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劍泉此刻彷彿也進入到忘我的境界當中。
他的眼中只有劍。
他的心中也只有劍。
整個世界都在遠去,唯有那柄劍不斷變得真實。
唯有誠於劍,劍纔會對你毫無保留。
這裡的“劍”,並不是某一柄劍,而是一種概念。
自古以來,愛劍者無數,而對於劍理的詮釋也太多太多。
比較公認的劍道無外乎有兩種,一種由繁入簡,一招一式盡皆劍理,分割卸御對方劍招輕而易舉;另一種由簡入繁,此種劍道衍化萬法,窮盡變化,層層計算,讓人疲於奔命。
這兩者看似南轅北撤,可實際上卻是劍道的‘陰’陽兩面,相輔相成,可證大道。
當年朱信的誅心劍解便是走到由簡入繁的歧途,可他也確實了得,一條路走到黑之後,竟然也讓對方讓創造出了“心相世界”這一大殺器。
這心相世界即便是蘇劍泉也不甚瞭解,由此可見朱信之鬼才。
至於蘇劍泉……
從第一次觸‘摸’長劍開始,經歷苦練,一年之後劍法小成,蘇劍泉達到了手中有劍的層次。
在那之後,蘇劍泉依次經歷了手中有劍,心中無劍;心中有劍,手中無劍;不拘泥於實物,萬事萬物皆可爲劍;劍即是我,我即是劍;劍我兩忘等等境界……
可在劍我兩忘之後,蘇劍泉回首往生,終於明悟,劍就是劍。
而我就是我。
窮盡變化,也還是這樣。
這是一種玄妙的境界。
禪宗有“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的說法。
說的便是歷經一切之後得見真實的道理。
而道家將其稱作返璞歸真。
說起來聽起來容易,可這其中的天塹,豈是可以輕易明白的?
這其中的隔閡就好似一層窗戶紙,你捅破了就是捅破了,捅不破,那你不管見到如何朦朧的窗外景‘色’,那都不是真是的。
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就是不明白。
這是“劍之道理”的闡述。
至於一劍斷山,一劍斬海等等神通,那都是在劍理之上演化出來的東西。
蘇劍泉此刻的眼界經驗很高,高到一般人無法企及的程度。
但是,他本身的修爲境界不足。
就像是一個會武功的小孩,他可以靠着自己的技巧戰勝比自己大幾歲小孩,可在大人面前,他的技巧就要大大折扣。
因爲那大人的絕對力量比小孩強太多。
強大的經驗可以讓蘇劍泉把一分力發揮出二分的功效,僅此而已。
所以這一路上,蘇劍泉越階而戰幾乎全勝。
可這一次,他的對手,那個喜好穿着金‘色’華服的‘女’子卻是個足夠難纏的對手reads;。
對方的絕對力量比蘇劍泉高了一個境界,蘇劍泉以自己磅礴的經驗彌補了絕對實力上的差距,甚至穩穩地壓了對方一線,可這樣想逃擊殺對方遠遠不夠。
在對方陷入物我兩忘境界的時候,那金衣‘女’子的身軀依靠着本能動了。
那窈窕曼妙的身姿僅僅是向右動了三寸……不,是僅僅表現出向右移動一寸的趨勢,理所當然地,蘇劍泉這一劍也無聲無息地遞了上去。
可叫蘇劍泉沒想到的是,金衣‘女’子的下半身確實移動了三寸,可對方的上半身卻沒動!
那詭異的場景就好像是那金衣‘女’子的下本身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動了起來,自己的‘腿’跑了!
蘇劍泉略微錯愕的瞬間,那金衣‘女’子以驟然霧化,真元涌動,元氣共鳴當中,對方的直接化作一道金霞飛遁離去。
原地,蘇劍泉執劍無語。
抱丹二層,千變萬化。
這就是境界上的壓制……
別人可以,你不可以,這就是境界上的差異。
蘇劍泉即便有手段攔下對方,可對方的傳承,經驗,心‘性’以及天賦境界都不比蘇劍泉差多少,一旦讓對方找到破綻,那蘇劍泉幾乎是不用想了。
肯定攔不住。
好在對方還沒有發現心魔神咒,蘇劍泉還以追得到對方。
現在,蘇劍泉也只能依靠着不多‘騷’擾對方,採取消耗對方‘精’神,讓對方‘精’疲力盡的戰術了。
至於什麼以陣法佈置陷阱之類的戰術……
若是對一般人或許還行。
可對付那‘女’人以及蘇劍泉這樣的人來說,這就有些不現實了reads;。
因爲他們這樣的人,都太敏感,太小心了。
佈置陣法所引起丁點元氣‘波’動都會引起對方的注意。
蘇劍泉罕見地撓了撓頭:“真是太麻煩了。”
一邊說着,蘇劍泉一邊向着遠方走去,在蘇劍泉的感知當中,那裡是那金衣‘女’子的所在。
“看不出來,跑得倒是‘挺’快的,這麼一會的時間,竟然跑了那麼遠。”蘇劍泉的感知當中,金衣‘女’子正在飛快的移動,幾乎縮地成寸一般地移動着。
蘇劍泉見狀,不由得加快了自己移動速度。
似乎是知道自己容易被蘇劍泉定位抓住,這一次之後,對方在逃走的過程當中明顯地佈下了一些簡單,但是實用的攔截手段。
這樣一來,蘇劍泉不得不‘花’費一些時間清理對方留下的障礙。
當蘇劍泉屠停在路上清理障礙的時候,那名金衣‘女’子已經逃到了一處隱蔽的地方。
略顯‘陰’暗的地方,金衣‘女’子背靠一面山壁,這一路疾奔,外加布置種種陷阱,這位來自龍虎道宮的嫡傳已經消耗了不少的力氣。
這會兒,她增在喘息呢。
可是,在這喘息的當口,那少‘女’的臉上卻是一片恍惚的神情。
她那一雙原本顯得堅定清澈的眼睛此刻看起來跟‘蒙’塵一般,那一雙空‘洞’且沒了焦距的眼睛以仰首三十度角的角度仰望着天空。
“讓我出來吧,你不是那個人對手。”突然,金衣‘女’子口中發出了聲音。
她的身邊明明一個人都沒有,可是她卻突然說話了。
“金霞,在這樣下去,你會死的。”金衣‘女’子繼續說話。
她那模樣好似自言自語,可是所說的話卻不是胡言‘亂’語,彷彿……她真的在和自己‘交’談一樣reads;。
兩句話之後,可能名叫金霞的金衣‘女’子沉默着,良久之後,纔有一個略顯遲鈍沉穩的聲音說道:“我不知道該不該讓你出來,師父說,你殺‘性’太重了,如果我壓制不住你的話,會很危險。”
“師父……呵呵……”
同樣的聲音,不同的語氣以及不同的話語從同一個人口中發出,而且還是詭異的自問自答。
若是有人在一邊看到這麼一個好看的姑娘在這裡神經質一般自言自語,估計能把一般人嚇癱了。
“我將來有機會的話,一定會殺了那個老不死的,真煩人啊啊啊!”金衣‘女’子依舊無力地癱軟在地上,那一張臉不知道爲什麼先得到無比的木然。
可是,就是那麼木然地一個少‘女’,竟然發出撒嬌一般百無聊賴地聲音,這個場面,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自己跟自己撒嬌?
金衣‘女’子還真就那麼做了。
在奇怪的語氣消失很久之後,那個顯得安靜而沉穩的聲音再一次地響起:“好吧,我也確實累了,我要休息,不過,你要答應我,小紫,你不可以玩得太過火,不然,只要我醒來,我一定會關你的禁閉!”
“安啦安啦~”得到了同意之後,那個聲音顯然顯得興奮得多,不管另外一個聲音說什麼,他都答應了。
在這時候,那一具姣好的身軀就徹底地安靜了下來。
過了差不多七次呼吸之後,看起來似乎死掉的金衣少‘女’突然彈動了一下,就像是溺水昏‘迷’的人突然甦醒了一樣。
金衣‘女’子先是大口地呼吸了一會,等到徹底適應了之後,那金衣‘女’子滿臉笑意,用一種藏興高采烈的態度蹦了起來。
這個時候的金衣‘女’子沒了蘇劍泉一見她時的嚴肅和凝重,她的臉上‘蕩’漾着笑意,那笑意是那種確確實實的,發自內心的一種笑意。
好像在這世界上,就沒什麼能夠讓其傷心的事情一樣。
金衣‘女’子那一雙‘波’光粼粼眼睛帶着一種純淨的好奇打量着這個世界,就連她臉上笑容都顯得童趣盎然。
這是一個人?
與之前的少‘女’相比,這氣質,這神態,這舉手投足……完全就是兩個人啊!
怎麼會這樣?
沒人知道。
這個‘女’人像是孩子一樣在荒山野嶺當中蹦蹦跳跳,漫無目的的行走,走了好久之後,這個‘女’人才眉頭皺起:“好疼啊……真是的,好好一具身軀,竟然被小金玩成這樣,真是一點都不懂得愛惜啊!”
“這可不是你一個人的身體啊喂!”最後一句,也不知道是在對誰說。
嘀咕完之後,那金衣‘女’子從自己的乾坤囊當中掏出一瓶丹‘藥’,然後,這一瓶丹‘藥’就像是糖豆一樣被對方倒到嘴裡,嘎嘣嘎嘣地就被對方給嚼了…………
這一瓶丹‘藥’乃龍虎道宮的秘製丹‘藥’,名爲:龍虎金丹。
這丹‘藥’當中速‘藥’力純粹而磅礴,乃是龍虎道宮專‘門’爲抱丹境界的修士煉製的。
這丹‘藥’有療傷,瞬間補充真元,好可以易筋,伐骨,洗髓。
其中的功效和好處簡直數不勝數。
一枚龍虎金丹如果以秘法化開的話,甚至比得上幾十顆築基丹‘藥’,一般人以吃了中和了無數倍的龍虎金丹‘玉’液之後,可以延年益壽,長命百歲!
這樣的好東西,那自然價值不菲。
甚至於,某些大國皇室也會‘花’費重金求購這種丹‘藥’。
可是,就是這樣的丹‘藥’,竟然被對方當做糖豆一股腦地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