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天的出現,也算是給衆弟子解了圍。
他們也不再對着四周的風景胡說八道,反倒好奇地打量這位讓霍莽師兄移步的外門弟子。
“啓道境四層,也不怎樣……”
“不說天資和修爲,他可是擇徒失敗啊……”
“而且是門智聖人的擇徒啊……”
“看不透,連帶急公好義的左莊我都看不透了……”
……
哪怕過了兩個月,左莊明顯還沒從霍莽師兄對他深深一拜的惶恐驚喜中清醒過來。
邪天打量了下左莊,眼圈兒都黑了,雖說啓道境修士無需睡覺恢復真我,但他旁邊的這位至尊,這倆月估計還真沒合過眼。
“睡不着啊,閉着眼就是霍莽師兄,睜開眼就是同門怪異的眼神,提醒我不要忘記霍莽師兄……”
左莊看向邪天,顫抖傳音道:“師弟,你究竟想明白沒,霍莽師兄爲何那般行事?”
“或許是霍莽師兄有君子之風。”
邪天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並朝一直悄悄打量自己的霍莽笑了笑。
“看到沒有!小師祖對我笑了!對我笑了!”
轉過頭的霍莽就是一臉通紅,雙眼泛光。
“行了,跟發春了似的!”
“還是霍莽你膽大啊,敢朝小師祖丟媚眼!”
“小師祖如此和善,豈不是我等還有機會?他會不會因爲教導倆長老兩個月而厭煩……”
“很有可能!”
“那如何是好?”
“唔,小師祖轉世而來,怕是對今世不熟悉,不如等安頓下來後,我們帶着他到處逛逛,順便交流感情……”
“感情好!還要算上那位左莊師祖!”
“必須的!”
……
沒多久,門智長老迴歸,帶回三人。
三人雖一臉微笑,但陰陽冢衆弟子都能感覺到對方身上淡淡的傲意。
不用說,來人肯定是天外宮的人。
“呵呵,陰陽宗諸位道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快請入內安頓,先請休整片刻,待仙宴備好,自會有人來請諸位道友赴宴。”
天外宮迎客使說的中規中矩,雖說公式化的笑容有些倒胃口,但衆人生不起反感。
“那就有勞左丘執事了。”門智朝三人中的一人笑道。
“不敢不敢,前輩身爲聖人,叫我左丘勞即可。”左丘勞回了一禮,轉頭對二人吩咐道,“將貴客迎往天闕山,好好招待陰陽宗的同道,不得有絲毫怠慢。”
“是。”
二人領命,帶着衆弟子朝目的地走去,同時笑臉介紹道:“好教陰陽宗諸位道友知曉,此福地名爲天圓地方,而天闕山乃天圓地方福地中的第一洞天,專爲陰陽宗諸位道友佈置。”
衆弟子聞言,心中很是舒坦。
邪天微微釋放邪心,俯瞰整個福地,不多時心中一跳。
“果然是天圓地方,卻絲毫不顯突兀,這是何種手段?”
按下心思,邪天輕飄飄的視線又看向左丘勞。
“左丘世家的人,乃天外宮執事,不知左丘珩和左丘丹兩兄弟,如今過得如何……”
下凡至仙界的人中,問情殿的幾個聖人分身,都被婢奴女無情滅殺,能活着的只有左丘兩兄弟,紅裙黑衣。
用婢奴女的話說,這四人也該死,邪天卻沒有答應。
十二歲開始,他走的就是一條殺路,但百餘年過去,他沒有亂殺一人。
紅裙黑衣雖和他有過碰撞,卻談不上仇人。
左丘兩兄弟雖是二部神界的人,甚至有對付九州界的心,卻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被邪天劈得人仰馬翻。
再加上神墟一行後,四人主動請求成爲抗天樓的教習。
百餘年時間裡,四人沒有絲毫隱瞞,將自己所知所學悉數倒了出來。
正因此等行爲,邪天不僅放了他們,還帶着他們悄然迴歸上界。
但迴歸之後,依舊還有麻煩。
“紅裙黑衣不用說,有宮主大人照拂,數十年前就活得很滋潤,左丘兩兄弟……”
暗歎一口氣,邪天只能祝兩兄弟不會被左丘世家處罰得過重。
“只要活着,就是機會啊……”
走往天闕山的路上,迎來過往的都是西域其他宗門的隊伍。
雖說大家走的方向一樣,帶路的規格全是兩人,但很明顯,剛剛讓陰陽宗衆弟子很開心的天闕山,成了其他宗門嫉妒的導火索。
“陰陽宗?什麼宗門,沒聽過!”
“我西域何時有過這宗門?倒是聽說問情殿的勢力範圍有個陰陽宗!”
“哈哈,你們這些孤陋寡聞的白癡,陰陽宗可是自稱西域一品宗門排名第一的存在!”
……
此話一出,和衆人同行卻始終沉默的另外兩支隊伍,頓時將不善的視線落在了陰陽宗衆弟子身上。
左莊面色一變,悄聲道:“壞了,他們是皇龍門和歸元堂的弟子,都是一品宗門!”
邪天聞言,朝兩支隊伍瞧去,目光微微在其中兩個人身上頓了頓。
就在此時,陰鷙的聲音響起。
“自稱一品宗門之首?”邪天視線所頓的一人笑道,“問過天外宮沒有?”
陰陽宗一位真傳弟子皺眉正欲回話,沒成想帶路的迎客使突然笑着開口。
“原來是皇龍門的天生聖人,山文柏山公子,好教山公子知曉,陰陽宗一品宗門之首的名頭,正是天外宮所賜。”
山文柏面色一滯,萬萬沒想到天外宮的人會幫陰陽宗的人懟自己。
但陰陽宗的真傳弟子臉色也變了。
因爲天外宮這話一出,陰陽宗鐵定會成爲西域所有一品宗門的眼中釘!
“咳咳,是天外宮太過高看鄙宗,鄙宗只不過忝列一品門牆,第一二字,委實不敢當。”
一真傳弟子抱拳四顧,笑臉迎人。
“誰說不敢當?”迎客使古怪道,“此次天外宮邀請名單上,貴宗不就是第一位麼?”
陰陽宗弟子還在怨恨迎客使挑撥離間,聽聞此言卻目瞪口呆。
連山文柏也愣了愣,隨後大笑道:“哈哈,原來是邀請名單的第一位啊,嗯嗯,陰陽宗這個第一實至名歸,實至名歸!哈哈!”
各宗門的隊伍頓時一片鬨笑。
一開始答話的真傳弟子白立面紅耳赤。
若他不出言解釋,陰陽宗還不會被人笑話,這一解釋,反倒讓人覺得陰陽宗很在意第一的名頭。
“白立師兄好尷尬。”左莊有些不忿,“天外宮這迎客使不是玩兒人麼,可惡!”
邪天四周看了看,笑道:“還是趕緊去天闕山吧,趕路數十日,是該好好歇歇了。”
話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聽到了。
“天闕山?”
“天闕山,不是號稱此福地第一洞天麼,怎麼會給陰陽宗?”
“他大爺,這不明擺着陰陽宗還真是第一宗門麼!”
……
衆人面色一變,頗有些羞憤。
陰陽宗衆弟子詫異地看向邪天,沒想到這個外門弟子一句話,就改變了陰陽宗的尷尬局面。
“我去,無名師弟,你,你可真敢開口啊!”
左莊目瞪口呆。
君不見皇龍門開口的,是天生聖人山文柏?
陰陽宗答話的,更是真傳弟子白立師兄?
這種連核心弟子都沒資格開口的場面,你一個外門弟子語出驚人?
“師弟啊,你這樣不行……”
左莊正想對邪天進行一番裝孫子纔是硬道理的教育,其他宗門的幾個人卻炸了。
“哼,陰陽宗的外門弟子?誰給你資格開口說話的?”
“真是沒教養,難道貴宗就沒教育過你們,天生聖人開口的時候,你們需要做的就是恭敬聆聽麼!”
“呵呵,若陰陽宗道友不打算管,本公子倒願意替你們管教一……”
……
幾個天驕正出言針對邪天,前方忽然來人,惹得一片驚呼。
“快看,是天外宮的弟子!”
“我去,青衣弟子!這,這是天外宮內門弟子的着裝!”
……
一干宗門弟子趕緊讓開道路,卻見幾人簇擁着一位青衣青年行來。
“是丹少!”給陰陽宗領路的兩位迎客使一陣激動,趕緊上前跪拜,“見過丹少!”
左丘丹似乎有心事,聞言隨意瞥了眼,敷衍點點頭就準備走過去。
不料收回目光之時,他眼角餘光似乎瞥到了熟悉的東西,視線頓時迴轉……
噗通!
正被衆人恭敬目送的左丘丹,雙腿一軟就跪了下來,一臉茫然地面對着微笑的邪天,心中猶如被一萬隻上古荒獸碾過去一般。
“你他niang需要這樣陰魂不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