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手傷的緣故,幸村和柳生特地放了雨音幾天假期。在習慣了忙碌得腳不沾地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清閒了,其實也是一件頗爲痛苦的事。而自己在立海大入學兩個月,除了網球部的那些人,竟然沒有其他可以那麼笑着說話的人。演出後和自己愈加熟絡的天海詩織最近也因爲社團換屆忙得不可開交,而學生會和網球部沒有最忙只有更忙,若是不參加那些活動,那就只能一個人在溪邊坐着,一個人下五子棋。
誠然,無聊如跡部雨音,的確在溪邊一個人下五子棋,無所事事的痛苦可想而知。
此時無聊的雨音,也知道網球部已經發生了一系列變革,那就是:換屆。換句話說,今年全國聯賽已經結束,國三的前輩下學期需要專心複習升學考試,進行激烈的校內角逐之後,正選的位置已然發生了改變,幸村已經成爲了部長。新的正選名單最終敲定了八個人: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柳蓮二、柳生比呂士、仁王雅治、丸井文太、胡狼桑原、切原赤也。
“跡部,你懂圍棋?”柳蓮二將新正選的資料收好回教室的時候,正巧看到他們休假期的經理此時正坐在不遠處,面前還擺着他課餘最愛的四方齊整的圍棋棋盤。
看着雨音面前的棋盤蹙眉思考。頗懂得圍棋的柳蓮二竟然想不透這盤棋詭異的棋局是怎麼回事。
“柳,這是……五子棋。”雨音攤着手,“鄙人對圍棋一竅不通。”
柳蓮二的眉毛面部表情僵硬了一下,看着一個人下五子棋的雨音,他決定假裝不認識這個無聊的讓他無語的人。
“柳,等等!”
“怎麼了?”
雨音笑嘻嘻地看着柳蓮二,而後者不知怎麼突然有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那個,之前是你提議讓柳生找我當經理的吧?”
和他們接觸這麼多天,雖然幸村部長和真田副部長是她不敢觸怒龍顏的類型,而柳生比呂士的情緒也十分難以捉摸,但是這位柳蓮二同學,秉着“我是你前任所以有些事情還是會比較認真地指導你”的態度,一來二往竟然是目前來說性格最正常的人。
並且,雨音一直對自己被脅迫這件事恨得咬牙切齒,雖然自己在加入後覺得有一個很溫馨的集體是一件美妙的事情,但這純屬歪打正着的行爲不能解釋柳蓮二當初的居心叵測,蛇蠍心腸。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柳蓮二沉默半晌,過了這麼多天,果然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是的。”
“那我被幸村部長大庭廣衆之下威脅,你承認你也有責任?”
“可以那麼說。”
“哦,那你有什麼事情是擅長的?”
柳想了想:“圍棋、將棋、俳句、茶道……數學心算算不?”
雨音狠狠糾結了兩秒,俳句,那是什麼東西,聽都沒有聽說過;茶道?自己的確在爸爸的影響下接觸過,不過還是做那個喝茶的比較爽;圍棋、將棋?好像自己都不會啊。
果然,雨音再次肯定了自己沒有什麼才能的事實。好不容易會一種樂器,還是被老爸死磨硬泡地逼着學的。
“柳君……”雨音心裡盤算了一下,忽然開口呼喚正準備離去的柳蓮二,聲音纏綿悱惻,聽得蓮二心頭一緊,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柳君,拜託你收我爲徒吧。”
嗯?聰明如蓮二,此刻也已經有點迷惘了。
“柳,我幫你整理社團文件的時候就發現了,你搜集的資料好全面,你能不能教教我?”
“YADA。”柳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YADA。”雨音果斷拒絕了她的拒絕,“推我入火坑的是你吧?你身爲立海大網球部堂堂軍師,難道不該爲你可恥的行爲負責任麼?”
柳偏偏頭:“有麼?我怎麼不覺得。”
呃……雨音速度改變戰略:“我想和你比賽。”
“沒什麼興趣。”
雨音看着他夾着的一本《過了春分時節》,眼睛一轉,笑嘻嘻地問:“柳君,你很喜歡看書麼?”
“是的。”
“看書的速度怎麼樣?”
“很快。”柳點點頭。
他身爲資料蒐集狂人,看書的速度早就練出來了,所謂一目十行日閱百卷根本不在話下,壓根小菜一碟。
“那我就和你比看書。”
“我拒絕。”
“YADA !”雨音威脅道,“你要是再拒絕,我就到處纏着你,知道你肯和我比賽爲止。”
“你儘管試試。”柳很硬氣地說。
僅僅半天之後,他就後悔了。
此時已經是十二月二十日,離本學期期末考還剩最後三天,正常課程都被取消全部改成了自主學習的自修課。因爲平時夠努力夠勤奮的原因,柳和雨音明顯不需要更多的自修了,雖然可以自主的偷懶,但風紀委員長真田弦一郎的存在還是讓蠢蠢欲動的雨音把持了理智。
但是,所謂的自修時間,是不在真田SAMA管轄之下的。
柳痛苦就痛苦在於,忙得發慌的自己,和閒得發慌的雨音,在一定程度上地理位置不是特別近,而這種距離也加重了他內心的承受能力。倘若每節課下課,都會有一個你其實也算是蠻熟、但還沒有熟到可以勾肩搭背互訴衷腸的人——而且那位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女生——跑過整整一層樓,從最東側的A組,一直竄到最西側的F組,而且邊跑還邊呼喊着他柳蓮二的大名,放任誰都是受不了的。
他自己風雨同舟了許久的同伴,那一個個見利忘義、見色忘友的傢伙,在柳被跡部雨音搞得快神經崩潰的時候,居然還悠閒自在地倚在各自教室門口看着雨音緊跟在自己身後走過來走過去。不但跡部雨音的目光讓他渾身冒汗,隊友笑嘻嘻的調侃也不給他絲毫放鬆的機會。
除了不在他們這層樓的胡狼桑原,從A組到他們F組,一共五個人是雙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柳生比呂士和真田弦一郎站在A組門口,兩個人都面容嚴肅地看着雨音從他們面前跑過,卻都不阻止她;負責風紀的真田竟然真的對上課努力看書、下課就開始發癲的跡部雨音放任不管了。相反,真田對紀律的嚴格遵守也大大限制了自己從教室裡溜號的機會;
B組的丸井文太和仁王雅治,一個兩個都放肆的笑着看她從身邊跑過,還向她伸出大拇指給她加油;
C組的幸村精市則帶着一抹親切的笑意向他示意:“蓮二,你可要堅強地挺過去喲。”
柳待在教室裡不出來,雨音就會在門口等她;他出教室門,則跟在他身後如影隨形;他進男廁所,雨音自然是不會跟着進去的。但這道保命的符咒只用了一次就被好事的仁王鼓動好事人羣給阻止了。柳默默地站在人擠人的廁所門口,認命地回頭。
下午的訓練,雨音也在場地邊用哀怨、執着的目光緊緊包圍着柳蓮二。二十一日那天,柳驚奇而且悲哀地發現,下一層的胡狼桑原也出現在了他的教室門口,而站在胡狼身邊左顧右盼的,不正是根本就不在這一棟教學樓的茂木朔、大川野他們嗎?竟然連切原赤也也來了。
不過切原並沒有看戲看太久,真田一記降龍掌將他拍回了國一教學樓:“英語不好還不趕緊看書,切原你真的是太鬆懈了!”
不過蓮二的地獄並未終止。他終於趕在雨音到達他教室的門口前躲到E組教室的時候,竟然看到胡狼用口型,不出聲但是極其清楚地對雨音邊指邊說:“經理,蓮二在那裡……”
其實也是有人默默地表現了一點戰友情誼。在他向雨音豎起小白旗之後,柳生比呂士走到雨音身邊,突然伸出手反掌成拳,屈起的手指在她腦門上極快地“啪”一聲彈了一下。他帶着一絲不能被理解的“面無表情”,沒等雨音反應過來就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地走了。
不愧是柳生比呂士,連打爆慄都能充滿紳士的風度。
但也是僅此而已。
至於柳蓮二,他堅持了一天零六個小時,終於繳械投降了。
比就比吧,不就是比看書速度麼,他還真不相信他會輸。
比賽定在四日之後。
一日之後持續兩天的期末考試。
雨音揉着腦袋從教室裡走出來,八門課終於考完了。她伸了伸懶腰,擡頭看着水藍色的天空,微微蹙了蹙眉。
十二月二十三日,寒假這麼快就到了,兩個月時光飛馳而過,她竟然有些許的滿足感,最後擔任經理的那一個多月,真的很開心呢。
“跡部,你考得怎麼樣,沒問題吧?”柳生站在她身側。
“其他科目都還行,就是日本歷史。上課我就聽不懂那些亂七八糟、不知所云的東西,答題的時候只能撿自己會的寫,然後將問答題全部填滿。現在我都記不起考的題目是哪些了。”雨音聳聳肩。
柳生沒有說什麼,他擡了擡眼鏡:“網球部合宿,你加入嗎?”
“合宿?”
“嗯,新正選隊員已經選出,幸村一直想利用假期時間帶着正選進行合宿的訓練。”柳生將近期網球部的變化告訴雨音,“合宿地點離這裡不遠,也就我們幾個一起去,一起來嗎?”
“沒幾天就要新年了吧?”她疑惑地問道。
“三賀日不訓練。”柳生說道,“來嗎?”
三賀日即新年1號-3號,日本人會在親友家中互相拜訪,和中國的拜年活動很相似。
雨音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那是肯定的,我是經理嘛。”
“另外,柳可是答應我在聖誕節當天和我比賽的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