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楊安朵的聲音,小媳婦頓時一愣,似乎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會有人過來,更沒有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
可隨即肚子裡就傳來一陣掏心掏肺的疼,她就什麼都顧不上想了,只有疼。
楊安朵此時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小媳婦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用力的咬住了下脣,疼得渾身發顫。
“不行了不行了,太疼了,救命啊……”
眼淚亂飛,女子劇烈的掙扎着。
楊安朵也覺得疼,但她還是暖心的安慰着小媳婦,“深呼吸,來,馬上好了,再堅持一下,就一下,快好了。”
蔣婆子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終於胎位正了。
“好了。”
蔣婆子擦了擦汗水,感激的看了一眼楊安朵。
要是沒有楊安朵在這,她還未必能夠按得住小娘子,中間要是出了什麼差錯,孩子很有可能早產,到時候她婆婆可不見得會放過自己。
別看求你辦事的時候千恩萬謝,可一旦出了事轉眼就翻臉不認人。
短短一盞茶的時間,小媳婦已經疼的渾身冒汗了,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楊安朵覺得奇怪,她看過人正胎,不應該疼成這樣。
楊安朵用帕子擦去了小媳婦臉上的淚水,還幫她整理了一下頭髮。
蔣婆子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說道:“行了,胎位算是正過來了,生產的時候,你也會好受一些。”
小媳婦紅着眼眶點頭,卻不太敢動彈,只要一動,肚子就會疼。
蔣婆子想到了什麼,謹慎的問了一句,“蕭老大夫?”
蕭老大夫捏着鬍鬚說道,“一切正常。”
蔣婆子這才放心,小媳婦也放心不少,她被蔣婆子攙扶着走了兩步,感覺真的好多了,“麻煩你了。”
蔣婆子這會兒看着她也沒那麼多不滿了:“好好休養,等過些日子要生了派人提早告訴我,我好準備着。”
“我婆婆說讓我來醫館生,怕出意外。”
“那更好了,有大夫在還能扎針,更保險一些,你婆婆也是心疼你。”
心疼她不見得,但一定心疼她肚子裡的孩子。
小媳婦笑的很牽強,她衝着楊安朵說:“謝謝,你了姑娘。”
楊安朵將被抓疼的手背在身後,“不用謝,我也沒有幫你什麼。”
很快,小媳婦就被她婆婆和丈夫帶走了,回去的時候她婆婆還罵罵咧咧的,整個醫館的人都聽到了,好在她丈夫還算體貼,一直護着小媳婦。
蕭賀天扶着蕭老大夫坐下,藥童端着茶上來,相比之下楊安朵好像有點沒眼力見兒。
蕭老大夫指了指蕭賀天,“給你是師妹看看手。”
“師妹,你受傷了?”蕭賀天立刻打開了藥箱,拿出了脈枕,示意楊安朵坐下。
這是要給她看病?
楊安朵可不想給人看,有笨笨在她確定自己沒病。
“沒什麼大事,就是剛纔被抓疼了,師兄給我點活血化瘀的藥就行了。”
蕭賀天還有些失望。
楊安朵:“……”
蕭賀天給她找了一些常備着的藥膏,塗抹在手上很容易化開了,很快楊安朵就覺得熱乎乎的。
這時,蕭老大夫問:“你剛纔可看出什麼來了?”
楊安朵說:“肚子大了一些,生產的時候怕是會艱難,而且她好像有點緊張,特別怕疼。”
蕭老大夫滿意的點了點頭。
蕭賀天說:“師傅,你之前不是說錢家小娘子不適合生孩子,怎麼現在又願意爲她正胎了?”
“爲什麼不適合?”
蕭老大夫喝着茶沒有回答的意思,蕭賀天就代他回答。
“這位小娘子未出嫁之前就是師傅的患者,她從小就特別怕疼,就拿鍼灸來說,普通人頂多是皺一下眉頭,她卻感覺像是被割了一刀。”
楊安朵驚訝的說:“這麼說來,她是疼痛敏感體質?”
中醫根據人不同表現分爲九種體質,分別是平和體質、氣虛體質、陽虛體質、陰虛體質、血瘀體質、痰溼體質、溼熱體質、氣鬱體質、特稟體質。
疼痛敏感體質卻不在這九種體質之中,是一種特例存在。
在史料上記載也不多,算是一種疑難雜症。
蕭賀天覺得疼痛敏感體質這個詞還挺貼切的,“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女人生產的時候疼痛會加劇,以錢小娘子的情況來看,她根本不適合生孩子,師傅之前也提醒過她,可是……”
後面的話不用他說,楊安朵就懂了。
女子嫁人多爲傳宗接代,不能因爲她怕疼就不生孩子,別說她婆家不同意,就連她孃家都未必會同意。
“怪不得她剛纔那麼怕疼,原來是真的疼,不是虛張聲勢。”
楊安朵覺得自己錯怪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