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臉上歉然的神色化爲了驚詫定格在臉上,千葉桃子看着眼前的幸村精市,對着那熟悉萬分的溫柔眉眼,整個人都呆住了,腦子裡有瞬間的空白。
“千葉,你有沒有想過……將那個謠傳變爲現實?”就在幾秒前,幸村精市這樣問她。
你有沒有想過將那個謠傳變爲現實……
有沒有想過將那個謠傳變爲現實……
想過將那個謠傳變爲現實……
將那個謠傳變爲現實……
將謠傳變爲現實……
變爲現實……
變爲……
變……
這句話的殺傷力遠遠超越了遠野伊京剛剛的表白。
將謠傳變爲現實?
幸村學長什麼意思,什麼叫將謠言變爲現實?什麼謠言?又什麼現實?
是要將“對幸村精市始亂終棄”這件事情變爲現實嗎?
等等,這哪裡不對,爲什麼那麼奇怪?
她怎麼會產生這樣詭異的想法?
千葉桃子突然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好使了,就像出故障的收音機,串到了一個奇怪的頻道里。
“學長,你爲什麼這麼問?”定了定神,千葉桃子看着幸村精市,腦袋卻依然未能繞過彎來,心裡一動,接下來的話已經脫口而出,“難道你想要被始亂終棄嗎?”
啊,等等,她到底在說什麼?
幾乎立刻,她就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臉色微微一僵,趕緊捂住了嘴巴,臉頰發燙起來:“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說的是,那個謠傳不是說我對你始亂終棄,還有把你睡……不不不,我意思是……”
幸村精市怔住,有什麼難以說清的情緒隱入了那片鳶紫色的底下。
千葉桃子有些尷尬地低下了頭,卻聽到頭頂傳來一聲“撲哧”的輕笑。
她愣愣地擡頭,意外地看着幸村絲毫沒有介意的樣子,小聲地喚了一聲:“幸村學長?”
幸村精市彎起了眼睛,如夜幕的新月,溫柔的笑意不經意間從眼角抹開:“我剛剛是開玩笑的,你別放在心上。”
剛剛說話時的凝重之色已從他的眼中消失,彷彿只是她的錯覺。
千葉桃子聞言,暗暗鬆了一口氣:“原、原來是這樣啊,嚇我一跳……”
幸村精市看着桃子如釋重負的樣子,目光復雜,若有所思,但他很快將這些掩藏在他風雲不驚的笑容之下,他開口問道:“千葉桑,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千葉桃子這纔想起到來美術室這一趟的目的,趕緊將幸村精市的網球包拿了出來,遞給了他:“對了,學長,這個網球包……”
眼中掠過驚訝的神色,幸村精市挑眉:“原來是在你這裡。”
千葉桃子點頭解釋道:“是切原同學那次無意中拿錯的,他拜託我來還給你。”
“切原嗎?”幸村精市的眼眸深處一抹深思轉瞬即逝,鳶紫色的世界很快又被一貫的溫和掩蓋,他微笑着道謝,“辛苦你了,千葉桑。”
“不客氣。”完成了任務,千葉桃子只覺得渾身都輕鬆了下來,她揚起一個愉悅的笑容,“那我先回去了。”
“千葉。”卻在她即將轉身離開的時候,幸村精市卻又出聲叫住了她。
“還有什麼事嗎,幸村學長?”千葉桃子回過頭,向他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沒什麼。”幸村精市心裡生出了一陣無力感,他想說的話,最終都化爲了兩個字,“慢走。”
千葉桃子朝他微微頷首,轉身離開。
“……”
幸村精市目送着千葉桃子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轉身回到美術室裡,拿起顏料和畫筆,繼續那幅還未完成的水粉畫。
他臉上的笑容慢慢淡去,面色沉穩,眼底如一池深水,捉摸不透,深不可測。
暖暖的光投過玻璃窗溫和地灑落在地,挨窗的座位似乎開起細碎的金色小花,風微弱地呼吸,吐納之間一股穿越安靜的茉莉花香縷縷散開,瀰漫了整個美術室,填補了角落縫隙。一些事物的影子如素描的陰影一般輪廓分明地顯現出來,一絲絲安靜而美好的氣息如水墨滴到宣紙上一般,漸漸渲染。
這種氣氛自是無比舒適,也非常適合作畫,然而幸村精市卻始終靜不下心來,就像不時有微風吹過心湖,漣漪不斷,漾開層層波紋,擾得他無法平靜。他拿着筆塗塗抹抹,明豔的色彩在紙上暈開,讓他不禁想起了少女燦爛而朝氣蓬勃的笑容。
微風吹過,掀起了窗邊的布簾,他稍微分神,握着畫筆的動作一頓,筆下得太重,一抹顏色在這幅畫中顯得格外違和。
幸村精市眼色一沉,也不放棄,而是小心翼翼地去彌補這抹不自然。
通過一番的努力,他終於將那一抹違和的色塊用其他的顏色遮掩了過去,但還是遺憾地在畫上留下了細微的瑕疵。
果然在精神不集中的狀態下,他沒有辦法畫出讓自己滿意的東西來啊。
幸村精市在心底嘆了一口氣,望着窗外的藍天白雲,思緒已然不在畫上了。
片刻後,他揉了揉太陽穴,將染着粉色水彩的畫筆浸入了水中,站起身出去清洗工具。
幸村精市離開後不久,柳蓮二和柳生比呂士兩人出現在美術室門前。
他們是爲了網球部的事情而來的。
兩人走進了美術室,在裡面尋覓了一圈,卻沒有發現他們要找人的身影。最後,兩人的視線落到了那一幅剛剛完成但顏料尚未乾透的畫上。
柳生比呂士託了託鼻樑上的眼鏡,語氣帶着幾分好奇:“幸村畫的是櫻花樹?”
“不,這是桃花樹。”一直閉着眼睛的柳蓮二面無表情地回答道,邊翻開了手中的筆記本。
“桃花樹,落葉小喬木,高三到八米,花可以觀賞,花期常在三至四月,果實成熟期因品種而異,通常爲八至九月,結出的果實可以生食或制桃脯、罐頭等,核仁也可以食用。”柳蓮二頓了一下,又接着說道,“而桃花的花語則是……愛情的俘虜。”
“你的意思是,幸村的桃花要開了嗎?”柳生比呂士眼鏡片一閃,面不改色地問道。
柳蓮二語氣平淡地糾正他:“不,其實我想說的是,他肯定是又複合失敗了。”
“……”
柳生比呂士扶了一下即將滑落的眼鏡,對此保持沉默。
雖然他心裡總有一絲怪異的感覺,但對於柳蓮二的話,他的內心還是贊同的。
“這真不像你會說的話呢,柳。”
就在這時,幸村精市風輕雲淡自兩人背後響起,明明依舊溫和的聲音,卻輕易讓人生起毛骨悚然的感覺。
“幸村……”
柳生比呂士回頭看向笑得讓滿屋子色彩豔麗的畫作在一瞬間黯然失色的幸村精市,突然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幸村,我來找你……”
美術室的門再次被拉開,門外一個熟悉的聲音停頓了下來,柳蓮二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對上了他的視線,美術室內外的幾人都不約而同愣住了。
一抹飛快閃過的詫異隱入了幸村精市鳶紫色的眼眸底下,然後,一抹溫柔得詭異的笑容在他的嘴角渲染開來。
兩個柳蓮二,神態、裝着,就連閉着眼睛的表情,都一模一樣。
氣氛一時僵持。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跟隨着柳蓮二到來的切原赤也走進了美術室,看着兩個一模一樣的柳蓮二,一臉困惑地撓了撓腦袋,不解地問,“爲什麼會有兩個柳學長?”
他的問話,終於打破了美術室內怪異的沉默氣氛。
“……”
柳生比呂士穩住了腳步,他果斷上前一步,將離自己最近的那個“柳蓮二”頭上的假髮揪了下來。
一頭特徵明顯的銀髮立刻躍入了大家的眼中。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艱難地維持紳士的形象:“仁王……果然是你。”
“咳。”仁王雅治並沒有絲毫被揭穿的尷尬,反而十分自得地挑了挑眉,“我剛剛只是在練習cos的技能,應該扮演得不錯吧?”
“的確,你的扮演技能的確愈發純熟了。”幸村精市仍是微笑的模樣,卻在下一刻話鋒一轉,紫眸中鋒芒顯現,“不過仁王,你膽子不小啊。”
“你最近實在太鬆懈了,仁王!”這一聲怒吼來自突然出現、剛好撞破了這一幕的真田弦一郎。
“……”而柳蓮二則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默默地翻開了筆記本,擡眸憐憫地掃了柳生比呂士一眼,然後低頭刷刷刷地上面寫下了幾筆。
接收到柳蓮二提示的眼神,再次被無辜連累的柳生比呂士穩了穩神,果斷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切原赤也:“切原,你還不知道那件事吧?”
“柳生學長你指的是什麼?”切原赤也疑惑地問。
柳生比呂士臉色平靜地說道:“你加入網球部那天,罰你在操場跑了一百圈的‘真田’,其實也是仁王假扮的。”
“什、什麼?!”
得罪立海大三巨頭的下場……請繼續爲仁王少年點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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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了網球包的事情,千葉桃子自然鬆了一口氣。
現在她可以將全部精力集中到千葉真理的生日禮物上了。
回到教室,千葉桃子跟鬆井理繪說了想要打工的想法。
她的提議立刻得到鬆井理繪的贊同。
“這個主意不錯,正巧我最近也有打工賺點零用錢的想法。”她頓了一下,又十分熱心地給出建議,“我叔叔的一個朋友不久前開了一個咖啡館,週末的時候很缺人手,說不定我們可以到那裡打工。”
千葉桃子想了一下,欣然答應了鬆井理繪的建議。
於是,打工的事情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下來。
只是,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
晚上回到家,千葉桃子得知了一個令人意外的消息:千葉真理懷孕了。
“已經三個月了。”千葉真理輕輕撫摸着還不是十分明顯的小腹,溫柔地微笑着,眼中流露出慈愛的神色。
“我要當哥哥了嗎?”聽到這個消息,千葉治也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興奮地滿屋奔跑起來,“太好了!我要當哥哥了,我終於不是最小的那個了!”
得知這件事情,說不驚訝是假的。
呆怔了好一會兒,千葉桃子才緩過神來:“爸爸知道這件事嗎?”
“他正躲在房間裡害羞呢。”說到這裡,千葉真理忍不住抿嘴一笑,“那個傻瓜,又不是第一次做爸爸了。”
“……”千葉桃子有些無法想象長了一張冰山臉的爸爸害羞起來會是什麼樣子。
看來,送給真理媽媽的生日禮物需要作出調整了。
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要不要送一些有關胎教的東西?
千葉桃子覺得胎教還是挺重要的,她可不想再多出一個像千葉治也那樣中二和讓人煩惱的弟弟或者妹妹。
第二天回到學校,千葉桃子到圖書館借書時,還順道拿了幾本有關胎教的書。
在辦理借書手續的時候,當天值日的圖書館管理員愣了一下,看向千葉桃子的目光中帶着一種難以說清的怪異:“這位同學,你確認……你要借這幾本書?”
千葉桃子點了點頭,微微有些不解:“對的,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問題。”這位女生搖了搖頭,很乾脆地爲千葉桃子借的書辦理了借出手續,然後將書本放到她的手上,“請慢走。”
在千葉桃子離開後,女生又向左右張望了一番。確認附近並沒有其他人後,她立刻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喂喂,部長嗎?我是清水,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對,沒錯,今天我在圖書館值日的時候遇到了千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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