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雪煉峰往天錯山脈西,大概四十五里的地方,一箇中部下凹的冰斗被衆山環繞着。
冰斗之內即是一個湖,在嚴冬裡凍上了結實的冰層,也不知有多厚。
湖的四周,冰斗的岩石也覆蓋着白霜,連山一片全是冰雪,彷彿凍結了一切的世界。
冰湖的表面十分平整光滑,猶如鏡子一樣,反射出了天空的倒影。
一道亮光突然在冰湖的上空閃過,遠看着就像忽明忽暗的星辰。
蕭墨竹飄飛在冰面上方,身周青光漸亮,五帝劍訣的靈力磅礴而出,令他的氣勢猛然爆發!
張開雙臂,蕭墨竹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在他的四面八方,無數青色光華分散又凝聚,頃刻之間便形成了數不清的光刺,場面震撼人心。
五帝劍之朱襄,御萬劍之術,勢如排山倒海!
以御劍飛行之姿浮於天際,蕭墨竹單掌下指,似乎下了一個“指令”,所有懸於天空的光刺全都調轉劍頭,朝向了下方的冰湖。
隨後“嗖嗖嗖”的聲音不絕於耳,萬千“靈劍”帶着破壞一切的勢頭,一去不返的射向了冰面。
咔!
咔咔!
前赴後繼的靈劍不斷的衝擊着堅硬的冰層,在蕭墨竹的控制下更是指哪兒打哪兒,湖上頓時一片冰霧青光,煞是精彩。
在萬千靈劍的攻勢下,冰湖表面被打碎了一大片,幾公尺深的冰層都完全阻擋不了靈劍之去向,冰下的湖水濺起了很高。
沒有去觀察自己的“傑作”,所有的靈劍都傾下之後,蕭墨竹舉起了右臂……
若是以前,這個動作對於他來說,必然是五帝劍之高陽,傾盡全力才能維持片刻的浩氣劍柱,曾經蕭墨竹的父親蕭寂,也是以這樣的姿勢發動深青色的沖天劍柱,一秒的時間即擊敗了作出提前防禦的蕭墨竹。
而此刻,雖然玄青色靈力大肆涌動,卻沒有凝聚起來,完全沒有結成劍柱的跡象。
像是卯足了勁一樣,蕭墨竹奮力的往冰湖作出了一個下劈的動作!
剎那間,一片若有若無的淡青色揮灑而落,如一條倒掛的青虹,奔雷一般的划向了還未散盡冰霧的湖面。
這是一道劍氣,霸道的凌空斬擊!
五帝劍之玄囂,劍之大成的招式,勢不可擋的凌厲劍氣!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淡青色劍氣斬過之處,湖面之堅冰被劈成了兩半,何等威勢?
冰湖遭受了“慘重”的打擊,完整的冰層因爲萬劍靈術和巨大劍氣的破壞,大範圍的碎裂了!不過問題不大,在如今時節,過不了多久的時間,湖上冰層就會再次凝結……
這就是小冰向蕭墨竹推薦的修煉之地,可以盡情的釋放靈力而又不用擔心波及到其它,況且遠在雪煉峰之外,沒有三才大荒陣的干擾,蕭墨竹才能更好的熟悉自己的力量。
“呼,呼……”垂着雙肩,蕭墨竹調整着自己的呼吸。
在一通暢快的靈力宣泄後,他感覺到了吃力,施放越強大的靈術所需要的靈力也相應的越多,現在的他還得要提升的是對靈力的控制。
劍氣的力度、施放距離,還有御靈劍術,每一柄光刺模樣的“靈劍”都應隨心所欲的掌控在心,蕭墨竹不斷的循環着修煉與恢復的過程。
在此期間,冰湖外有一個觀衆,那就是小冰,看着每經過一晚時間凍成的冰層被破壞的稀里嘩啦,湖水與冰碎片滿天飛的場景,小冰興奮得手舞足蹈。
“她該不會有隱藏的破壞慾吧……”飄浮在空中,當炸飛的冰與水往下落形成冰霧時,蕭墨竹聽着“哇嗚哇嗚”的聲音,轉頭看着歡呼雀躍的小冰,苦笑着想到。
相處的時間已算不短,蕭墨竹發覺小冰作爲一個妖物,真的是十分的有趣,不僅從不傷害普通人類,反而比一些人類更像是“人”。
坦然、逍遙,會玩會鬧,而且毫無心機,連一隻妖怪都活得像個人類,真是叫誰都汗顏。
關於自家的五帝劍,蕭墨竹也有一些疑惑,這套術法和“劍”關聯很少,除了最基礎的以靈化劍,其它的招術都是各有特點,但要說和“劍”字扯上關係,也是相當的牽強。
不用劍的劍法?
五帝劍之高陽,威猛的沖天劍柱:五帝劍之朱襄,滿天的銳利靈劍:五帝劍之玄囂,霸道的恢宏劍氣……
何不稱之爲靈柱、靈刺、靈力斬?
一番苦想,蕭墨竹覺得大概是因爲這套術法的特點,有着“身先士卒、衝鋒陷陣”的形象,所以命名爲“劍”。
在修煉中,蕭墨竹不忘摸索自己的隱藏力量,連不周老人都關注的這份力量,究竟源自各處,蕭墨竹尚不得而知,小冰也從來沒有要講解的意思。
日初而出,日落而歸,蕭墨竹往返在雪煉峰和冰湖之間,對御劍飛行也愈見得心應手。
“看看天上,又開始飄雪了,沒完沒了了!”杜瀚雲走到了巖洞口旁,指着外面,冷得往手上直哈熱氣,說道。
“馬上就要進入深冬了,可能天錯山脈這一帶,連附近的草原也要變成雪地了。”蕭墨竹往懸浮的火焰湊近,擡起兩手貼近後說着。
“誰說不是呢,最近氣溫又降了一些,雪山上的日子不太好過啊!”奚子芫用一把木梳整理着自己亂糟糟的頭髮,鬱悶的說。
就在衆人感慨的時候,奚子芫忽然看向了蒲雪鶯,問道:“我瞧你今天眉飛色舞的,是不是有什麼好事兒啊?”
旁邊發着愣的蒲雪鶯一陣錯愕,忙回道:“我哪有?盡亂說!”
“嘿嘿嘿,肯定有什麼事,快快老實招出來!”奚子芫一個餓狼撲兔就來到了蒲雪鶯旁邊,作勢欲撓癢攻擊,奸笑着說。
被纏得無奈,蒲雪鶯一邊閃躲,一邊說道:“沒有沒有,我只是在想什麼時候才能掌握御氣飛翔!”
奚子芫一呆,登時沒了玩耍的心情,說道:“就這事啊?我還以爲你和我的‘表哥’幽了會了,不然怎麼一天到晚都是面帶桃花的模樣?那御氣凌空又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達到那修爲,慢慢苦練吧!”
被說得面紅耳赤,蒲雪鶯有意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總覺得臉上發燙,點了點頭後將長髮撥到了兩側,掩飾自己的難爲情。
這邊奚子芫調侃蒲雪鶯,對面的杜瀚雲也碰了碰蕭墨竹的肩膀,壓低聲音,壞笑着說道:“老兄魅力四射啊,在學校裡把兩個花兒一樣的女同學迷得神魂顛倒,瞧蒲家妹子這樣,恐怕也是對你癡心一片啊。”
“誒,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純潔的男女關係,懂嗎?”蕭墨竹搖頭否認道。
“關係撇得這麼清,讓別人聽了可是會譴責你。”杜瀚雲說道。
無奈的一笑,蕭墨竹繼續道:“恐怕撇不清關係會被罵死吧?”
“咳咳!”
在兩人嘀嘀咕咕的你一句我一句的時候,奚子芫清桑的咳了兩聲,似乎是在吸引着幾人的注意。
“怎麼,感冒了?”杜瀚雲問道。
“兇惡”的瞪了一眼,奚子芫嫌棄的說道:“去去,離我遠點兒,你才感冒了!本姑娘這是有事情要宣佈!”
在這個時候,蕭墨竹和杜瀚雲忽然嚴肅了起來,坐得端端正正的看着奚子芫,在兩人的記憶裡,每當奚子芫一臉認真表情的說話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大事”。
不過話還沒說出口,奚子芫又忽然換上了猶豫不決的神情,讓一旁的蒲雪鶯都懷疑她今天是否吃錯藥了。
“那個,我說出來後你們可別罵我?”看了看蕭墨竹和杜瀚雲的反應,奚子芫試探着問道。
正襟危坐的兩人相視無語,怎麼忽然這個瘋丫頭像是闖了禍的模樣?
杜瀚雲說道:“得了,快說吧,誰敢罵奚大小姐你呢?”
“咳咳!那我就真的說了。”
指了指蕭墨竹,奚子芫開始講道:“前兩天我不是說多了兩個朋友嗎,還記得吧?還是墨竹他的同學來着。”
“是皇甫真和遊曉雲吧,和她們有什麼關係?”蕭墨竹不解的問。
奚子芫漸漸把在場衆人帶到自己的節奏裡,說:“對對,就是她們倆,前段時間在蓉州那邊發生了一些事……”
在蕭墨竹、蒲雪鶯、杜瀚雲,還有躺在巖洞最裡面的小冰都聚精會神的傾聽時,奚子芫將蓉州以及更多地方的動亂講述了出來,也包括經管院裡發生不久的兩起事故,還有學院封校停課的事。
奚子芫的語速較慢,足足說了近一刻鐘的時間,當然,其中也有很多她自己的主觀意見。
然而不管是誰,聽着奚子芫的述說,表情都在逐漸變得凝重……
“所以她們也不得不離開學院,等着整頓結束的通知!這些事情我都向大表哥確認過了,基本沒有誤傳!”喝了一口無色無味而且好不容易纔解凍的白水,奚子芫喘了口氣,結束了“講故事”。
巖洞裡一陣沉默,在幾人毫不知情的時候,外面居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緣故。
“慢着!這些事都是傳聞,是真是假先不論,你剛剛的態度,表明你應該還有什麼沒說吧?”除了奚子芫自己,恐怕就屬杜瀚雲瞭解她最多,也甚過奚冗,想着十幾分鍾前奚子芫一臉賠笑,杜瀚雲如芒刺在背,問道。
“嘿嘿!”
奚子芫再次尷尬的笑着,說道:“別急嘛,我正要說呢!既然皇甫真和遊曉雲兩人不用上學,而我又悶得慌,所以我邀請她們來這邊遊玩了……”
身邊的蒲雪鶯一聲驚呼,就連她也不認同奚子芫的做法……
“太胡鬧了!你這是想把普通人牽扯進術士的世界?連累到別人的事,不能同意!”也不知是不是奚子芫擔心的那樣,蕭墨竹第一個反對出聲,神情儼然色厲。
“沒錯,平時也就算了,現在咱們是在修行中,怎麼能分心?要是術士妖物的事情暴露在大庭廣衆,會引起多大的恐慌,你知不知道?”杜瀚雲附和道。
連忙點頭哈腰的作認錯模樣,奚子芫眨着眼睛說道:“知道知道,我這不是知道錯了嗎?看我的認錯態度多好?”
“傻瓜,知錯就行了,幹嘛那麼認真。”蒲雪鶯笑着說。
奚子芫轉過頭來,低眉說道:“可是遲了啊,她們已經出發了!”
一陣吸氣的聲音圍繞着奚子芫響起,小冰是感覺無所謂,但其他三人則非常的無語。
“果然,等你都醒悟的時候,事情已經晚了!你不是說外面現在很不安全嗎,那你又怎麼放心你的朋友在大千世界裡瞎折騰?”杜瀚雲苦悶的問道。
得意忘形的笑了,奚子芫說:“這個不用擔心,因爲我已經威脅……不是,已經拜託大表哥護送她們過來了,還是走的‘空路’!”
“威脅……我看那老哥也是拿你沒轍……”杜瀚雲嘆息道。
蕭墨竹無奈的搖頭,已經不準備發表任何的意見,閉上眼就準備凝神靜心。
“走開!變着法兒罵我老爸,我看你是不想踏進奚家的門了!”橫了杜瀚雲一眼,奚子芫又向蕭墨竹央求道,“別這麼嚴肅嘛,那兩個女孩兒在那次花妖事件時,不是也知道了不少嗎?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到時候你們也搭搭話,就說她倆是‘我們’一起邀請來的,這樣師父也不會說什麼了!再說了,皇甫真和遊曉雲本來就是你的朋友,不是嗎?”
“這鍋我不想跟着背,你自己作的決定,自己去履行不就好了?最多我不落井下石就是了。”蕭墨竹睜開了眼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