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尚家旅店,段天賜便與洛子琛二人獨自出了門,留下太醫與護衛照顧我們幾位女眷。
百無聊賴,便叫來所有人一起玩兒起了現代的紙牌,小翠與月兒本就與我玩兒過,倒是太醫與洛子琛的護衛和小紅一點一點被我教會,當然,這學會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輸得一塌糊塗,臉上貼滿了白條子,猛地看去更像個鬼影。
幾個人玩兒得心情大好,似乎忘記了時間,一個下午便這樣度過,臨近傍晚,小二準備好了精美的晚餐仍不見段天賜與洛子琛的身影,甚至連楚易都未曾出現。
“月兒姐姐,我與王爺不在的時間裡,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我假裝看着手上的牌,似是不經意地問道,臉上一副淡然。
“沒發生什麼事啊,能發生什麼呢?不過便是我們在車裡聊天等着,相公與二王爺一直在車外,二人倒是不閒着一般到處看也不知道在看什麼。”月兒不知我的用意,很實在地全盤托出。
我沒有說話,只是不停地在腦海裡回憶着當時的情景,我們到時楚易正在與洛子琛蹲在一處不知說着什麼,那個地方……似曾相識……是了,那個地方離當年我們被劫的地方並不算遠,不過幾百米而已,我怎麼給忘了呢?可是,當年的案子不是已經了結了嗎?不是可人與段天離的陰謀嗎?他們只是好奇?還是我的多心?心思再不在這牌局上,腦海裡開心胡思亂想起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卻又不知道從何而起。
“王妃?王妃?”小翠溫柔如絲的聲音響起。
“啊?”我猛然回神,卻見所有人都疑惑地望着我。
“妹妹怎麼了?”月兒以爲我不服舒於是關心地問。
“哦,沒什麼,該誰出牌了?”我怕她們擔心便開始打起叉來。
“呵呵,我都贏了呀,還出什麼牌?給錢~”小翠得意至極,嬌媚的容顏更是動人,今日可是讓她大顯身手了一翻,贏得那叫一個爽,爲了增加遊戲的趣味性,我們特意讓輸的人又貼紙條又掏錢,當然這錢不能太多啦,否則對我與月兒,小翠來說不算什麼,但對於小紅他們可就成了困難了,總不能贏自己手下人的錢吧?所以不過是爲了娛樂罷了。
“啊……又輸了啊……”我感嘆,這丫頭怎麼就這麼好命呢?十把里居然有九把會是贏的。
“夫人,晚膳已備好,可以用膳了……”小二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公子們回來了嗎?”我高聲問道。
“回夫人,還沒有……”
“知道了,你去忙吧……”
“王妃,王爺他們武功高強不會有什麼事的……”小翠我道。
“呵呵,我沒事,走,不等他們了,先去用餐吧。”我回以欣然的一笑。
“嗯……”
……
……
幾個人高高興興用過晚餐,各自回房,剛剛進門便聽到外面洛子琛的聲音:“小弟妹……”
我趕緊開門,只見洛子琛沒事人一般站在門外,卻不見段天賜。
“二哥?段天賜沒回來?”一種失望填滿心口。
“小弟妹,四弟讓我告訴你一聲,他今晚會晚些回來,讓你早些休息,不必等他。”
“二哥……你們今天很忙,他在忙什麼?”我還是沒能忍住,問出了口。
“哦,還不是朝廷上的事兒?本次出來說是出遊,但機會難得總是要體察一下民情,各級官吏是否盡職,所以總會有些事情耽擱一些時間的。”洛子琛說得輕描淡寫,說完便要轉身離開。
“真的只是這些?”
“當然只是這些?還能有什麼?什麼時候小弟妹喜歡胡思亂想了?這可不想你的風格,好了,今天忙了一天我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身子一天天重了,別累着了。”
我看着他疲憊地伸了一個懶腰,一個寬厚的臂膀顯得孤單而單薄,輕輕關上門,心中空落落的,總是有些不安,莫名的擔心,坐在桌邊,看着桌上的菜餚越來越冷,失去了熱氣騰騰的香氣。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身體被人輕輕抱起,又輕輕放在了牀上,我努力擡起沉睡的眼皮,看見段天賜正在悄無聲息地褪去身上的長衫,自己已經被放在了牀上。
“天賜……你剛回來?”雖然沒有表,看着外面皎潔的月光,聽着外面毫地聲息地寂靜,我也知道,現在已經很晚了。
“吵醒你了?”天賜聽到我的聲音,轉過身,一臉歉然地走過來,在我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沒有,我一直在等你,你去哪兒了?”我搖搖頭,一臉關心地問。
“沒什麼,只是有一些朝上的事要處理,所以晚了些……接着睡吧……”他擺正我的肩,輕輕下摁,讓我重又躺在了牀上。
“天賜……餓不餓?吃些東西吧,我讓小二去熱一熱。”我索性起牀,穿上鞋,準備將菜端出去。
“不用了,放這兒吧,我不餓,剛纔在府衙內吃了些,上牀睡吧,我洗一洗就來,今天太晚了,我也困了。”天賜攔住我,復又將我拉回牀邊,臉上帶着明顯的倦意。
我只好聽話地上牀,蓋好,等待,看到他的疲倦,有些心疼,心中不免有些怪罪皇上,明明說好同意出來散心的,爲什麼又要安排這麼多的工作?搞得段天賜玩兒也玩兒不好,工作又那麼累,早知道就不出來了。
……
……
第二天,溫暖而毒辣的陽光毫不留情地照進帷幔,曬得我渾身像發了燒,無奈,只得不情願地睜開了眼,白皙嫩滑的胳膊向外一橫,不意外地落了空,一股失落之情產生。
穿戴整齊,走出房門,正好碰見小翠端站臉盆向我走來,小臉一臉詫異:“咦?夫人,今兒個怎麼自己起來了?四公子說您昨兒個晚上沒有休息好,您不再多睡會兒了?”
“四公子何時出去的?”我心中瞭然,爲了出門方便些,所以三個身份尊貴的男人統稱爲公子,而洛子琛便是二公子,段天賜是四公子,楚易便是楚公子。
“天剛亮就走了呢……”小翠不明所以,老實回答。
聽她這樣說,我心中更是有氣,除了在路上玩兒得還算開心些,怎麼一到了青水便又變成了工作工作再工作?永遠有處理不完的公務,想到此,心中更是不爽至極點,臉陰得烏雲密佈。
“夫人?您……不高興?”小翠小心地問。
“沒有!早飯吃什麼?”本來心中有氣,而這氣又是不好出口的,便只得找個理由叉開話題。
“呃……我讓廚房給夫人煮了些蓮子粥,還有夫人愛吃的……哎?夫人?夫人……您走慢些啊……”
我不再理會小翠的話,心中的不爽搞得自己無處發泄,徑直向樓下走去,丟下小翠一人在屋內。
下了樓,見月兒正獨自用着早餐,動作優雅,恬靜,一眼便能讓人看出是個名門望族的大家閨秀,見進來,便放下手中的筷子,用粉色的絲帕拭了拭嘴角,嫣然一笑,柔美動人如一波湖水:“雪兒今兒個怎麼了?怎麼那麼大的氣?誰惹着你了?”
“沒什麼!姐姐今天怎麼一個人用餐?楚大哥也走了?二皇子也走了?”我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拿起筷子使勁兒戳着碗裡的熱粥,滿臉猙獰。
“夫人……楚夫人……”小翠氣喘吁吁地跟了進來。
月兒纖細的小手一揮:“行了,沒事了,小翠,你也去用膳吧,有事再叫你,去吧……”
“是……”
“什麼事讓你生這麼大氣?”月兒溫柔地繼續問道。
“說是出來玩兒的,幹嘛又要天天辦公?!”我一肚子不滿,小嘴一撅,委屈至極,風情萬種的小臉顯得楚楚可憐。
“男人總要有事業嘛,再說,四公子本就不是一般人,有許多處理不完的事也是很正常的,你也當多體諒一下他嘛~”月兒替段天賜說着好話。
“我是體諒,但出門前不是說好了嗎?只是出來散心,不辦公,而現在呢?!”我終於爆發。
“呵呵,雪兒,他也不過纔出去了二天,你怎麼就忍不了了呢?男人大多都喜歡溫柔,乖巧又能執家的女子,你如此大的脾氣,就不怕哪日四公子棄了你另覓新歡?”
“隨他!我又沒指着他,我就不溫柔不乖巧,又不能執家,如果他敢另覓新歡,那麼我就先休了他!哼!”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什麼夫唱婦隨?都是屁話,無非就是男人想自己出去尋歡便想盡辦法讓自己的女人變得癡傻,哼!我心中的怒氣沒有一絲退減。
“雪兒……不要生那麼大氣嘛,對身子不好的,你也要想想肚子裡的孩子……哎……”月兒見勸我無果,只得輕嘆一聲。
“姐姐,今日沒什麼事,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吧,好久沒有回來,不如趁機會去轉轉吧?”想到答應了段天賜回去好好養胎,便覺得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出去的機會。
“這樣好嗎?王爺會不會不高興?更何況現在你的身子又不方便……”何婉月有些猶豫,平滑的額頭不禁皺了皺。
“沒事的,我們不去遠的地方就好了嘛,整天悶在屋裡多沒意思?誰叫他不陪我的?”我有些負氣,想想當初離開茉城前,明明是答應我只遊玩兒,不理會公務的,結果一到青水縣就又走了樣,更何況這裡有那麼多不好的回憶,總是希望他能夠多在我身邊,這樣才覺得安全才踏實。
“真的不走遠?”婉月不相信地問,明亮的眼睛裡閃着懷疑的光芒。
“當然了,就在附近轉轉就好~”我雙手合十似在懇求,嬌媚的容顏極爲虔誠。
“那……好吧……”
走在熱鬧的大街上,我毫沒形象地伸了個懶腰,洛子琛的護衛隨着他去辦事了,太醫不放心地跟在身旁,我們一行女眷均是男裝打扮,婉月的謙謙君子,小翠的青春俊美,小紅的單純嬌小,我的風流灑脫,風情萬種,任誰都不禁要回頭凝神,年輕的姑娘頻頻拋來媚眼,毫不掩飾愛慕之情,更有甚者似是無意又像有意地輕輕碰到我的身上,欲拒還迎地暗送着秋波,看的太醫心情膽顫,時不時地看向我微隆卻不明顯的小腹,大有一衝向前擋在戰地最前方的架勢。
我輕笑,曾幾何時女扮男裝時哪兒有這等氣勢?不光女人,連男人都要轉頭驚豔一番,大有舍掉老婆要男人的決心。
“呃……公子,咱們……咱們似乎……有些招搖……”太醫的聲音小而謹慎地在耳邊響起,一絲擔心流露了出來,恐怕現在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兒了,如果在這裡我出了什麼三長兩短,恐怕他的命也保不住了。
“無妨,他們沒有惡意,我們隨便逛逛便回……”我笑着小聲迴應。
“可是,這裡畢竟比不得茉城,這山高皇帝遠地指不定老百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我們還是……”他剛要接着我,我便一伸手擋住他的話碴兒,徑直向一個攤位走去,殷紅的玫瑰吸引了我。
“老人家,這花怎麼個賣法?”我問向花攤後面的老闆,一個看上去有60多歲的白髮長鬍子老頭兒,臉上的褶皺就像一隻沙皮狗。
“5文一支。”老頭兒的聲音剛勁有力。
“哦?就這麼多嗎?本公子想多買些。”花當然還是多一些好看的,看着他的花兒個個含苞待放,甚是水靈,浸在一個裝滿水的木桶裡,量卻不多,想必應該離家不遠。
“公子想要多少?老夫家中還有一些,若是公子有意,可隨老朽回家取一趟。”老頭兒聲音又一次響起。
被我猜中了。
“這樣啊……不知老人家家中有多少?本公子要買來送予朋友,一二百朵最好。”
“這人倒是不成問題,只是要委屈公子隨老夫走一趟了……”老頭兒粗糙的大手捋了捋花白的鬍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有何難?老人家帶路便是……”我嘴角露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故意壓低的聲音掩不住笑意。
“那就請公子隨老夫來吧……”老頭兒困難地站起身,撣了撣身上的塵土。
“公子……這樣不太好吧?”太醫第一時間站了出來,婉月也點點頭算是表示同意。
“沒關係,估計也不會太遠,不如我們先過去看看。”我回頭衝他們一笑。
“可是……公子……”太醫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我的一個眼神攔下。
我轉過頭,手中的搖扇‘啪’地一聲被打開,大搖大擺地跟在了老頭兒的後面。
老頭兒雖然看似步履蹣跚,卻非常穩健,轉過二條街便到了市集的邊緣,原本熱鬧的環境開始幽靜起來,寬敞的大路變成了一條條蜿蜒的巷子。
我們四處好奇地觀望着,小翠乾脆跑過來挽住我的胳膊,小手緊緊攥着我的衣角。
“公子,到了,老夫家中有些簡陋請勿見怪。”沒多久,老頭兒終於停了下來,轉過身,微頷首說道。
我定定地看看他,總覺得有些不一樣的地方,卻說不上來,只點點頭便向院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