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街道,果然人煙稀少。
雖然不是城鎮,但還沒有到入睡時間,各家各戶的門都已經緊閉,的確是很不尋常。
看起來,確實如那個店小二所說,大家都在懼怕所謂的殭屍吧?
只是,他們還不知道所謂的火燒殭屍在哪,得找個人問問才行。
孟漓禾一行四人都在仔細探望着。
終於,孟漓禾眼前一亮,指着前面一處尚未關門的打鐵鋪子道:“那裡有個人。”
宇文澈聞言望去,只見一個男人背對這邊,正在拿着鐵鍬幹活,所以朝着孟漓禾點點頭,接着,便朝那人走過去,雖然依然拉着孟漓禾,但是也下意識將她護在身後。
基本上,這也已經成爲他的習慣。
任何陌生人,都要他來先接觸一下才放心。
畢竟,誰知道會不會是看起來平常,其實是深藏不露之人。
所以,他也如以往般,帶着警惕而審視的目光,對那男人問道:“請問,哪裡有火燒殭屍?”
“啪嗒。”正拿着鐵鍬的男人,聽到這清冷的聲音,下意識一回頭,對上的就是深夜裡,宇文澈那本就清冷的臉。
而這一聲響,讓宇文澈的臉更加嚴肅了不少,眼睛也不由眯起,防備他有什麼突如其來的動作。
而偏偏宇文澈還比他高了不少,朝上望去,月光映在身後,恰好是背光,臉上的面容看的並不是很清,但卻看得出陰冷至極,只覺得頓時恐怖異常。
“啊!殭屍!”男人立刻嚇得捂住頭,朝鐵鋪裡跑進入,接着“嘭”的一聲的關上鐵鋪的門。
“……”宇文澈目瞪口呆,下意識伸出手想要抓住他。
“噗。”孟漓禾非常沒有良心的笑出聲。
不過想到方纔男人的樣子,想必嚇得不輕,還是走上前對着裡面喊道:“這位師傅,你誤會了,我們只是問路的。”
然而,裡面卻再沒有任何動靜。
孟漓禾只好聳聳肩,算了,再喊下去可能更怕。
宇文澈臉色很差。
竟然把他當做殭屍,恨不得把他踩扁!
孟漓禾趕緊努力收回笑意。
只是心裡還是忍不住吐槽,這傢伙,怎麼一對別人就自動變回冷酷模式呢?
要是拿出平日對她的一點點樣子,也不至於把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嚇成這樣。
不過,讓一個王爺問路,也真是爲難他了。
所以,主動拉拉他的手,安撫道:“是他膽子太小了,走吧,換個人問問。”
“嗯。”宇文澈這才臉色緩和不少,同孟漓禾一同向前走去。
所以說有時候,男人也是要哄的嘛!
孟漓禾偷偷回頭,朝着師傅和表哥眨了眨眼。
兩個人均是無奈搖頭,在後面跟上。
而等到再次遇到人時,這一次不用孟漓禾說,宇文澈也沒有上前。
因爲這次遇到的是個老婦人,那膽子不用說,肯定更小。
蘇子宸微微一笑,主動走過去。
“大娘,敢問您可知道,西谷在哪裡?”
其實方纔的店小二說了這個地方,只不過他們不知道路而已。
老婦人聽到這個地方明顯也是面露懼色,然而看到蘇子宸那溫潤如玉的面孔,還是說道:“小夥子,那地方很恐怖,還是不要去的好。”
“沒關係大娘,我們有武功,您就告訴我們就可以。”蘇子宸耐心解釋着。
老婦人這才又看了看他身後幾人。
果然看起來氣質不凡。
想了想還是偷偷說道:“這條路一直走,第三個衚衕左拐,然後再一直走到盡頭,那邊有個土坡,土坡過後有片凹地就是了。”
蘇子宸溫和一笑:“多謝大娘了。”
那老婦人還是有些不放心:“小夥子。那邊有殭屍,你們還是小心些好。”
“放心吧大娘。”蘇子宸擡頭道謝,只是看到她那明顯非正常人的臉色時,卻是眉頭一皺,“大娘,你可是身體不適?”
孟漓禾和神醫聞言,也湊近一些,仔細朝老婦人瞧去。
只見老婦人臉色很黯淡,即使是在這並不怎麼清楚的夜光下,也是很明顯的比常人要黑上許多。
但是卻又不是單純的膚色黑,而是黑的十分不正常。
老婦人一愣:“小夥子你還會醫術嗎?我啊,大概活不了多久了,就是可憐了我那小孫子,才八歲啊!我兒子已經得病去了,兒媳也生病起不來牀。我這要是也去了,他可怎麼是好啊!”
老婦人說着就掉下了眼淚。
幾個人不由對視一眼,紛紛皺起了眉。
竟然還是家族性的疾病麼?
醫者仁心,看到病人沒有不救的道理。
更何況,這裡一下子有三個學醫之人。
反正按照方纔店小二所說,現在距離火燒殭屍還有一段時間,他們也乾脆打算留下來,先看看這家人的病情再說。
“大娘,剛巧我們略懂些醫術,可否讓我們仔細看看你們的病情?”蘇子宸溫和的詢問道。
老婦人面露驚喜,接着卻又黯淡下來,但還是說道:“幾位能爲我們看病自然是好,不過這裡的大夫都無能爲力,因爲這其實是山神降的災難啊。”
孟漓禾不由無語。
這裡的老百姓到底怎麼回事啊?
先是相信殭屍妖術,現在又說是山神。
這封建迷信真的是好可怕啊!
蘇子宸的面色也有些凝重,不過還是耐心勸道:“大娘,無論如何,還是讓我們診治一下吧,多一點希望也好啊。”
“也對也對。”老婦人聞言點點頭,趕緊說着,“那幾位快快裡面請。”
蘇子宸躬了躬身,在老婦人身後走進。
孟漓禾不由輕輕感嘆:“表哥就是溫柔啊……”
接着,也拉着宇文澈趕緊追了過去。
老婦人所住的房屋只有兩間。
孟漓禾不由從屋門外向內打量着,屋子裡面略微簡陋但卻比較幹靜,只是,東西顯得有些雜亂。
想來,這老婦人已經在盡力打掃,只是自己年事已高,又要照顧病人,估計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牀頭邊的櫃子裡,燃着一盞快要燃盡的油燈,整個屋子昏暗無比。
不過,孟漓禾也能清楚的看到,牀邊站着一個小男孩,正在怯生生的看着他們。
想來,這便是老婦人口中那八歲的孫子吧,而那牀上之人,應該就是她的兒媳。
看不清那兒媳的狀況,但是,這個小男孩的狀態卻可以看到。
乍一看,與常人無異。
但是那張臉,卻有着與身體不一樣的比例。
孟漓禾心裡一驚,這孩子的臉,怎麼會這樣浮腫?
“請進吧,屋子裡有些髒,請各位不要嫌棄。”老婦人站在屋內招呼着,看着自己的屋子與這幾個人的氣質實在不相符,忽然間就多了些侷促。
雖然不知道他們來路,但也知道一定是非富即貴。
蘇子宸卻淡淡一笑,直接跨了進去:“很乾淨。”
老婦人點點頭,眼角有些溼潤。
徵得老婦人允許,四個人先後來到牀邊。
只是朝着這牀上之人望了一眼,幾個人頓時都愣住。
因爲這牀上的女子身形消瘦的異常,最主要是,那張臉,根本不能用暗沉來形容,那根本就是發黑!
如果說老婦人那張臉只有大夫可以看出黑的不正常,她這張臉,真的任誰都可以看得出。
簡直就像是體內藏着許多毒一樣。
孟漓禾心裡一緊,一個念頭不由涌入腦海。
眼看着表哥號脈完畢,視線朝下肢看去。
孟漓禾主動開口道:“大娘,我可以檢查一下您兒媳的下肢嗎?”
畢竟,此人是女子,表哥和神醫檢查起來到底不如她方便。
老婦人自然不會拒絕。
而蘇子宸與神醫乾脆請小男孩坐下,爲他號脈等,之後同樣也爲他檢查起下肢來。
幾個人分頭行動,最後,孟漓禾又爲老婦人也同樣檢查了一遍。
接着,三個人對視,不約而同說了一句話:“腎臟。”
老婦人一聽,立刻點頭道:“沒錯,之前的大夫也這樣說。”
蘇子宸面色凝重:“腎主排毒,這是體內毒素無法排出所致。只是,怎麼會一家人都這樣?”
孟漓禾也不解:“也不會是家族病,任何家族病,也最多是祖孫三代如此,沒道理這個女子也是同樣的病。”
“不是家族病。”老婦人聞言也趕緊說道,“我們這個村子大多數人都這樣,就是得罪了山神,山神發怒讓鬼怪來降災啊!先祖們都說雪龍山不能隨便侵犯,那些人還要動土,作孽啊!”
幾個人均是一驚,竟然整個村子都是如此?
這怎麼可能?
如果是單純的腎病,病本身並不會在家族內遺傳,更不會在人與人之間傳染。
所以這種大面積的腎病,實在不正常。
孟漓禾此時終於可以理解,爲何這些村民們一直認爲是山神作怪了。
古代沒有那麼先進的科學技術,但凡解釋不了的事,最後肯定都由鬼神來解釋。
其實,如今這個情況,按現代醫學來說,這個老婦的兒媳其實就是腎衰竭。
而這老婦,恐怕就算還沒到腎嚴重衰竭的地步,也已經腎功能不全了。
只有這小孩,如今大概是發展到腎炎的階段,還沒有那樣惡化而已。
雖然並不能靠儀器和化驗來確診,但看病症也是十有**。
無論如何,這些都是可以用現代醫學來解釋的。
只是,她如今不明白的是,爲什麼,整個村莊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