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跡部雨音在立海大附屬交際範圍極爲狹隘,託學生會的福才又認識了好多其他社團的成員。其中萬衆矚目的網球部,除了天天會見面的柳生比呂士,勉強搭得上話的就是不可理喻的仁王雅治和前任文書柳蓮二。有時工作方面有疑問的他,需要向這位前任詢問並請教。

想到這裡,她不禁更覺得,外表彬彬有禮的柳生比呂士,實在是一個很惡劣的人。雖然會對你用尊稱稱呼、雖然是絕對的優秀學生風格、雖然何時何地舉手投足都體現了英式的那種優雅,但是……

若是把一些常事瑣事交給她來辦也就算了。

當他把一本厚厚的記錄本,以一種絕對優雅、文靜、禮貌、無聲的方式放到雨音面前,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這些部分還需要整理,跡部同學。”她頓時有一種衝動,學着咆哮教主馬景濤的風韻扯着領結大喊一句:“我簡直都快要窒息了……”

而且,翻一翻本子裡面的內容,雖然打着學生會的名號,但裡面,難道不全是網球部的事情嗎?

這算什麼啊!就算是柳蓮二因爲兼任所以兩頭跑,但是讓她這個和網球部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怎麼處理啊混蛋!

還真把她當成免費勞動力,做牛做馬報效朝廷嗎?!

跡部雨音本身就是一個內心感情洶涌氾濫,然而表面依然不動聲色的人。否則,她也不會苦苦暗戀兩年都不曾放一個屁。剛剛穿越過來時的沉悶和壓抑,也在日復一日這樣高強度的工作壓力下,逐漸淡去。

此時,她的內心慣例開始激動,神情依然謙和地問道:“會長,這個……我該怎麼弄呢?”

柳生同學扶了一扶鏡片,淡定沉穩地說道:“身爲文書,沒必要什麼事情怎麼做都要我告訴你吧?”

……

靠!

柳生比呂士,要是你遇到的是她的好友思思,早拍着桌子長身而起了。

但是雨音忍住了,問遍學生會裡其他人,都相當一致地搖搖頭,誠懇地說道:“跡部同學,以前都是柳君全權負責,我們什麼都不知道的。”

要去問柳的話,以雨音兩耳不聞窗外事,至今還不知道本班班長姓甚名誰的態度,她只能去網球部逮人。

俗話說得好,人倒黴起來,喝口涼水都會塞牙。

和平時無異地站在儲物櫃那裡換鞋,正巧在一腳撐地、一腳擡起,鞋耷拉在腳上未穿上的姿勢,背後某個男生打開儲物櫃門,嘩啦啦一聲灑下遍地的情書,殃及禍害到了雨音的腳下。她微微蹙眉扭頭想看看是誰這麼受歡迎還如此“不拘小節”,類似於鵪鶉搖頭晃腦的姿勢十分不穩,下一秒她就一頭栽地埋進那雪花般的信堆裡。

疼,是肯定的;而且那些女生塞在偶像櫃子裡的信封質量都很有保障,略帶鋒利的邊角刮在臉上,甚至有一封刺到了她的右眼。

儘管閉眼閉得夠快,但那種急欲流淚的火辣辣的痛感隨之而來。那個雨音還沒看到正臉的男生友好地伸出手,聲音帶着微微的笑意詢問道:“跡部同學,你沒事吧?”

雨音右眼不停地流淚,左眼亦被牽連,同樣淚眼汪汪地看不清眼前同學的容貌。

“沒事。”手足並用、沒有需要那名男生幫忙地從情書堆裡爬起來,她揉着眼睛勉強說道,“請問,能遞給我一張面紙嗎?”

手裡被塞進一張紙巾,她低頭擦掉眼淚,等看清面前男生的臉時,不由得哀嘆一聲:“仁王同學……請問,我和你有仇嗎?!”

雖然摔倒跟他沒有關係,但始作俑者的漫天情書,總是他的傑作吧?

“噗哩,跡部同學,你摔倒應該和我,沒有關係吧?”

真是有夠惡劣!

雨音拼命忍住不要翻白眼,用紙巾按着火辣辣的地方,心裡暗歎這貨絕對不是林雅緻,絕對不是林雅緻……果然和柳生比呂士是好搭檔,簡直就都是她跡部雨音的剋星。

“要送你去保健室嗎?”或許是雨音那副模樣太過可憐,仁王收斂起笑意,詢問道。

“不用,應該過一會就好了。”雨音將紙巾對摺了一下,又按到眼睛上,“對了,我要去找柳同學,他是在網球部嗎?”

“嗯,我也要去訓練,把你領過去吧。”

“嗯,多謝你,仁王同學。”

等着仁王雅治把散落的信收拾好再踏出門,已經是十分鐘之後的事情了。他低聲嘀咕着“噗哩,訓練要遲到了,看來今天沒準會被懲罰啊”這一類的話,和雨音一前一後向網球場走去。

雨音半低着頭擦着眼睛,憑着仁王的後腳跟所指方向跟着他前進。一路上看到他們同行而目露驚訝的女生不在少數,那一雙雙眼睛注視而生成的一張密網把他們一直送到網球場門口。

仁王雅治忽然停住了腳步。

“哎喲,仁王同學,你怎麼……”雨音一頭撞上他的後背。經年鍛鍊過的體格果然不是蓋的的,背硬似鐵板,光榮地讓跡部雨音傷上加傷:她的頭,絕對會腫的!

“看來蓮二在室內訓練場,你……”仁王轉頭看了一眼左手揉着額頭,右手捂着眼睛的囧樣,大發慈悲地說,“算了,反正已經遲到了,好人做到底,領你過去吧。”

如果知道仁王雅治突發起來的善心造成的惡劣後果,雨音死也不會答應的。

就在仁王推開自動發球機訓練室的大門時,突如其來的景象讓他下意識地一個轉身,把跟在他身後的女生很是果斷徹底暴露了出去。

“小心!”的提醒聲,雨音還未來得及擡起頭,就被忽如其來的天外飛球砸得氣暈八素,直挺挺後仰,同一天第二次和大地親密接觸。背部撞到地面的剎那,她腦海裡浮現的一句臨終遺言居然是:果然,以後不能跟着仁王雅治那貨,會沒命的……

第二天,網球部正選一球砸暈一個女生的流言紛紛揚揚傳遍了整個立海大附屬國中部。作爲當事人的跡部雨音,在聽到其他女生興奮地討論這個消息的時候,愕然發現她早已被大衆自動忽略成路人甲乙丙丁,而那個神來一球的創造者,切原赤也同學,卻被吹成了天神一般的存在。

此時雨音還不知道天神同學的大名,只曉得每一位有點技術含量的部員都有後援團,而這一位的後援團居然自稱……赤豆飯。

中午陪着北島去吃飯的時候,路途貌似是國一年級的小女生雙手捧臉口吐白沫地討論:“切原同學平時看起來挺可愛的,沒想到在球場上一樣威武啊,把那個擅自闖進網球部的女生一球砸暈,真的是太過癮了!”

“跡部,你怎麼了,臉色不是很好看啊?”北島看着眼皮有點跳動的雨音,奇怪地問道。

“沒,我沒事。”她深呼了一口氣。

傳言,太扭曲事實了!

首先,她並非擅自入部;其次,她並沒有被砸暈,只是被打連嚇,同時哀嘆自己一天的衰運所以有點神志不清而已。事發不過幾分鐘,她就清醒了。

能不清醒嗎?傳說中出身醫學世家的柳生會長大人異常淡定地掐住了她的人中。在網球場上浸淫多時的他簡直就是和外表極爲不配的力大無窮,雨音醒來的時候人中既酸又麻而且疼,差點又要把眼淚召喚出來。

況且,此人在她睜開眼睛的時候還不輕不癢地吐出一句:“醒了?跡部同學,我們送你去醫務室吧!”

要去醫務室嗎?雨音喃喃道:“別,還是別去了……”

她也不是行動弱柳扶風、閒花照水的林妹妹,捱了一下就半天爬不起來。主要是,跟着網球部的人太不安全:被柳生指使做事纔會想到問柳,要找到柳纔會來網球部,來網球部所以在仁王面前親吻大地,親吻大地所以眼睛受傷,眼睛受傷接着就被飛來橫禍砸中腦門。一連串事件真的不是一般的巧合。今天早晨她出門前,實在應該翻一翻黃曆的。

“跡部同學,你真的沒事嗎?”柳蓮二也在現場,他有點責備地看了一眼後輩,“赤也!”

“柳前輩,那一球是無意中撞到旁邊的鐵桿纔會偏離方向……啊,跡部學姐,對不起。”看到柳向窗口走了幾步,帶着威脅的意味指了指外面正在訓練的幸村精市,切原立刻改口道。

“沒關係……”

這次事件只不過是個小事,等網球部的訓練結束,她已經自己離開了。過了幾天居然又把那本厚冊子捧到柳生面前,在他被眼鏡片擋住情緒的不知名目光中慘淡地說道:“會長,都整理好了,有什麼不對就直接告訴我吧!”

事後柳生無意間和柳提起這件事,他們一致地認爲,跡部同學,實在是太勤勞了。

“嗯,不錯,今天的都完成了。這列是明天要辦事情的列表,你收好。”推開學辦的門,柳生已經將當天的任務全部審覈完畢,沒等雨音輕鬆下來,又快速地佈置了新的任務。

“好……好的。”

是誰說,文書的工作不多的?雨音哀怨地想着。

“那我先走了。”

她坐在靠門口的桌子前面,頭也沒擡,對身邊圍着的那羣社團代表挨個唸叨。

“上原同學,你們社這份申請單不符合規定,我已經幫你們圈出來了,請改過再給我。”

“好的,謝謝你,跡部同學。”

“中澤同學,你們舞蹈社團目前有空的人人數很少,我剛剛和近藤說過了,你們可以向空手道社請人幫忙。”

“嗯,我知道了。”

“天海同學,你們音樂社是要負責巡禮月最後的演出的,請今天務必將節目單交給我。”

“跡部同學,明天不行麼?我們時間也很緊呢。”

“那就明天吧,明天上午行不行?”

“宮下同學,你們部長呢,社團巡禮月需要各部門負責人代表出席,請記得通知她。”

……

“天海同學,怎麼了?”

“跡部同學,我們社獨自負責演出有點吃力,能不能讓舞蹈社幫忙?”音樂社準社長天海詩織爲難地看着雨音。

“嗯,我來幫你打個招呼吧。”雨音想也沒想就答應了。最近和這些社團接觸頻繁,她已經記住了很多社團的負責人。

“謝謝跡部同學,那你把結果告訴我,我回去好準備哦。”天海詩織高興地走了。

等任務分配完,已經五點多了,想必連柳生他們的訓練也已經結束。她將辦公室打掃了一下,收拾着準備回家。

最近過得這麼忙碌,雨音每天只有吃飯時間纔有空和北島海砂在一起說說話,而繁重的學生會工作逼得她吃飯都狼吞虎嚥,吃完了也是要去學生會辦公室,讓北島先回教室。而這兩天忙的連飯都沒辦法和北島在一起吃。雖然她們僅僅是這個環境作用下組成的一個簡單組合,沒有什麼共同愛好,也沒有什麼更深層次的瞭解。但畢竟一起出入這麼久,雨音對北島的確有些掛念。

上次課間北島照例探過來和雨音講話,被埋在一大堆待處理文件中的她實在沒有空暇陪北島,北島哀怨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彷彿是盯着世界上最大的壞人。

既然巡禮月的中期工作都完成了,每天不同時間段在碎櫻廣場那裡安排人員值班的值班表也已經對照各人的不同空閒時間排好。不如明天午間好好陪北島吧,等到巡禮月結束,又有一大堆總結收尾工作等着要完成,雨音打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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