很容易接受別人給的設定,恐怕,她這會對芩妃說,自己和蘇子宸纔是雙胞胎,她也會信。
只是擡頭,卻發現宇文澈看着蘇子宸的方向若有所思。
不由無語道,不是連他也這麼覺得了吧?
她的記憶裡,除了孟灕江,的確還有其他皇兄,但也絕對不是蘇子宸,而且蘇子宸那氣質,怎麼看都不像皇室裡面勾心鬥角的人。
算了,就當是緣分吧。
她現在還有正事要做。
“母妃,你是不是覺得有點困了?閉上眼睛,讓兒媳伺候你休息可好?”孟漓禾溫柔的對着芩妃說道,語氣就像哄個孩子。
芩妃本就有些睏倦,如今加上對她的信賴,立即點點頭,不顧其他人是否還在場,直接閉上眼睛。
孟漓禾舒了口氣,有時候人雖然神經錯亂,但卻意外的想法簡單呢,倒也是件好事,她本來還以爲要哄一鬨的。
驅散了閒雜人等,院子裡只餘芩妃和她們三人。
因爲芩妃的配合,孟漓禾這次並未用鈴鐺,而僅僅用誘哄便輕易將芩妃催眠成功。
然而,雖然成功了,孟漓禾卻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很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