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看你說的最後是什麼了！”
於陳萱而言, 幾年的暗戀甚至換不來兩人的更進一步，她也厭倦了在許厝身邊兜兜轉轉，這次告白就是她給自己的最後一次機會, 若是不能成功, 便徹底退出。
——從那個名爲“許厝”的漩渦裡退出, 從此天高海闊, 再無牽連。
可她的經驗完全不能放在陸青染身上做參考。
陸青染和黎靳交往好幾個月, 一直以來感情穩定關係良好，她所說的最後，定然不只是確定關係那麼簡單！
“你和他才交往多久, 現在就想以後，會不會太早了點？”以她對陸青染的瞭解, 她不是一個喜歡空談以後的人啊, 怎麼現在就開始操心起以後了？
和黎靳交往以前, 陸青染素來奉行及時行樂，管什麼以後將來, 當下過的開心快樂就行，怎麼現在就完全變了呢？
“是有點早。”陸青染低頭看着手裡的礦泉水瓶，“遇見他以前，我從未想過以後，遇見他以後, 我卻總是忍不住想將來。”
——每次想起, 都是深深的絕望。
“青染你……”看她情緒如此低落, 陳萱不知該如何勸, 畢竟感情這種事本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她自己纔剛從一個坑裡爬出來，實在不好再去插手別人的感情。
“你大一, 黎靳也才大三，離畢業還早的很，現在就開始擔心以後，未來那麼多年，你要怎麼辦？”
雖說不插手，但陳萱實在看不下去陸青染這猶猶豫豫畏畏縮縮的性子。
“你和黎靳還在熱戀期，傻子纔去想那麼遙遠還讓人難過的事，你要真有這個閒情逸致，不如考慮下你的六級？”憶起上次陸青染在宿舍裡抱着她哭訴的事，陳萱很好心的建議。
“四級能考過是你運氣好，你別指望着六級還能撞大運了，該複習還是得複習！”
一句話把陸青染從傷感的情緒里拉出來，她抹了把臉，回頭幽怨的瞪着陳萱：“萱萱，你真的是能一句話把所有情緒破壞掉，你以後談戀愛可怎麼辦啊？”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你先把和你男神的戀愛談好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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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以後，陳萱又恢復到之前逍遙自在的大學生活狀態了，沒了校報辦公室的職務在身，她每天閒着就縮在宿舍裡看韓劇，YY着韓劇裡各式歐巴們。
陸青染在暗自糾結一陣中，終於決定去和黎靳攤牌，她不是個喜歡拖泥帶水的人，有些事，終歸要有一個結果。
挑了個天朗氣清的日子，陸青染和黎靳發了消息，去實驗室找他。
她到的時候，袁煥正和他們實驗室其他人在討論課題研究方向，黎靳一反常態的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嗨，陸師妹來啦！”最先看到她的是正好擡頭和其他人說話的袁煥，一見她，倒是顧不上要談的事了，衝她擠眉弄眼的示意黎靳所在的方向。
陸青染揚起笑臉，提着手裡的塑料袋看向她，“我給你們帶了點水，大家分一下吧！”
“好嘞，正好口渴了！”袁煥從座位上跳出來，接過她手裡的塑料袋笑道：“黎靳就不管他了，讓他想個bug半天想不出來，太不像話了！”
陸青染笑笑不說話，隨手拿了兩瓶水走到黎靳身邊，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視線裡是二教教學樓和廣場，她把礦泉水遞給黎靳，開口問：“在想什麼？”
“想點事。”黎靳接過，目光留意到她手裡的可樂，他將礦泉水瓶蓋旋開，伸手將兩瓶飲料換了過來。
“怎麼沒拿酸奶？”沒記錯的話，她是喜歡喝那個的。
“……沒留意。”
最近她一直想着和黎靳開誠佈公的事，哪裡還會記得去買什麼飲料，兩瓶水拿到手裡了，她纔想起黎靳好像不愛喝甜的，這才遞了礦泉水過去。
只是沒想到又被他換回來了。
“你心裡有事。”
黎靳一針見血的指出事實，陸青染並不否認，點了點頭：“是。”
“想說嗎？”
黎靳說這句話時語氣很溫和，溫和到讓陸青染有種錯覺，好像她要說什麼他其實知道。
不可能的，這件事連陳萱都不知道，他怎麼可能知道？
陸青染哂笑了搖了搖頭，她最近真是糾結的快要魔怔了。
“嗯，就是沒想好怎麼告訴你。”
“沒事，慢慢想，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說。”
黎靳回頭看了眼和袁煥湊在一起的幾個人頭，說，“我記得你下午沒課，如果沒事的話，陪我出去坐坐？”
“好。”
黎靳和袁煥打過招呼後，就和陸青染一起離開了實驗室，臨走時留意到袁煥臉上的壞笑，黎靳冷眼瞪了他一眼，袁煥頓時偃旗息鼓，默默埋頭搞學術。
兩人去到之前偶遇過的咖啡廳，黎靳幫她叫了檸檬水和黑森林蛋糕，自己則要了杯藍山，等待的時間裡，兩人都有些沉默，誰都沒有先開口。
“您好，二位的飲品到了。”
服務生把飲品送上來，不久後一塊甜品也送了上來，黎靳把它推到陸青染面前，“上次在這裡遇到你，你吃的就是這個，特意給你買的。”
“……你突然這麼哄我，我好擔心你接下來要說的話啊！”陸青染皺眉把蛋糕端到面前，苦巴巴的說。
“我也不想……但可能，真的需要委屈你一段時間。”
想了很久，等到所有事情塵埃落定後，黎靳終於還是說出了口。
“上學期開學，我申請了去M國交換學習，前不久，通知下來了，下學期過去。”
陸青染扒拉蛋糕的動作頓住了，臉上表情一瞬間像是凝固了，有那麼幾秒鐘，她的大腦完全放空了。
“你要離開？”緩緩開口，陸青染艱難的組織語言，卻也只問出這麼一句。
“只是暫時，一年後就回來了。”
他素來是個很有規劃性的人，這次的交換學習也是一早就定下的，那時他還不認識陸青染，也沒想過會有一個女孩讓他這麼牽掛。
“一年……”陸青染默默唸叨着，一時不知該作何想。
“你現在告訴我，是已經做好準備要走了嗎？”
“嗯，學校安排我這學期結束就過去，已經在辦理簽證了。”
黎靳觀察着陸青染的表情，見她情緒起伏不大，神色看上去也還不錯，心裡的巨石終於落下了。
他一直擔心青染知道這件事後會難過，才一直舉棋不定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幸好她的反應還算淡定。
“……挺好的。”陸青染慘淡一笑，繼續埋頭吃甜點。
黑森林蛋糕很甜，吃進嘴裡卻是一陣陣苦澀。
十分鐘後，她終於吃完了兩塊蛋糕，擡頭對着黎靳一笑，“恭喜你啊，M國在計算機方面的研究確實比我們好，你去那裡，可一定別給咱們國家丟臉。”
黎靳神色專注的看着她，終於看出了幾分不對勁：“染染，你是不是不高興？”
“沒有啊，我很高興！”陸青染不在意的一笑，“我只是有些意外。”
意外她還未把事情坦誠以告，他就要先一步離開。
“別擔心。”黎靳握住她的手，“一年時間很快的，我一結束那邊的學業就回來，以後一直陪在你身邊。”
陸青染收回手，淡笑着喝着檸檬水，對這句話不做迴應。
黎靳看出陸青染有幾分不開心，他轉頭想想也是，畢竟他倆交往幾個月感情穩定，他現在突然說要出國，任誰心裡也不可能沒想法，只能等她慢慢消化這個消息。
“你剛纔說有話要對我說，是什麼？”
陸青染咬習慣的動作一頓，被黎靳這個消息刺激的，她都忘了她是要來坦白的。
可他都要走了，她還有必要坦誠相告嗎？
“沒什麼，突然不想說了。”
“怎麼了？”黎靳湊近了看她，“是有哪裡不舒服嗎？如果是，一定要告訴我。”
“沒有。”陸青染搖搖頭。
黎靳垂眸看向陸青染，她今天的情緒很奇怪，實在不像她之前生機勃勃的樣子，原本還有幾個笑臉的，在他說出他要出國以後，陸青染整個人都冷淡了下來。
“染染，別擔心，即便是出國，我也會經常給你打電話的。”
“嗯。”這點她不懷疑。
“那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不擔心啊！”
陸青染擠出一個笑容，腦海裡卻驀地闖入一個奇特的想法。
黎靳沉默了片刻，擡頭目光與她平視：“染染，你心裡有什麼事，我希望你能告訴我。”
陸青染沒有迴應，腦子裡那個閃過的念頭卻越來越深刻，她貪戀的看着黎靳清朗俊逸的面容，只覺得心口一陣陣抽搐的疼。
“三哥，你想過我們的以後嗎？”
這是她第一次問黎靳這個問題，放在以前，她絕對不會開口。
“你指的是什麼？結婚？”他不明白她爲什麼會突然有這麼超前的想法。
黎靳自然是想過的，只不過腦海裡只有個大概的雛形，並沒有每一寸每一縷去考慮細緻。
“暫時沒有。”沒有考慮清楚的事情，他從來不會說出口。
陸青染訕笑着搖頭，“我也是無聊，問你這個做什麼！”
復又擡起頭，她看着黎靳認真的說：“黎靳，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