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想着想着,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了。再醒來是被車外的嘈雜聲吵醒的,我揉揉腫痛的眼睛問道:“怎麼了?”
豆豆一面掀開簾子一面說道:“好像是張大哥帶了大夫回來了!”
我一聽大夫來了,一下子衝了出去。下了車看見張茂龍騎着馬從遠處奔了過來,手裡提着大夫的出診箱,大夫騎着馬緊跟在張茂龍的身後。倆人一直走到馬車前才拉住繮繩。
張茂龍跳下馬半跪在地上:“請小姐恕罪,茂龍來遲了!”
我虛扶了一下,趕忙說道:“有勞了,張統領!”轉而向大夫:“麻煩您了,讓您騎馬奔波了這麼長的路程。”
這大夫雖有了點年紀,但身體還算硬朗,亮亮的眼睛飽含着睿智,聽到我這麼說,咧開嘴一笑,下巴的小山羊鬍隨着一顫一顫的:“哈哈 ,要不是我早些年練過功夫,今日這番顛簸非得要了老夫的命啊!”
聽他這麼一說,我們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大夫說完以後臉色一正:“這病人在哪吶,先讓老夫瞧瞧吧!”
聞言,一行人趕緊讓開一條道,張茂龍上前把大夫摻到了馬車上,本來還算寬裕的馬車一下子擠進了這麼多人就略顯得有些擁擠。
我把大體的經過給他講了一遍,大夫一手替綠芙把脈,一手捋着他那山羊鬍,臉上的表情也是瞬息萬變,一會眉頭緊蹙,一會似是有些放鬆,過了一會臉上似乎有了輕微的欣喜的表情。
豆豆看大夫把了這麼長時間的脈,終是按捺不住了:“大夫,綠芙到底怎麼樣了?”
那大夫沒有回豆豆的話,只是眉頭皺了皺繼續把着脈。我給了豆豆一個眼神示意她噤聲。豆豆只能訕訕的住了嘴,雙手焦急的搓着自己的衣角。
過了良久,大夫才鬆開了綠芙的手,開口道:“這姑娘福大命大啊!”
聽他這麼一說,大家心裡也有數了,我開口問道:“大夫,她到底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大夫眯了眯眼睛,捋着他的山羊鬍道:“這姑娘應該是前些日子受了什麼驚嚇,傷心過度,後又碰到了什麼高興的事,一悲一喜兩個極端,這身體當然受不住了。”
“那她的眼睛……”若柳插了一句。
大夫看了若柳一眼,微微一笑:“這正是我所好奇的地方,照姑娘剛纔說的,她應該是雙目失明瞭纔對,但我剛纔一把脈,眼睛的狀況並沒有那麼嚴峻啊,待老夫開了方子,喝上幾天這眼睛也就沒什麼大礙了。”
聽大夫親口說出沒有大礙的這句話,衆人這才舒了一口氣。
大夫從箱子裡拿出幾帖藥,我便叫了李六去找些乾柴煮藥去了。
豆豆疑惑的說道:“難不成真是那仙丹的功效?”
老大夫聞言眼睛閃過一絲精光,忙問道:“什麼仙丹?”
我訕訕的一笑:“別聽她胡說,什麼仙丹……”便把碰見那老人的事講了一遍。
老大夫越聽越驚奇,最後忍不住驚呼出聲:“你們碰到的莫不是鬼醫吧?”
聽他這麼一說,我們一行人更是驚奇,那個白髮老者競是鬼醫?
老大
夫又開了口:“能否給老夫看看那瓷瓶?”
我聽言便從袖口中摸出了那白瓷瓶,剛要伸手遞給那老大夫,卻料豆豆伸手一護:“這可是仙丹,你可不能看丟了去!”
大家被豆豆的話逗笑了,豆豆知道是那藥丸救了綠芙的命,也越發的對它珍貴了起來。
大夫接過白瓷瓶,倒過瓶子看看了瓶子底,又用手摸了一會,才把瓶子遞回來:“是鬼醫沒錯了!”
我們不禁好奇的問道原因。
那老大夫娓娓道來:“鬼醫老前輩的藥瓶底部都刻有一個鬼字,這是用肉眼看不到的。”我伸手細細的摸了起來,果然是刻着一個字的。
“鬼醫老前輩瞧病治病的手法都異於常人,行蹤也是神出鬼沒,人們發現的他的時候他經常是暈死在什麼地方,過了一會便又像沒事人似的體力充沛,這經常一生一死的,人們就給他起名叫做了鬼醫。”
哦,原來鬼醫的稱呼是這樣來的啊。
老大夫接着說道:“鬼醫的脾氣也很怪,他給人看完病從不給人開方子,只是給人吃下一粒藥丸便了事,從不多留第二粒,多少人想研究這藥丸的成分都沒個法子啊!”接着笑了笑:“看來姑娘必是有什麼過人之處,讓鬼醫看對了眼吶!”他說的是鬼醫給我留下三粒藥丸的事。說完一行人便下了馬車。
我隨意的把瓷瓶放進了袖子裡,老大夫見我淡定的模樣又補了一句:“這藥丸不同於以往那些,這是有起死回生功效的藥丸啊,姑娘切不可大意,不到緊要關頭不要亂用啊!”
我給大夫福了一禮:“多謝您提醒,我記下了!”
老大夫點了點頭邊說要回去了,我趕忙示意張茂龍把銀票送上,那老大夫自是千番退擋:“姑娘嚴重了,這出診費和藥費用不了這些錢吶,這些錢,都夠買下我藥廬的十個了。”
我笑了笑,把硬塞到他手上:“老大夫,您就別推辭了,這麼遠的路程讓您趕過來,我們已是很過意不去了。”
張茂龍接過來說道:“大夫,您就收下吧,您不收下我們小姐是不會放您走的,再說了,您那一大家子都是靠您那出診費養活,你就收下吧!”
老大夫聞言眼中閃着淚花,張茂龍這一句話算是說到了他心裡。這老大夫的兒子早些年上山採藥被猛獸咬去了一條腿,雖是活了過來卻也不能下田幹活了,終日只能在家幫老大夫磨磨藥,老大夫在藥廬看病走不開,田裡的活就落在了兒媳婦身上,這樣一來久而久之便也荒廢了,一家人靠老大夫那點微薄的出診費過活。
這麼一聽,大家更是一頓勸說,那老大夫只能把銀票接了過去,接着跪下給我行了一禮,衆人慌忙上前扶,那老大夫頗是執拗,執意行完一禮,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便騎上馬飛奔而去。
老大夫走後不久,那侍衛便把煎好的藥送了過來。豆豆服侍綠芙喝了下去,過了一陣綠芙的溫度有些降了,衆人都滿心歡喜。
不一會張茂龍來到窗外問道:“小姐,天快黑了,我們是找個鎮子住一晚還是連夜趕路?”
我看了綠芙一眼,氣色好了很多,便對張茂龍說道:“連夜趕路吧,爭取明天天黑之
前能回府。”
聽完我的話後,張茂龍匆匆對侍衛們講了夜間趕路要注意的事情,一行人便加快了趕路的速度。
蒼南國皇宮。
“主子,您怎麼在這吶,這早上的霧氣可一日比一日重了,您可得當心身子啊。”一個穿一身暗紅色宮女裝的嬤嬤在遠處喊着,因爲匆忙的奔走,額頭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一個長相秀麗的婦人坐在荷池中央亭子的石凳上,目光投在池子裡早已枯敗的荷葉上,眸子裡一片霧濛濛的,似是想到了什麼難過的事請,不由的嘆了一口氣。
聽到嬤嬤的叫喊聲,那個被稱做主子中年女子趕緊拿出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淚,整了整衣襟端坐好了。
那嬤嬤老遠便看見了主子擦眼了的情形,不由的在心底嘆了口氣,唉,這主子又在這傷心難過了。想畢,搖了搖頭,加快了走路的腳步。
“主子,你可讓奴婢好找啊!”那嬤嬤用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說道。
“哦,我醒了便睡不着,尋思出來走走,就在這坐了一陣子。”那中年女子淡淡的說道,聲音如深谷的幽蘭,讓人感覺一陣清新。
“剛纔三皇子來信了,說過幾日便回來。”那嬤嬤一臉興奮的說道。
“要回了嗎?”那中年女子臉上一陣欣喜,只是一瞬,臉上又換上了那種淡淡的神情:“回來便好。”
“主子……”嬤嬤一臉擔憂的說道。
“秀姑,”那中年女子輕輕的說道:“這些年,你跟在身邊受苦了!”
秀姑強擠出一個微笑:“你看主子您說的,奴婢願意跟在您身邊,您是荷妃啊,我在您身邊多有面子啊!”秀姑故意說些調笑的話,來緩和這憂鬱的氣氛。
“怎麼淨說些孩子話呢!”荷妃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轉而便消逝了:“我這荷妃當的,有跟沒有有什麼區別嗎?”嘴角牽起一絲苦笑。
秀姑急忙安慰道:“您別這麼說,您不是還有三皇子麼!”見荷妃正在聽着,又接着說道:“您看,三皇子都長大了,在外面也有了一番作爲,對您也算孝敬,您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是啊,”荷妃像是喃喃自語般說道:“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我還奢求什麼呢?”
秀姑見主子似是把話聽進去了,也放寬了一點心,小聲提醒道:“主子,該用早膳了,秋玉做了您最喜歡的酒釀糰子呢!”見荷妃點了點,便要上前扶她起身。
荷妃卻突然開口:“秀姑!”
秀姑被她突然的動作嚇得一怔,隨即說道:“奴婢在!”
“你說,我是不是該爲奇兒做點什麼了,不能再讓他擔心了,這些年,我也該醒醒了!”荷妃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秀姑沒料到主子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只能木木的應了一聲:“是,主子說的是!”
荷妃把目光從荷池收了回來,然後自己起身站了起來,丟下一句:“我不會再等了!”便徑自走了。
留下一臉驚愕的秀姑站在原地,反應過來的秀姑一臉欣喜:“主子這是終於想開了,這麼多年了,主子終於能爲自己而活了!”一時激動不由的流下了兩行清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