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盛大的節日皇上都會設宴長樂宮,像妃嬪的生辰,基本上就在自己宮裡舉行了。皇上爲墨言在長樂宮慶生,那真是無上的榮耀。大夥都羨慕嫉妒恨。
皇后的賢德是衆所周知的,她不但不氣,還主動爲墨言張羅一切事宜。
夜幕降臨,墨言盛裝出席。皇上親自去玉和宮迎接,風光無限。
宴席進行了一半,辰妃宮裡的喜兒突然闖了進來,對着辰妃耳語幾句,辰妃聽聞後變了變臉色。
皇后見着了,細心的問道,“妹妹這是怎麼了?”
辰妃更是驚慌,一個勁兒的搖頭說,“沒事,沒事!”
是人都看出來,她有事。皇上不耐,遂問說道,“既然沒事,皇后就別問了,今日是和妃的生辰,別掃興。”和嬪一聽,急忙跪地謝恩。
皇后聽了,臉色一變,和妃?皇上一句話就升了她的分位?眼眸一瞥,看了眼辰妃。辰妃抖着蒼白的嘴脣,走到殿中央,“噗通”一聲跪了下去,“臣妾有要事稟報。”
皇上不悅,“說。”
辰妃看了眼皇后,又看看坐在一處,傲然望着她的和妃,咬了咬脣,“臣妾要報,和妃穢亂宮闈!”
衆人皆驚。
辰妃很滿意這個效果,“和妃在還是‘低賤’的宮女時,就與御前侍衛陳源有染。而且今早李太醫告假,爲和妃把平安脈的林太醫說和妃的身孕比李太醫所說的多出一個月。這樣算來,和妃在不是言貴人的時候,就已有身孕!”
墨言蒼白了臉,“你胡說!污衊人,需要證據的!”
皇后臉色也很不好,慍怒的對辰妃說,“妹妹不要胡說,李太醫是太醫院的老人兒了,怎麼會弄錯?”
辰妃見皇上沒出聲,膽子大了起來,繼續說道,“李太醫是被和妃收買了吧?而且,明眼人兒都能看出來,和妃的肚子在五個月的時候,就比平常人要大出很多。就算不懂醫理的人都看得出來!”
墨言氣得抖着脣,捂着肚子,“你、胡、說!”
皇后也說道,“妹妹別胡說,凡事都要講個證據的。”眼眸一閃,遂說道,“請皇上宣陳源與李太醫進殿,以證和妃清白。”
墨言聽了,臉上也帶了一絲血色,“對,請皇上宣他們,我倒要看看,她是如何顛倒黑白的!”說完,惡狠狠的看着辰妃。辰妃也不甘示弱。
等了半晌,只有陳源一個人來了。去請李太醫的那個小太監說李太醫突發惡疾,剛去了。墨言聽了就有種不好的預感,李太醫怎麼說沒就沒了,還這樣巧。他一個六十來歲的老頭,身子卻很強健的。
那個叫陳源的長得很剛毅,大眼睛,黝黑的臉,給人一種正義的感覺。皇上見他下跪,並沒有急着讓他起來,而是讓辰妃問話。
辰妃微微扯了扯嘴角,“陳源,你可認識那位貴人?”說完,指了指坐在上首的墨言。
陳源猶豫了一下,點了點。“昨天我們還在後花園見了面。”
墨言聽了,“噌”的站了起來,“你胡說,我何時
見過你?”
陳源黑了下臉,指節泛白,壓抑着心中的不甘,說道,“對不起了,她懷的孩子是我的。”
一語醒煞所有人。皇后輕呼一聲,看向皇上。皇上臉色很不好,眼裡滿是狠戾。墨言顫抖着手指,“你,胡說,我跟就不認識你。”
辰妃立刻說道,“臣妾還有證人,剛剛喜兒來報,說剛剛有個喝多了酒的小太監,無意中說漏了嘴,說曾親眼看見過和妃與陳源在一起——親熱。”
皇上聽了拍案而起,“和妃!”
墨言早已呆愣,眼珠轉了轉,“皇上,臣妾沒有……沒有。”臉瞬間蒼白如紙,玉翡在旁邊驚呼,“娘娘,娘娘流血了!”
皇后仁慈,一面安撫皇上,一面對玉翡說,“先帶和妃回宮!來人啊,快去找太醫。救人要緊。”
墨雨聽完玉翡的敘述,瞪大了眼睛,“她們好狠,居然要置墨言於死地!”
玉翡哭泣着,“奴婢服侍了和妃這麼長時間,她雖然有些驕縱,可決不會做出那種的事的。”
墨雨閉了閉眼,皇后啊皇后,你真夠狠的。“啊!”屋裡傳來墨言慘痛的叫聲。墨雨站在外屋,急忙提裙子走了進去。墨言臉色白的幾乎透明,衣服上,滿是血跡。墨雨走過去,抓住墨言的手,“妹妹,別怕,姐姐在陪着你。”
墨言奮力的睜開眼睛,看着模糊的身影,“姐,我好疼,啊!”
墨雨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噼裡啪啦的落了下來。大聲喊道,“產婆!產婆怎麼還不來?太醫呢?”
墨言舉起另一隻手,她的身邊只有兩個年級稍大的嬤嬤,雖不會接產,但也比旁人強些。一個勁兒的讓墨言使勁。說如果再生不出來,母體怕會有危險。墨言彷彿沒有聽見一般,將另一隻手放在墨雨的手上,“姐,你別生我氣,我只是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想見爹,見娘,我現在不會捱餓了,我想活着。”
墨雨摟住墨言的肩,“妹妹……先生孩子,先別說話……別說話……”
墨言咧了咧嘴,“……姐……我好疼……我不想死……我錯了嗎……我是壞人……”
墨雨擦了擦淚水,“產婆!產婆怎麼還不來?”
“來了來了!”不一會兒就進來兩個挽着髻的婦人,看見血跡便驚呼一聲,然後讓墨雨出去。
墨雨看了眼墨言,便走出了屏風外,卻聽墨言說,“……姐……別走……別生氣……啊!”
墨雨跪坐在屏風外面,低聲抽泣着,她知道墨言在說胡話。不知道過了多久,天都亮了。墨言終於生出了孩子。墨雨醒過神兒的時候,只見接生婆抱着兩個孩子走了出來,臉上沒有一絲笑容,“是雙生子,不過,都沒了氣兒。”
墨雨沒有去看孩子,轉頭見玉翡紅着眼請太醫走了進去,過會兒太醫搖着頭走了出來。她拉住太醫,“娘娘怎麼了?”
“娘娘血流不止,準備後事吧!”
墨雨一把推開太醫,跌跌撞撞的走了進去。墨言毫無生氣的躺在血泊之中。身下的血還
在流着。墨雨跪着,晃了晃墨言,“妹妹醒醒。”
墨言慢慢睜開眼睛,格外的清明,“姐姐,孩子呢?我怎麼沒聽見哭聲呢?”
墨雨忍着淚水,扯了扯嘴角,“妹妹真厲害,是雙生子呢,他們被乳母抱走了,都很乖呢。”
墨言笑了起來,“真的?這下可以證明我的清白了吧?姐姐,這樣他們就不會冤枉我了。”
墨雨點着頭,淚水卻不聽話的流了出來,“妹妹,你放心吧,姐姐不會讓她們得逞的。”
墨言眼神漸漸渙散,“好……有姐姐……真好……”她微微扯了扯嘴角,眼睛緊緊閉上,再也沒有睜開。墨雨依舊跪在那裡,緊緊的抓着墨言的手。
“嗚嗚,娘娘……”玉翡跪下,痛苦起來。
墨雨瞪了她一眼,“哭什麼哭?妹妹睡着了,她睡着了。”
玉翡聽了哭聲更大,爬過去拉住墨雨,“姑娘……嗚嗚……您哭出來吧……”
墨雨使勁睜大眼睛,“我爲什麼要哭?我妹妹累了,她睡着了。”
“娘娘已經去了,您節哀吧。”身旁的嬤嬤同情的說道。
墨雨心口突然特別悶,特別疼,喘不過來氣,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墨雨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皇上卻坐着。墨雨一愣,“皇上?”
皇上站起身來,臉色溫柔,眼裡的陰霾被沖淡,“朕剛到,見你睡着,就沒叫你。”
墨雨坐了起來,腦袋裡突然閃進了墨言,“墨言,墨言呢?”
皇上聽了,眼裡帶着一絲惋惜,“是朕誤會她了,她懷的是雙生子,自然肚子比常人大。中午的時候,陳源也向朕來認錯了,他說他根本就不認識墨言,是貪人錢財,所以纔會那樣說,不過,他所指的那人,已經找到了,是一個被和妃斥責過的宮女,因心懷記恨,所以才這麼做的。皇后念陳源護駕有功,不殺他,讓他終生不得再入宮門。”
“那醉酒說漏嘴的小太監呢?林太醫呢?”
皇上笑了笑,“都說那小太監是醉酒了,醉人的話豈能信?朕已命人打了他三十板子,視爲懲戒。林太醫醫術再高也有出錯的時候……”
“這就結了?這件事本來就漏洞百出,現在,卻成了鬧劇般,人人都沒事,只有墨言母子三人喪了命……”
皇上拍了拍墨雨的肩膀,“朕知道,朕已命人以貴妃禮厚葬和妃了,那兩個孩子,可惜了,朕也會厚葬的。念和妃與朕的情義,朕決定封你爲雲嬪……”
“皇上!這件事情就這樣?就這麼簡單?”
皇上有些不悅,“和妃只是個宮女,她能以貴妃禮入葬是朕的恩賜了,你別不知足!”
“呵!天大的恩賜!皇上與皇后真是伉儷情深啊!”
皇上眼睛一閃,沒有說話,臉上還帶着怒氣。墨雨撫了撫胸口無力的說道,“皇上,奴婢累了。”想了想,她又微笑,“奴婢代妹妹謝皇上恩典了。”
皇上看了看她,鬆了口氣,“你好好想想吧。”說完,轉身便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