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次都失手了?”省城,熊霸坐在沙發上皺眉問。
夜色下的院落外表並不如何出衆,牆壁和房屋以及院中的那顆參天大樹都書寫着歲月的痕跡。這是一棟老宅,至今已有近百年的歷史。
人一上了年紀或許就總愛懷舊,熊霸很喜歡這個地方,像是活在歲月中,像是活在歷史中。如這宅子一般,任由那些文人墨客肆意描繪。
鼠爺坐在下首點了點頭,四次刺殺全部失敗,對於今夜來說這怎麼也算不上一個好消息。
“小雪呢?”熊霸問。
“先去了醫院,包紮了一下身上的傷口,回家了。”鼠爺回答。
聽到這話熊霸緊鎖的眉頭不由一挑,如劍一樣鋒芒畢露,“回家?呵,這是有情緒了嗎?”
鼠爺道:“畢竟是咱們自己人對她開的槍,心裡不好受也是正常。”
“哼,這麼多年如果連這點都看不透,還吃這碗飯幹什麼?”熊霸冷哼,漸漸眯起雙眼道:“你覺得她今夜的表現如何?”
鼠爺一愣,搖了搖頭:“不好說,沒有證據有些結論便下不得。她畢竟不是跟了你一兩年的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說這些年她將江南省的生意打理的確實不錯。”
熊霸扭頭看了一眼鼠爺,皺着眉沉默了片刻,然後直接掠過了這個話題,再次問:“上江那邊如何?”
“半小時前的消息,已經打出真火了。五方人全都下了狠手,相信那個小丫頭撐不了很久了。”鼠爺笑道。
熊霸點頭,這總算是一個好消息,“黑龍呢?還沒消息傳來?”
“想來應該正在激戰吧,暫時還沒有。畢竟是嶽東省的小閻王,再加上那隻鐵爪子的霹靂手,即便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想成功也還是有難度的。”鼠爺道。
熊霸“嗯”了一聲,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嘬了一口,茶水入喉才發現茶已涼,略有苦澀。他微微皺眉,卻並未將茶杯放下,目光沉重道:“繼續加派人手,我不想讓他們成功離開省城,哪怕是看見明天的太陽也不好。”
“已經安排了!”鼠爺道。
……
……
初冬的太陽要比夏季來的晚一些,此時已是凌晨,距離天亮還有將近四個小時。周圍依然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葉秋和尹冷月已經扔了車子,正坐在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廳中。兩人就坐在窗前,窗子沒有窗簾,甚至不需要爬到對面大樓上,只是隨意的站在大街上就能看見兩人的一舉一動。
如果這時有一個狙擊手,狙擊手甚至不需要瞄準,很容易就能開槍轟破兩人的腦袋。事實上在馬路對面,一個人的確正目光冰冷地盯着店內,隔着玻璃盯着兩人。
葉秋自然看見了他,掀了掀嘴角,有一抹冰冷。距離他給黃蓮打電話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相信憑藉魔王窟的速度和效率,一個小時已經足夠了。
“怎麼也沒有想到咱們竟然會坐在這裡喝咖啡。你說要是被那幾個丫頭知道,她們會不會說咱倆瘋了?”尹冷月苦笑說。
她自然也發現了街道對面的那個氣息冰冷的男人,所以她就更搞不懂葉秋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了。這個時候難道他們不應該找個隱蔽的地方,盡最大可能的不被人找到嗎?爲什麼要來咖啡廳?而且還坐在靠窗的位置?
凌晨喝咖啡本來就已經夠另類了,在被人追殺的情況下坐下來喝咖啡,已經不能說是另類,而是奇葩了。
“我不知道那幾個丫頭知道後會不會說咱倆瘋了,我知道如果熊霸那頭老狐狸知道咱們現在是這個情況,他是一定會瘋的。”葉秋眯眼說。
尹冷月忍不住好奇問:“難道咱們要一直坐在這裡喝到天亮?”
“不着急,我相信一會兒就會有好戲上演了。”葉秋輕鬆道。
“魔王窟?”尹冷月微微蹙眉問。
葉秋點頭。而就在他點頭的同時,他始終盯着窗外的目光不由一緊,只見街道上一輛汽車忽然在路邊停下,車上貼着全黑的車膜,從外面看不到裡面的人是誰,也看不見他究竟在幹什麼。但葉秋很明顯地察覺到此時正有兩道目光冷冷地盯着自己。
這兩道目光當然不是那個站在路對面的男人,而是來自那輛黑色轎車內。
“終於來了?”葉秋淡淡一笑,然後起身道:“走吧,咱們等的援軍到了。是時候出去當一當魚餌了。”
尹冷月不明所以,不過她還是順從地站起身跟着葉秋走出了咖啡廳。出了咖啡廳,葉秋和尹冷月並沒有開車,而是順着馬路像所有情侶都做過的那樣,一起壓起馬路來。
凌晨的風有些微寒,吹打在臉龐上已有刀割般的痛意。尹冷月忍不住微微打了個寒顫,不自覺抱緊了雙臂。
葉秋伸手攬住她的腰肢,將她攬在懷中,輕柔道:“再堅持一下,我陪你找個酒店,洗個熱水澡。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吧,你從現在起可以安安穩穩地睡覺了。”
尹冷月更加迷糊了,眼神怪異地看着葉秋問:“很危險嗎?”
葉秋搖頭道:“你安全我就安全。今夜我可是要借你來保護我。”
“我保護你?”尹冷月神色一怔。
“對啊,你保護我。”葉秋說着扭頭向後看了一眼,笑的十分神秘。
兩人一路前行,緩慢又安靜地走在馬路上。他緊緊摟着她,她輕輕依偎在他的懷中,感受着他胸口處傳來的強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胸膛的健壯,感受着他懷裡的溫暖和安全。
單看這幅模樣,絕對沒人會相信他們兩人其實每一步都等於是走在地獄的邊緣。
一個人跟着,一輛車跟着。
葉秋和尹冷月走的很慢,後面的人和車跟的自然也很慢。而在這凌晨的街道上,一個走路很慢的人,一輛行駛很慢的車無疑是奇怪的,是與周圍的場景格格不入的,因此也是十分惹人注意的。
於是很正常的,那個走路的人發現了那輛車的可疑。那輛緩緩移動的汽車也發現了那個人的可疑。
雙方同時對彼此產生了懷疑,而有時候僅僅一絲懷疑就已經足夠成爲理由,改變很多事情。尤其是當那個走路的人開始撥打電話時,那輛車忽然在這時停了下來。
黑色的轎車停下,前方的葉秋和尹冷月也停下,那個走在路上的男人於是也停了下來。
凌晨的街道上忽然出現了很奇怪的一幕,四個人停下來彼此觀察者對方,然而卻沒有一個人在這時開口說話,空蕩蕩的街道上只有風聲肆虐,場面詭異的如同一場壓抑、沉重的默劇。
寒風呼呼地刮,捲起地面上的落葉,迅速遠走。然後又一陣猛烈的風襲來,那隨風飄飄蕩蕩的落葉驟然在風中被的粉碎。於是天地間猛然多了一股肅殺,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那從車上下來的男人此時已經走到了那個走路的男人身邊。那個走路的男人皺着眉開口問道:“你是誰?”
走路的男人一邊問一變伸手在懷中,似乎只有憑藉手裡的東西,才能讓他在這詭異的場景中保持着足夠的勇氣。
從車裡下來的男人沒有開口回答,而是迅速出手探向男人胸口。那走路的男人猛然神色一變,迅速抽身急退,同時他懷裡的東西被他迅速掏了出來,那是一柄通體漆黑,在燈光下散發着無數帶着死亡氣息的光澤的手槍!
只不過就在他掏出手槍,槍口還沒來得及指向那個開車的男人時,開車的男人手指已經觸碰到了他的胸口。就在手指觸碰到胸口的剎那,走路的男人迅速臉色驚變,於是夜空下轟然響起一聲悶響,以及一聲不甘心的怒吼。
“啊!死!”走路的男人噔噔急退兩步,抓着手槍就要扣下扳機。只是那個開車的男人身體一矮,迅速欺身上前,肩膀跟着向上一頂,槍口直接被頂到了空中,於是砰一聲槍響撕裂了蒼穹,而那開車的男人也與此同時把兩根手指插進了對方的心臟!
槍聲落下,手指撤出!燈光之下只見開車男人的手指中間閃過一道一晃而過的鋒銳,那是一柄銳利到令人不敢相信的刀片。
銀色的刀片此時已經變成了血紅色,那是那個走路男人的心頭血!
心臟被刺,緊跟着血流涌入胸腔,心臟停止了跳動,那個走路的男人再也沒有機會開出第二槍,瞳孔便已經開始渙散,然後無神,接着身體迅速傾斜,轟隆一聲砸在了地面上,瞪着雙眼望着天,死不瞑目!
他怎麼就死了呢?這個開車的男人到底是誰?是葉秋和尹冷月安排的人嗎?他好厲害的殺人手段,一招直逼要害!
走路的男人大腦在這時停止了運轉,而那開車的男人則彎腰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槍支,然後他扭頭,連着槍頭一起看向了葉秋和尹冷月!
葉秋在此時淡淡一笑道:“一擊必殺,不愧是魔王窟出來的人。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