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天音VS真田凌月, 幸村天音大獲全勝’
‘真假視頻對抗,當年的真相究竟如何’
‘手冢葵和網球部一干人等地徹底決裂’
如此奇奇怪怪七七八八的標題只一個晚上就全部蜂擁而上,佔領了立海大論壇的每個角落, 如同當年幸村天音在校時那般, 熱鬧翻天。裡面幾乎每個帖子和留言討論的都是關於幸村天音和真田凌月昨日的正面衝突, 以及當年視頻是否是真的, 或者是探討曾經的幸村天音是如何的漂亮如何的優秀等等之類的。
每個人在這種事情上總是會保持很奇特的好奇心。
‘當年那件事要真的話, 學校還有網球部那羣人不丟人丟到月球去了。’
‘豈止是月球,簡直就是冥王星了。’
‘天音桑好可憐哦!’
‘到底是不是真的呀!有誰能說一下。今天手冢葵真的跑去單挑真田凌月了嗎?聽說還把人給弄得差點心臟病了!’
‘心臟病!樓上的那位是不是騙人呀!真田妹妹的身體是不怎麼好,不過還沒有到心臟病的地步吧。我看是裝的。’
‘真期待明天呀!’
‘是呀!是呀!不過明天期末考, 應該鬧不起來吧。’
‘哈哈。我倒是很期待學校的反應,要知道當初天音可是優秀到可以和幸村同學並駕齊驅了!可是天才少女, 結果弄出這麼個烏龍。’
諸如此類的帖子真的是滿論壇的亂飛。
司葵撐着腮, 滑動着鼠標, 笑得特別的燦爛。雖然她也很期待明天那些人的表現,一定很有趣, 但是她已經不需要去了,回來的時候宮野崎就說了已經幫她解決了學校的事情了,只要寒假結束,她就可以去不動峰了,考試什麼的, 對有後臺的學生來說, 全部都是浮雲浮雲罷了。
其實這些都不是什麼理由, 真正的理由是, 明非前不久告訴她:“葵。你該跟我回去了, 就明天吧。”
偏偏她似乎找不到什麼理由說服自己說服明非繼續留在這裡,留在這個她不應該留下來的世界, 這裡是網王,而她本不該屬於這裡。
電腦屏幕上歡快下滑的鼠標就此頓住了,司葵只覺得一陣心煩,再看那些帖子討論,就全然沒有了剛開始看時的好心情了,鼠標左鍵連續按了幾下,就直接把電腦都關掉了,端起旁邊的牛奶咕嚕咕嚕一口氣便喝完了。
如果不想回去,那就留下來吧。一產生這樣的想法,司葵立馬就鄙視起自己來,明非能把她送到這個世界,怎麼可能沒有辦法把自己帶走。所以,留下還是離開,根本就不是她想不想的問題,只是明非樂不樂意的問題。
她沒有選擇權。
“真是讓人討厭的感覺呀!”司葵捂住自己的眼睛,冷冷地笑了起來,帶滿了自嘲的意味。和很多人一樣,司葵的自我感覺總是良好的,因此才能冷漠、不屑,說得好聽一點是清高,要是說難聽了不就是自以爲是了嘛。
仔細說起來,她也沒什麼好清高好自以爲是的。
那些優良的感覺,壓根就什麼都不是。
在太多人面前,完全可以任意地被踐踏,她卻什麼都做不了。沒有力量,除了那點可憐的小自尊,她什麼都保護不了。
那隻在燈光下被映得非常白皙的手從空中劃了道漂亮的弧線落了下來,司葵癱癱地靠着椅背,頭往後仰,脖子顯得特別的修長,像只哀鳴的白天鵝。
“葵。”
是明非的聲音,他穿着白色復古的長袍就站在門口。
司葵挑了挑眉,隨意地坐好,“有事?”
“你不道別嗎?”
“道別——呀!”拖長了音地聲音彷彿到最後的感嘆號的時候纔有種明悟,司葵恍然地將嘴巴張成了O型,“我忘了。這次離開的話,就再也回不來了。”司葵拿起手機,打開通訊簿,就那麼愣在那裡了。
一時間,她竟不知道該跟誰,該說些什麼道別的話纔好。
還是一如以前那樣,不管離開哪裡要去哪裡,永遠什麼都不說。
可是,要是不說,彩菜媽媽會着急得掉眼淚吧,國光會不會冷氣散發得更厲害?國晴爸爸和國一爺爺會不會板着一張臉,赤也會不會滿世界地喊着她名字找她,阿崎會不會認爲她被人綁走急得跟宮野寒拼命?還有這樣的那樣的一羣人,不論是以怎樣身份和心情,他們都會着急吧。
司葵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按着向下鍵,將通訊簿上的名字認真的一個一個地看着。
‘切原赤也
手冢國光
宮野崎
……’
不知不覺中,她在這個世界有了留戀。
這是她在那個世界不曾有過的。
在這裡,她有家,有父母,有哥哥,有爺爺,有朋友,還有……赤也嗎?司葵的手一鬆,手機摔到了懷裡。一瞬間,她腦子裡竟然回放了好多好多關於切原赤也的畫面,並定格住。
她絕對是神經了。
司葵咬牙切齒地重新握上手機。
“怎麼了?葵?”明非十分苦楚地看着葵,握拳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而不自知。
“沒。”司葵淡然地搖搖頭,便撥出了東京那個家的電話,聽着‘嘟——嘟——’的聲音,她耷拉着眼皮,“你打算怎麼解釋我離開的事情,死了?失蹤了?還是直接抹殺。”司葵的聲音既冷酷又殘忍,帶着一股玩味的笑意,聽得明非嘴角的苦意更加的苦。
“這件事不用你操心,我會解決的。”
明非眼神黯淡地轉過頭看着魚缸裡遊動的金魚。他要帶她走,絕對,必須。他能夠看得出來葵眼中對這裡深深的留戀,那是她之前死去後從未有過的眼神。如果不帶走她,那他就會永遠失去她的……是這樣的吧。
聽着耳邊悠長的嘟聲,司葵愁苦着眉頭,“說出國吧。找個理由出國,這樣不就可以了,不用死了,不用失蹤,也不用直接抹殺。”
“葵?”明非似詫異似瞭解地看向司葵。
司葵單肩聳了聳,沒所謂地笑,“放心,我會跟你回去的。說是出國,只是不想他們忘記我而已。”只是不想明明在他們生命里路過了,卻被人遺忘得連姓名都記不住。那樣豈不是很悲慘,她會覺得很悲慘。
興許就是有這樣的想法,她才那麼用心地記得司末吧。
“喂?”手冢彩菜的聲音剛從電話裡傳出來,司葵還沒來的及出個聲,手機就被明非給奪了過去,並關機了。
司葵眯着眼冷冷地看着他把手機給放到他自己袋子裡,“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是你自己說的明天要帶我走,今天讓我道別的嗎?怎麼,現在反悔了,想馬上帶我走。”
“沒錯!如果能,我想馬上帶你走!可是現在不行!”明非情緒失控地喊了一句,便定定地看着司葵,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事,又無力了起來,低着頭再次看向魚缸裡的金魚,“葵。你不想走了,對嗎?”
“嗯。”
直言不諱的回答讓明非猛地擡頭,目光灼灼地射向司葵,彷彿要把司葵射出一個洞來踩心甘,
“司葵!這次你連敷衍一下我都不行嗎。”
“我不是馬上要跟你走了嗎?說句實話你又不會改變主意。”
“你就連騙我一次都不願騙嗎?”明非的眼神更熱了,還有種難以忍受。
“我幹嘛要騙你。”
“司葵!”明非吼了出來,“我喜歡你!”這一聲就像是把他所有的力氣給抽了出來,很用力,也很沉重。
半眯着眼的司葵眼睛緩緩地張大起來,睜得圓圓的,充滿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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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說完這句話,司葵就覺得很搞笑,這種話問得實在是太此地無銀三百兩了,明擺着聽得真切,卻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過,人都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瞬間,明非溫柔地笑了起來。
“我喜歡你。”
“司葵,我喜歡你。你知不知道。”
“我真的喜歡你呀。”
聲音輕輕的,低低的,像貼着地面吹過的風,越說越顯感傷。
司葵安靜地望着明非,意外的神情已經收斂了起來,有的是更加的安靜,心裡已經是瞭然了,曾經一些搞不清楚緣由的事情也因爲那句‘我喜歡你’找到最合適的出口。因爲喜歡她,所以她能夠復活;因爲喜歡她,所以她必須跟他離開。
所有的,只是因爲明非喜歡她。
忽然,她不知該跟他說些怎樣的話。她想留下來的心理卻因這句話淡化了不少。如果明非真的喜歡她,那隻要她強烈要求,他定會滿足她的要求,不管是留在這世界,還是復活司末。司葵心中一動,復活明非這個事應該是真的吧。可她不想,也不願。
利用那些明知道喜歡自己的人,這種事,她不想做。
被人喜歡,有時候會是種負擔。
尤其是不喜歡那個人,偏偏他又總是一副無怨無悔的樣子的時候。
想了想,司葵纔開口說,“我會好好跟他們道別,然後跟你走的。”
“嗯。”明非柔軟地笑了,手輕輕地放在司葵頭上,碰了碰她的頭髮就收回了。“就說你要出國吧。證件文件那些東西,我會幫你準備好的。”
門無聲無息地關上了。
這也是因爲喜歡吧。司葵啞然失笑地搖了搖頭,坐回到牀上,正將手機開機,就聽到外面明非憤怒的聲音,“宮野寒。你給我滾出去,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隨即門就開了。
司葵來沒來得及做任何事情,雙手就被牽制了,頸後一記吃痛,人就暈了過去,最後的意識只停留在一雙冷若冰霜的紫色眸子上。
“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葵。”宮野寒抱起已經昏了的司葵,就離開了。
被放開了的明非正要衝出去,就聽到黑髮少年的聲音焦急地響起,“不要衝動。她不會有事的。父親已經回來了,你要亂來,他很快就會發現你的行蹤,不要試圖觸怒父親,明非!”
“混蛋!”明非恨恨地罵了一句,落寞地捶着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