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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他們在幹什麼啊?”一個小女孩拉着一個婦人的一角看着田地裡的人疑惑地問道。

“他們在播種啊,這些種子會長成莊稼,莊稼可以做成食物。霏霏啊,你可要學習這些農民伯伯的吃苦精神喲。”那是一個端莊秀麗的女人,身着藍色旗袍,她開口間有一種母儀天下的氣質。

“等等,你叫霏霏?”我打斷了她,這是我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

“對啊,我爸爸從《詩經》中《小雅》部分的《采薇》中的一句‘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給我取的。”她想起了以前的爸爸。

“你爸爸還真是博學啊。”我羨慕地說道。

“我繼續說下去吧。”她打斷了我,又敘述起了之前的事情。

“你怎麼來了?”那個婦人突然察覺到了不遠處的年輕人和村長。

“來看看你們嘛,霏霏乖不乖啊?”那個年輕人走過來拍了拍霏霏的頭。

“我可乖了。”霏霏抱着媽媽的小腿小聲地說道。

“都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怎麼我這個上輩子的情人一點都不粘我呢?”那個年輕人笑着對婦人說道。

“噢,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妻子膏沫,這是我的女兒霏霏。”那個年輕男人面向村長介紹着。

“我叫李棟,是這裡的村長。”村長自我介紹道。

“之後我的爸爸媽媽和村長一起討論了挖河的具體事項。一開始開工的幾天都挺順利的,可是有一天我的媽媽去監工的時候,一不小心掉進了挖的河裡,當天村子裡的所有人都幫忙撈我媽媽,可是等我們撈到我媽媽時,我媽媽已經死了。我爸爸從此就一蹶不振了,他把在外面的公司賣了,停止了施工,拿錢我媽媽掉下去的地方修了一個公共墓地。然後就待在這個村子裡生活下去,可是前幾天我爸爸又失蹤了。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她說着說着就哭了出來。

聽完她的敘述我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我們從她家出來,回到村口的那條河。我們走到了河的盡頭,那裡有一座以膏沫爲名的公共墓地。墓地很大,大門是鐵做的,門並沒有關上,似乎誰都可以在任何時間來這個墓地。

墓地裡有一排排的大理石碑,我跟着她去找她媽媽的墓碑。夜色裡,我們遠遠地就看到一個人跪在碑前。

那個人有點胖,頭髮稀疏,有着啤酒肚,一看就知道是她的父親。她想要跑過去,我拉住了她。

“我們在這看着吧。”我拉着她靜靜地說。

其實正如卞之琳的斷章。

你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有時候我們默默的守候就好。

她的父親跪在地上痛苦地哭着。他想質問蒼天爲什麼,可是他知道他永遠都得不到回答。

“爸爸!”她突然大聲喊了出來。

只見那個中年人轉過頭,看向我們這邊,六目相對,卻相顧無言。他慢慢站起來走向我們這邊。

啪!他一巴掌打在霏霏臉上。

“叔叔!你爲什麼?”我吃驚看着她爸爸。

啪!他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臉上。

他看上去有點胖,其實可以說也很壯,他這一巴掌差點把我扇暈。我突然想到她也捱了這樣的一巴掌,頓時看向她,果然她已經躺在地上捂着臉了。

“我跟你說過什麼!你來找我做什麼!”他對着霏霏怒吼道,隨後一腳踹向霏霏的肚子。

“啊!”霏霏痛苦地抱着肚子,身體蜷縮成了一團。

“叔叔!我請你不要再打霏霏了!”我生氣向着他吼道。

“你來管我?”他一腳踹向我的肚子。我用雙手擋在肚子前面,可是就是這樣我還是被踹飛了。

我重重地摔在地上,但我還是盡力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