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玠到達瀨名市第一醫院,在見到手術室外的崔微微時,才掛斷電話。
崔微微沒有受傷,操玠稍放下心來,但小江還在手術,於是操玠便和崔微微一起在手術室等着,瀨名大學的躁亂很快就登上了新聞速報,醫院裡的電視也都在播出瀨名大學事發時的情況,這視頻是當時正在錄像的學生無意間拍到的。
瀨名大學是瀨名市最有名的一座高校,出了這事,瀨名大學全部停課,而瀨名市公安局第一時間就派刑警前去做筆錄和調查案件,一時之間,瀨名大學殺人案登上社交軟件熱搜,成爲最受人矚目的案件,警界精英也都分工協作,各個醫院也都有警察出現。
所幸小江只是失血過多,手術後就轉進普通病房休息,等麻醉劑一過,就會醒來。
操玠幫小江辦理完住院手續後,就拿着醫藥單回到病房,病房裡因小江受傷而內疚的崔微微坐在窗邊的凳子上,操玠走過去,把手裡的醫藥單放到一邊。
“小江的情況,已然好太多,你不要多想。”
“小江他幫我擋了一刀。”崔微微瞧着還沒醒來的小江,很是擔心。“早知道,我就不讓他分析路人的心理,也不會出現這件事。”
“新聞正在報道瀨名大學的突發事件,這次事件有很多人受傷。”剛剛看了新聞報道的操玠有些奇怪。“瀨名大學當時發生什麼了?”
發生什麼。崔微微搖頭。“我記得不清楚了,現在只是記得,當時我和小江開玩笑,說讓他分析下路人的心理,然後他就隨便給我指一個女生,和一對情侶分析,然後分析後,她看起來不太熟悉瀨名大學的環境,不像是瀨名大學的學生。而且她砍刺的手法,很專業。”
“刀刀都迫近要害。”有人說話。“兇手,是瀨名醫科大學的學生。”
崔微微循聲望去,就見好久不見的李警官站在門外,田俊警官也跟在身邊,她手裡拿着記錄薄,應該是爲做筆錄而來的。“微微,你現在有空嗎?我這裡有一份筆錄要給你做。”
“可不可以稍晚點?”操玠開口。“微微才安神不久,如果…”
“我沒關係。”哪知崔微微卻站起來,和操玠說道。“李警官認識我,只是做份筆錄而已,操玠,你別擔心,是吧,李警官?”
“是的,我們也只是想問問案發時發生什麼了。”田俊警官連忙安撫道,可他纔看向崔微微,就被崔微微身邊男人的眼色給嚇到,那位男人看着他的眼神並不友好,可田俊不曾記得自己認識過或得罪過這個叫操玠的男人。
操玠臉色稍放緩些,讓崔微微快去快回,微微聽了,就離開病房和李警官走開。
“兇手有抓到嗎?”
進到某一間臨時審訊室,崔微微連忙問道。
“這個稍後說,我現在想問,當時案發時的具體情況。”李警官攤開記錄薄,田俊站在一邊。“比如說,當時兇手是如何行兇的,在行兇時拿的刀是什麼樣式的,還有她殺人時什麼表情,被保安制止住逃跑的方向?”
李警官問了許多小細節的問題,可當時小江受傷,崔微微就沒注意多少,所以記清的細節很少,田俊又問。“她殺人時,精神上有沒有問題?”
一般審訊都會審訊目擊者平常的問題,可爲何田俊單獨把精神之說問起來。
“爲什麼這麼問?”
“瀨名大學襲擊事件,現在已造成一死多傷,還有位在生死線垂死掙扎的學生,領導十分在意這樁案件,我們也通過學生提供的視頻知道兇手的臉,拿了逮捕令就捉到了兇手,也拿到了兇器,血跡和指紋都對的上,可是。”李警官停頓。
“可是什麼?”
“兇手是瀨名醫科大學臨牀醫學的高珊,她現在休學中。”田俊在一旁補充道。“我們抓捕她時,她對自己犯下的罪行陶然不知,忘記了發生在瀨名大學的所有事,也不知道自己手裡爲什麼沾血,兇器從哪來的。”
“她有精神病史?”
“是的。據高珊爸爸交待,高珊從前年就被判定患有家族遺傳性精神病史,而之所以從醫科大學休學,就是爲了治療精神病,現在高珊在公安廳接受審訊,池老師也在給她做精神分析,如果高珊所說都是真的,之後就會走程序由專門司法鑑定是否患有精神病,如果確定,那這起案件只能當做無差別殺人案件處理。”
崔微微不敢相信。“被高珊刺傷刺死的人呢?”
“雖然被刺傷刺死。”李警官合上記錄薄。“但根據我國《刑法》第十八條,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認或不能控制自己行爲時造成危害結果的,經法定程序鑑定確認的,不會負責其刑事責任,只是責令家屬或監護人看管和醫療。”略頓,又道:“必要時,強制醫療。”
換言之,高珊不需負刑事責任,最大的可能是被關進精神病院。
“所以,我和田俊過來就是想詢問,當時的高珊有沒有別的情感或是異常?”
別的情感,崔微微忽然想起來小江分析高珊時說的話。“再看剛剛那個女生,面色太沉靜,可腳步卻又急匆匆的,你看她往那對情侶去了,看她眼底的恨意,肯定是隻單身汪。”
“當時,有對情侶,她看起來對他們有恨意。”崔微微想起。“那對情侶呢?”
聽言,李警官從記錄薄抽出一張照片,放在桌上給她看,正是之前所見的情侶。畫面裡的是女學生和男學生,他們笑的很開心,背後則是夜空裡的遊樂園。
“女學生是瀨名大學中文系的大四學生,王婧婧,她長的也很漂亮。”李警官又指向那位男學生。“男的是同校研究天體物理的研究生,趙玉木,兩個人在今年四月訂過婚,準備畢業後就結婚的。”
“他們怎麼樣了?”
李警官與田俊相望下,崔微微立馬有種不好的預感。“他們受傷了?”
“比這糟糕的多。”李警官在抽出幾張照片,放在桌面。“王婧婧身上的兩刀都是要害,肝臟脾臟都受到重傷,當場死亡,而趙玉宏現在還在手術室,情況很糟糕。”
“高珊與他倆有關係嗎?”如果能找到高珊和兩人的關係,證實其不是精神病,那她將負起刑事責任。“如果能找到,她就受到法律的制裁。”
可李警官卻搖搖頭。“很抱歉,高珊和王婧婧趙玉宏沒有半點關係,就和其他人一樣。”
“所以說,判定是精神病犯的可能性比較大?”
“按理是這樣。”李警官忽然壓低聲音。“所以,我希望你能再去瀨名監獄找馮洛琛,問問他關於無差別殺人案和精神病的事情。”
“馮洛琛?”
“沒錯。”李警官悄聲道:“我與田俊被上面分配到各大醫院做找目擊者做筆錄,所以沒時間去監獄見馮洛琛,而且,他也不屑於見我,只有你有時間,去見他也不會讓別人懷疑。”
“可……”她有點不明白。“找他做什麼?”
“渃水,你沒和微微說麼?”田俊忽然道。“馮洛琛的事情。”
“馮洛琛有什麼事瞞着我嗎?”
“也不是瞞着。”李警官接過話。“當時我沒想到池老師沒去,反倒是你去了,所以沒有告訴你關於馮洛琛的另外一件事。”
“他的什麼事?”
“七年前。”李警官眼神示意讓田俊在門口把風。“馮洛琛還未滿十八歲時,曾犯下一件極爲兇殘的案子,這案子可能知道的人不多,但我覺得你學心理學,從池老師那裡該是看了不少犯罪資料,應該知曉過。”
“什麼案子?”
“426興隆商場殺人案。”
2010年4月26日,瀨名市中心某商場發生血案,造成3死8傷,被告人因不滿十八週歲,故媒體報道案件時,以少年A代成犯罪嫌疑人,瀨名市最高人民法院在一審中判決少年A處以十五年刑期,並在二審中維持一審判決,426興隆商場殺人案又被稱爲少年A殺人案件。
崔微微在犯罪心理案件中,看到過這個案件,不過當時出現的人物都是化名。
“你說馮洛琛就是少年A?”
“是的。”
“可他不是因網絡犯罪而進監獄的嗎?”她有些搞不懂。
“這件事具體我也不知道。”李警官道。“我只是知道馮洛琛從不想提這個案子,你如果要問無差別殺人案就委婉些問,千萬不要提七年的兇殺案。”
又囑咐不少,李警官與田俊就又離開,崔微微整理心情後就去小江的病房了。
她再進病房時,小江早已醒來,和操玠在一邊嚴肅的說些什麼,崔微微纔想進去,可有人比她更快還氣勢洶洶的奔向小江的病牀,小江認出來了,有點小高興。
“小緹,你怎麼來了?我沒事……”
話還沒說完,來者伸手,一巴掌就完美的抽在小江臉上。
小江愣住,摸着隱隱作痛的左臉。
“小緹你……”又一巴掌抽在右臉。
這兩巴掌直接把小江的俊臉打腫,也打懵了。“小緹,你……”
話剛落,那剛纔利落甩巴掌的姑娘,忽然捧住小江微腫的臉頰,堵住他的嘴。
操玠默默離開,順便拉走崔微微。
“她就是小緹?”
“嗯。”
關上房門,崔微微有些擔心。“小江會沒事吧?”
“也許。”
正是時,病房裡又傳出一記響亮的耳光,隨之就是一聲卯足力氣的怒吼。
“你就不能老老實實的當個慫貨嗎?!”
看起來,很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