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園離切原赤也的住的地方並不遠,乘搭公共汽車的話,大概十分鐘左右就能到達目的地。
但糟糕的是,身爲男生,按理說方向感應該很不錯,可切原赤也卻恰恰相反,他很不幸擁有着一個“路癡”的屬性。
作爲一個向來沒什麼方向感的人,在前往公園的途中,切原赤也再次迷路了。
在附近的街道兜轉了好幾圈,切原赤也仍然沒能在附近看到任何一個熟悉的人。
“奇怪啊,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困惑地撓了撓腦袋,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才發現快要到下午兩點了。
切原赤也握着手機的手一僵,腦海裡又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真田弦一郎那張陰沉可怕的黑臉,下意識打了一個哆嗦。
不行,絕對不能這樣下去了,他一定要儘快找到公園和學長們纔是。
情急之下,切原赤也隨手攔下了一對恰好從一旁路過的女高中生,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紅着臉開口道:“那個……不好意思,打攪一下。請問,你知道公園怎麼走嗎?”
被他攔下的女生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看着他的眼神染上了幾分古怪:“唉?你是說……公園?這裡不就是嗎?”
“啊?!”
“那邊有公園名稱的路標牌呢。”女生伸手指向不遠處一塊並不明顯的木牌,上面的確刻有“公園”這幾個字。
切原赤也張着嘴巴愣愣地看着那塊路標牌上的字。
狐疑地掃了切原赤也一眼,兩個女生轉身離開。漸漸走遠的女生跟同伴小聲嘟囔起來:“現在的男生搭訕的技巧真是越來越差了……”
“這證明你很受男生們的歡迎啊,緒奈子。”同伴撲哧地笑了出聲,壓低聲音說道,“而且對方還算是一個可愛的少年嘛……”
被人誇獎“可愛”,切原赤也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他握着手機快走到路牌底下,左盼右顧一番。但是,別說學長們,這個時候就連其他人的身影也難以看見。
真是奇怪,不是說好早上五點的時候在這裡集中嗎?怎麼一個人也沒有?
難道學長們等得不耐煩已經離開了?
煩躁地在周圍來回踱步,切原赤也最後還是撥通了幸村精市的電話。
“……部長,我是切原,不是約好了今天一起看煙火的嗎?……嗯,是的,我已經到了……啊?讓我再等等?可是,爲什麼你們——”
但是,還沒由說上幾句話,就被“嘟嘟嘟——”的忙音聲打斷了。
對方已經掛掉了電話。
“爲什麼部長……要掛我電話?”
切原赤也拿着手機僵在原地,渾身散發出一陣慘遭拋棄的幽怨氣息。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爲了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切原赤也又不死心地順着號碼簿上的電話一個個打了過去,但不是忙音就是關機。
學長們沒有一個接電話的。
選中號碼列表的最後一個號碼,切原赤也並不抱什麼希望般摁了下去——卻沒想到,這一次電話居然接通了。
號碼簿上的最後一個電話,是網球部裡的老好人學長桑原傑克的。
聽了切原赤也頗有幾分語無倫次的追問,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然後才疑惑地反問了他一句:“不是說晚上七點纔到那裡集中的嗎?”
“晚、晚上七點?可仁王學長告訴我的是早上五點!”握着手機的切原赤也直接驚得目瞪口呆。
“這個時間是丸井告訴我的。”桑原傑克想了一下,似乎有些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但又不好點破,只好安慰他說道,“或許是有人弄錯了吧,既然赤也你到了,那就先在那裡等等吧,我想部長他們很快就會趕來了。”
切原赤也:“……”
但是沒有辦法,目前也只能這樣了。
掛掉電話後,切原赤也在附近找了一個很好的觀賞位置,從書包裡拿出野餐布鋪在地上,然後坐在上面,滿腹怨氣地打起遊戲機來。
只是,切原赤也已經打了一個晚上的遊戲機,最後還是直接抱着遊戲機睡着的,也忘記了給遊戲機充電這回事。
所以,纔打了不到半小時,他帶來的那臺遊戲機的電量便宣告耗盡。
捧着遊戲機石化了幾秒,寂靜的公園裡響徹着切原赤也抓狂的聲音:“啊啊啊,爲什麼突然沒電了!明明快要通關——”
所謂禍不單行大抵就是切原赤也此刻的狀況。
悶悶不樂地將遊戲機收回到書包裡,而這個時候,他的肚子傳出了“咕咕”的怪聲。
按了按癟癟的肚子,切原赤也這才記起,自己中午還沒有吃飯。
呆愣了幾秒,他神色猶豫地看向自己的揹包,在心裡艱難地掙扎了一番,還是忍不住打開了它,掏出一包零食撕開啃了起來。
只是一發不可收拾,不到半小時,帶來那些的零食就被切原赤也給吃光了。
將零食包裝收拾進垃圾袋裡,切原赤也開始打着飽嗝昏昏欲睡,終於支撐不住沉重的眼皮,直接靠在一旁的樹幹打起盹來。
最後,切原赤也是被一個清脆動聽的聲音喚醒的。
“你好,我是神奈川電視臺的記者,這位少年人,請問你願意接受我們的採訪嗎?”睜開朦朧的睡眼,卻看見一個穿着職業服裝、笑容清甜的女記者正站在他的面前。
切原赤也立刻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條件反射地站了起身,抓着頭髮,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啊,採訪嗎?可以是可以,不過……”
他擡頭看向四周,然後才發現這時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前來公園的人也開始增加,周圍有利觀賞的位置逐漸被人佔據了。
“那太感謝你了。請問,你是來參加本屆的花火大會的嗎?”女記者露出一個職業性的笑容,將話筒遞到了他的嘴邊。
不明狀況切原赤也下意識點了點頭:“沒錯。”
“請問你是什麼時候來到這裡呢的?”
“中午一點多吧。”切原赤也回想了一下,並不太確認地回答。
聽到他的答案,女記者露出一個適時的吃驚表情:“實在太讓人驚訝了,這麼早到來,是擔心佔不到好的位置嗎?”
“這個,怎麼說呢?應該不是吧。”
女記者繼續追問:“噢?那是驅使着你這麼早來到這裡佔位呢?”
“啊?其實我也不知道……”切原赤也揉了揉頭髮,露出一臉苦惱的神色,“本來學長告訴我要早上七點到的,我早上睡過頭了,來的時候還迷路了,原以爲自己遲到了,但是來到的時候卻發現一個人也沒有。好奇怪啊,學長們明明約好了晚上七點集中,卻不知道爲什麼唯獨通知我一個人早上七點到……”
聽着切原赤也的抱怨,女記者臉上那完美的職業性笑容在這一瞬間明顯出現了崩裂的痕跡,她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抽搐起來。
“啊,是這樣嗎?”但是很快,女記者便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趕緊斂起臉上那怪異的表情,重新露出甜美的笑容,“好的,再次感謝你對我們工作的支持。最後祝你在今天的花火大會上玩得愉快。”
結束了對切原赤也的採訪,女記者又帶着攝像隊向附近的另外一位遊客走去,只留下切原赤也一個人站在原地,滿臉困惑不解的表情——奇怪,爲什麼剛剛那個女記者要用憐憫的眼神看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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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夕陽西下。
舉行煙火大會附近的場地漸漸被人佔據滿了,尤其是最合適的觀賞位置。或是一家人,或是要好的朋友同事,聚集在一起親朋好友們圍成一圈,一同分享着各自帶來食物和飲料,一起等待夜幕降臨燃放花火的那一刻。
歡聲笑語連成一片,到處洋溢着歡樂的氣氛。
臨近晚上七點的時候,切原赤也終於見到了那幾個熟悉的身影,本來要沉下的眼皮立刻擡起。
他一骨碌從野餐布上爬了起來,興奮地朝遠處的那幾個人揮手。
“部長?副部長?你們怎麼纔來,不是說早上五點集中的嗎?”他一邊呼喊着,一邊略有些不解地看向走在最前面的幸村精市。
穿着着靛藍色浴衣的幸村精市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挑眉上下打量着他:“赤也,你怎麼沒換上浴衣?”
“啊這個嗎?其實是因爲,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開始我以爲自己遲到了,所以沒來得及換上浴衣就跑過來了,後來又迷路了……來到這裡的時候已經中午兩點了……”切原赤也揉着腦袋後亂糟糟的捲髮,有些心虛地說道。
“原來是這樣。”
幸村精市揚起嘴角,又轉頭對身後的人微笑着說道:“看,我說得沒錯吧。我就說赤也會睡過頭和迷路,所以提早半天是有必要的。”
所有人:“……”
切原赤也:“……”
“部、部長,原來你這麼早讓我過來,只是爲了叫我佔位置?”切原赤也睜大着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幸村精市。直到這一刻,他終於反應過來了——心裡只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沒錯,我不是讓仁王轉告你這件事了嗎?”幸村精市依舊笑得很溫柔,尤其是他那輕鬆的語氣,彷彿說的只是一件吃飯睡覺那樣無關要緊的事情。
“什什麼?”切原赤也不覺風中凌亂,“可可可仁王學長明明說的是——”
仁王雅治明明說,誰先到誰佔位置的。可爲什麼……
再回頭一看,原本跟着大部隊而來的那位“罪魁禍首”仁王雅治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切原赤也一愣:“哎?仁王學長呢?”
明明這件事的主導者是幸村精市,可是他卻用三言兩語就將自己撇得乾乾淨淨,還利用言語的陷阱將禍水東引。
只是,明白實情的千葉桃子自然不能將這個事實揭穿。
“看來,切原君你又被仁王學長給捉弄了啊。”千葉桃子有些無奈地看了幸村精市一眼,壓下內心那一點點的內疚,給自己男朋友打起掩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