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風崖上有一個巖洞,在雪山的夜裡透出來了明亮的火光,一個尖而脆的女聲正在炫耀着自己多了兩個朋友。
“看到沒,我正在和兩個新朋友遠程聊天呢,就算本小姐人在天邊,魅力也都傳到蓉州去了!”奚子芫指着電話裡分別與皇甫真、遊曉雲的聊天記錄,叉腰得意的說着。
杜瀚雲連忙做戲的鼓了鼓掌,皮笑肉不笑的說:“是是是,奚大小姐,你最有魅力了,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那是當然!”
臉都仰上了天,奚子芫用眼白望着杜瀚雲,繼續說道:“不僅如此,這段時間的艱苦訓練下來,我的修爲大有長進,三花聚頂……”
不等奚子芫說完,原本躺在一邊的小冰突然來了勁兒,瞪着大眼睛,打岔道:“你已經能三花聚頂了?”
奚子芫尷尬的一笑,隨即閉眼凝神,奚家靈術百字言印的特有靈力運轉之下,當她再次睜開眼時,似有一道光芒從中迸發出來!
在奚子芫光滑的眉心偏右處,一個向旁傾斜、細而狹的花瓣靈紋,赫然出現,散發着淡淡的青色光芒,讓奚子芫的氣勢瞬間提升!
三花聚頂之一,青花靈紋,這也說明奚子芫在百字言印的造詣上,已略有小成。
小冰靠近了一些,橫看又豎看,最後卻是一臉失望的表情,說道:“切,原來才一朵花,我還以爲多了不起呢!”
“哪裡有這麼容易啊,人家還年輕呢,有的是機會繼續提升!”
奚子芫一邊說着,忽然覺得小冰的反應有些不對,沒有好奇不說,還像是習以爲常的表情,忙轉頭看向了蕭墨竹,問道:“你一直都是自個兒修煉,也就師父和小冰知道你的情況,難道你已經把百字言印練到了……”
還沒問完,連奚子芫自己都不相信,話也就只說了一半。
蕭墨竹一攤手,聳着肩說道:“你猜。”
“啊!不要說不要說,我不想聽!”奚子芫驚叫着捂住了耳朵。
通過小冰和蕭墨竹的表情來看,自己的“單花聚頂”根本不足爲奇,同樣修習着百字言印,自己是專心致志的只練一術,而蕭墨竹則兼顧百字言印和五帝劍,但在言印的造詣上卻超過了自己,這是奚子芫不想承認的。
至少也在“單花”以上!奚子芫這樣猜測着蕭墨竹的“水平”。
一旁的蒲雪鶯連忙拉住奚子芫的手,安撫着這個有些好強的朋友,說道:“這個靈紋很有趣呢,非常好看!不仙山的靈術就沒有靈力強弱的外在體現。”
“每一種完整的術法都有特定的靈力運轉方式,個別的也會因爲自身修爲而表現出外相的不同,妖力也有類似的情況,靈紋的出現也證明修爲到達了一定水準。”小冰說道。
雖然得到了安慰,但奚子芫顯然不會因此而高興起來,一邊下決心還要修煉出更強的力量,一邊躲到了角落裡,怏怏不樂的捧着手機和新朋友聊天去了。
近日來,不周老人已經很少在衆人之前露面,對幾人的修行也沒再幹涉,是勤是懶全由自己做主,雖是如此,四個年輕人也沒有絲毫的懈怠,甚至連夜間的境界修煉也習慣下來,這段時間的修煉已經讓蒲雪鶯、奚子芫、杜瀚雲三人的修爲有了質的飛躍。
白晝之間,雪煉峰之巔上已經見不到蕭墨竹的影子,比起繼續提升,熟練現有的力量纔是他更應該做的事。
往天錯山脈更深處,大概四十多裡的路程,一個像是火山口的地方,有着直徑一里多,深達七十多公尺的清湖,入冬以後,這個湖泊結起了冰,這裡是小冰告訴蕭墨竹的好地方。
大雪下了一整夜,巖洞外面已經被蓋上了半尺高的雪,幾乎堆到了洞口。
天已明亮,在三團火焰的溫暖下,蒲雪鶯第一個從靜坐中醒來。
低頭看了一眼衣裳,原本潔淨漂亮的衣物在長久的修行裡,也免不了沾上了洗不落的塵埃污漬,蒲雪鶯嘆了一口氣,隨後朝着巖洞外走去。
洞外崖上的雪,將冰風崖和雪山的其它地方連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想要離開巖洞也無處下腳。
輕擡玉手,指尖幾許光華飛舞,隨後蒲雪鶯優雅的一揮手,彷彿一陣大風向外吹去,洞外的積雪盡皆被推往了遠處,一部分被推到了石壁邊上,還有一些就往懸崖外落去。
即使在三才大荒陣的影響下,也能發揮這樣的力量,蒲雪鶯有些小高興。
記得幾天前最後一次見到師父不周老人,他這樣說過:“這些日子以來,你們還算有進步,之後你們要自己想辦法修煉,不斷的超越自己,才能花最少的時間,作最大的提升。”
蒲雪鶯沒有好勝心,從小到大在族裡,都沒有任何人對她有術法上的要求,連她父親兼族長的蒲天鶴也是如此。
這樣的環境裡,蒲雪鶯修習術法就不是因爲長輩的教導,或是斬妖除魔、維護正道,只是由於周圍的人都在修習,而自己也感覺好玩兒而已。
現在,這個乖巧的女孩兒有了微弱的五帝劍靈術護體,不再是那個因爲多年修習不仙山古靈術而孱弱的“病秧子”,於是,她有了目標,新的目標。
天空遼闊無邊,想必飛舞其間是種非常美妙的感覺……
蒲雪鶯想要憑藉自己的力量飄浮在空中,自由自在的飛翔,爲此,她很努力的修行着,每每看到小冰飛來飛去,她都感到羨慕。
冰風崖很高,外面空曠無物,蒲雪鶯站在崖邊眺望,不自知的嘆息了一聲。
“有什麼煩惱嗎?”
蕭墨竹從後面走了過來,剛好聽到了嘆息聲,遂問道。
正在發着呆的蒲雪鶯被嚇了一跳,回頭看到是蕭墨竹,窘澀的笑了笑,說:“不不,沒有什麼煩惱!只是不知道修煉到什麼時候才能掌握飛行的力量。”
往前兩步,蕭墨竹也站到了崖邊,和蒲雪鶯並排看向山外。
“好想無拘無束的飄在天上啊……”懷着對天空的憧憬,蒲雪鶯感慨的說着。
轉過了頭,蕭墨竹看着這個女孩,心有所觸,考慮了一番後,向她伸出了手。
在蒲雪鶯的視線移過來後,蕭墨竹說道:“牽着我的手。”
“啊?好、好的!”蒲雪鶯一陣慌亂,扭扭捏捏的也擡起了自己的手,但害羞得只是搭在了蕭墨竹的掌心。
展眉笑了笑,蕭墨竹將蒲雪鶯的小手緊緊的握着,當她的臉上升起紅霞時,說道:“抓緊了!”
沉穩的靈力升騰而起,一層淡淡的青光將蕭墨竹籠罩,似乎有靈力之風向外散出,吹得蒲雪鶯的秀髮隨之飄動,蕭墨竹搖了搖頭,自感對這一招的控制還不夠嫺熟。
一股不凡的氣息在身邊爆發出來,蒲雪鶯訝異的看着此時的蕭墨竹,由心的欣喜,原來小冰所說蕭墨竹的修爲遠超自己三人不是誑語,他的靈力已經不是自己可以相提並論的了。
在蒲雪鶯還沒明白那句“抓緊了”是什麼意思的時候,蕭墨竹的身形漸漸的變高了!
不,不是他變高了,而是他離開了地面,飄起來了!
蒲雪鶯低頭一看,發現蕭墨竹的雙腳離了地,驚訝不已,來不及詢問,卻感到手中傳來向上拽的力量,拖得她也跟着升起……
冰風崖高千尺,站在崖邊已是讓人心驚,更何況凌空而起?蒲雪鶯嚇得緊閉上了雙眼,反握着蕭墨竹的手,緊捏得指甲都快陷進了他的掌背。
耳畔的風呼呼作響,蒲雪鶯似乎能感覺到自己正在飛得更高,緊張讓她手上一絲也不敢鬆開那麼一點,顫抖,已經傳到了蕭墨竹的手心裡。
臂上使力,蕭墨竹一點點的將這個激動的姑娘拉到了自己同等的高度,然後,攬住了她的腰。
大概是感覺到了“墨竹哥哥”的動作,蒲雪鶯閉着雙目,條件反射般的環住了蕭墨竹的脖子。
“睜開眼吧,你不是想要飛到天空之上嗎?”蕭墨竹後仰了腦袋,說道。
幾乎是將頭埋在了蕭墨竹的肩頭,蒲雪鶯的內心在掙扎着,既恐懼高處,又想要一見此時的周圍。
聽着清風之吟,又有旁邊依賴之人的鼓勵,蒲雪鶯糾結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張開眼睛……
冰風崖,後知後覺的奚子芫和杜瀚雲也終於走出了巖洞,卻都是一臉疑惑的表情。
“怎麼回事,還有兩個人呢?剛纔明明感覺到蕭墨竹那個現世寶在炫耀他的修爲來着,怎麼一會兒工夫就跑了?都怪礙事的三才大荒陣,讓人感知不到!”奚子芫撇着嘴,環顧着冰風崖上,說道。
杜瀚雲一陣無語,說:“別人又不是偷來撿來的修爲,你嫉妒個什麼勁兒?有志者事竟成,你也再加把勁不就好了?”
再次展現自己的招牌動作,奚子芫兩手叉腰,柳眉倒豎的瞪着杜瀚雲,說道:“我樂意,不行?走開走開,本姑娘要去修煉了,別擋路!”
對這個瘋丫頭的脾氣感到無奈,杜瀚雲向遠方望去,心頭依然還很震驚,剛剛蕭墨竹在巖洞外散發的氣息,怎一個“強”字了得?
大雪之後,天空放晴,雪煉峰山腰之上還飄着幾朵白雲,像是綿延無盡的雪山的點綴。
白色。
首先進入蒲雪鶯眼中的是遠在腳下的雲朵,雖然在冰風崖時也能看到低處的白雲,但離得這樣遙遠,雲層真的和棉花糖極爲相像。
隨後,青黃不均的草原,蜿蜒如蛇的河流,還有此起彼伏的天錯山脈,一一映在了蒲雪鶯的眼裡。
緩慢的轉圈,雪煉峰也終是在她的驚呼下展現在眼下。
此刻的二人已然飄到了比雪煉峰之巔還高很多的天空裡,如畫的江山盡顯氣勢,向兩人展示着無與倫比的壯麗。
雪煉峰最高的地方,一個人影一動不動,蒲雪鶯仔細一瞧,纔看出那就是幾人共同的師父,不周老人。
“哇!太美了,真的太美了!”
蒲雪鶯望來望去,天地的畫幅讓她目不暇接,情不自禁的尖叫着,激動程度和平時的奚子芫有得一比,若不是此時兩手不得空的“掛”在蕭墨竹身上,說不定她已經手舞足蹈的歡呼起來。
“害怕”這種情緒已被蒲雪鶯丟到了老家章百山去了,只要蕭墨竹在身邊就讓她沒什麼可以畏懼的,恐懼高處根本算不得什麼……
緊攬住蒲雪鶯,蕭墨竹運行五帝劍之力,也想學着曾經不周老人意念教導衆人那樣的飛翔,不過這個想法只在他腦海出現了一秒的時間。
以身爲劍,御劍飛行,這招五帝劍的延伸招術還沒被蕭墨竹熟練掌握,太過濫用可能會出現差錯,這使得他只敢帶着蒲雪鶯繞着雪煉峰的高空飄飛一會兒。
即使是如此,蒲雪鶯也是心花怒放,在降落回冰風崖的時候,還不肯放開抱住蕭墨竹的手,似回味無窮。
“我該去作今天的‘功課’了。”蕭墨竹向緊緊環住自己脖子的蒲雪鶯說道。
“嗯!啊?”
被提醒着回過神來,蒲雪鶯纔想起自己兩人還處於“親密接觸”之中,慌忙鬆了手退開兩步,臉色緋紅的點起了頭。
“這招御劍飛行還用不太穩,以後再帶你飛去更高更遠的地方。”蕭墨竹看着如含羞草的蒲雪鶯,說道。
雪煉峰範圍寬闊,沒有了不周老人的修行限制,奚子芫三人已可隨意的擇地而練,“超越自我”,說着簡單,卻不是動動嘴就行,沒有了任務,就只能自己給自己定任務,如此,才能進步。
作爲觀衆的小冰,已經不用再守着三人旁邊,而是開始跟隨蕭墨竹左右,作爲搭檔,一邊指點的同時,也見證着他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