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比林澤更懂小黑的苦,包括小黑的父母,
小黑絕不該死,
他這一生只愛過一個女人,一個以唱歌爲生、如詩畫般的江南女子,
但他甚至沒見到這個女人的最後一面,便從此陰陽兩隔,
在英倫的那段日子,若沒有小黑這個看似紈絝輕佻,實則內心細膩的男人相陪,林澤也許早就崩潰了,
無數次林澤欲通宵買醉,都是被小黑強行拉走的,爲此,小黑不止一次被林澤胖揍,
但下一次,小黑仍然會嬉皮笑臉地將沉迷於酒精中的林澤拉走,
小黑不怕被林澤揍,但怕林澤自暴自棄,爲什麼,
他們是兄弟,
是兄弟就應該兩肋插刀,幾頓打又算什麼,
林澤一度認爲自己是孤獨的,可憐的,可跟小黑比,自己又算什麼,
他有父母,卻跟孤兒一樣生活着,但他從不抱怨,亦鮮少將負面情緒帶給林澤,
他總是樂觀而向上的生活着,
芊芊走了,
他在江南某個小鎮獨守幾年,
如今,他終於來到了燕京,林澤本以爲他可以展開一段有陽光,也有歡樂的生活,可這段生活還沒開始,便被萬海結束,
他恨,
痛恨萬海,
仇恨這個老匹夫,
他該死,死一萬次不足惜,
嗡,
無柄小刀彷彿感受到主人的怒火,周身散發出陰寒刺骨的光澤,筆直地朝萬海腦門砍去,
“你要殺了他。”
白十二終於開口了,
聲音不大,且字字入耳,充滿威懾力,
“當着我的面。”白十二補充了一句,
當着我的面,
誰都聽得出,這句話不止有阻止的意思,還有挑釁的意味,
果不其然,林澤硬生生收住了刀鋒,並未一刀砍下,
他沒砍下,卻也沒收回,只是將那柄厚重的刀鋒停留在空中,紋絲不動,
“不能殺。”林澤如猛虎般擡頭,寒聲質問,
“能。”白十二淡淡點頭,從容不迫地說道,“但他終究是白家的僕人,殺了我,我面子過不去。”
“然後呢。”林澤神色冷厲地盯着白十二,
“你殺他,我打斷韓小寶一條腿。”白十二面色平靜,“萬海是白家奴才,韓小寶是韓家半個主人,不殺,只是打斷一條腿,不過分吧。”
林澤瞳孔猛地一縮,一股死氣溢出,
白十二話音甫落,便有兩名西裝男子朝韓小寶走去,看他們走路的步伐,縱使不算頂級強者,卻也不弱,
他們一動,嶽羣便動了,
他是堅定無比站在林澤這邊的,而整顆心,也不會因大局改變而動搖,
嶽羣一動,白十二便將那淡然平靜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嶽羣,你很強,但信不信,只要三分鐘,我就能打趴你。”
話語間,一股滔天威壓席捲而來,登時將嶽羣壓制住,
嶽羣出院子前,只有林天王能給他這份威壓,
出了院子,則至今爲止沒人能從精神上壓制他,此刻他碰到了,從未展露實力的白十二將他震住,壓制住,
這個男人,破鏡巔峰無疑,
林天王曾說過,華夏許多高手一生也沒機會染指破鏡境界,在他有限的生命中所知道的,屈指算來不出一隻手,
而在破鏡強者中,又分爲破鏡,破鏡巔峰…
看過幾套網絡小說的嶽羣曾高深莫測地詢問:“小說看多了吧。”
林天王賤賤一笑,唏噓望天,
他又問:“你達到破鏡巔峰了嗎。”
林天王則是更加高深莫測而且一副老子天下無敵的表情感慨:“你猜。”
萬海曾經是破鏡強者無疑,
對此嶽羣一點兒也不懷疑,但他更清楚地知道,如今的萬海已隨着年老而戰鬥力消弱,再加上雙腿出現狀況,戰鬥力連林澤也比不上,而白十二,,必然是破鏡巔峰的存在,
否則,爲何自己會從內心深處感到壓力,
“我信你能打倒我。”嶽羣緩緩擡起頭,那跟白十二一樣普通到沒有半點特點的臉上浮現一抹詭秘的笑意,“那又如何。”
他沉沉地往前踏出一步,
白十二眼眸中閃過一絲笑意,身軀無跡可尋地往前微微傾斜,龐大的壓力朝嶽羣撲面而來,無堅不摧,
“我能說一句話嗎。”韓小寶忽地開口,打斷了四個人的對峙,
“不能。”白十二亦不回頭,只是平淡道,
“那我做吧。”
韓小寶瞥了站在他兩側的西裝男子一眼,而後神色從容而堅定地往後退了兩步,向矗立在客廳的石柱走去,
“小寶,你要做什麼,。”韓小藝心慌意亂地問道,臉色驚懼,
“沒事。”韓小寶咧嘴一笑,停在了石柱旁,
說罷,他緩緩擡起右腿,狠狠地朝客廳側面的石柱上踢去,
咔,
膝蓋破碎的聲音爆破開來,那條腿更是以詭異的弧度折斷,毫無支力地垂下去,
“小寶,你瘋了。”韓小藝頓時淚如雨下,心痛萬分,
在場所有人都被韓小寶可怕的行爲震住了,
自殺是勇敢的行爲,這年頭沒幾個人敢在精神正常的情況下自殺,
自殘呢,
更加威武,
自殺,死後便一無所知了,
而自殘,之後會承受難以想象的肉身與靈魂的雙重摺磨,
但韓小寶自殘了,
暴力踢斷自己的右腿,殷紅的鮮血從膝蓋處滲出,觸目驚心,
劇痛之下,韓小寶臉色蒼白到如同死人,渾身在瞬間冒出豆大的汗珠,一條腿跳到牆邊,背靠着牆,強忍着劇痛衝林澤微微一笑:“表哥,動手。”
撲哧,
刀鋒斬下,一地血紅,
林澤冷冷瞥了一眼當場暴斃,躺在血泊中的萬海,隨後緩緩仰起頭,喃喃道:“小黑,兄弟給你報仇了。”
說罷,他一面向白十二走去,一面抹掉刀鋒上的血漬,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有的只是未完全褪去的憤怒與決絕,
直至距離白十二隻有一米時,他才忽然收住腳步,開口說道:“給我個說法。”
“怎麼給。”白十二神色淡然,
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切,他沒有太大的感觸,
曾經,他願意爲一個毫不相識的陌生人的悲慘人生哀傷難過,
如今,他不再關心任何人,哪怕是爲白家盡忠一生的萬海慘死在他面前,他亦不曾同情悲憫,
“人是他殺的。”林澤冷冷道,“但命令,是你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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