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雲辰很氣。
生平第一次,覺得整個胸腔的都要燃燒起來了一般。
他可以接受小齊風年幼無知的說自己不是他的父王,畢竟小齊風還小,但是裴淺明明都已經知道她懷的是他的骨肉,如今在他面前,還要否認說不是他的孩子?
聽見她說的這句話,比知道她要跟韓凜冽離開還更讓他難受……
裴淺微微低垂着頭,長長的睫毛如羽扇般輕輕的顫動着,她蹲下身,溫柔的揉揉齊風的小腦袋,微笑的問:“阿風,你幾歲了?”
齊風歪了歪腦袋,“五歲。”頓了頓,他又想了一下,面無表情的道:“過了生辰就六歲。”
聽見齊風的回答,御雲辰渾身一怔,這麼說,小齊風五歲了?
腦中隱約劃過什麼,御雲辰仔細算了下裴淺失蹤的時間,那時候她懷孕才幾個月,再加上失蹤的這五年的時間,那他的孩子應該只有四歲纔對……
而這個小傢伙已經快六歲了。
御雲辰渾身僵硬,原來,真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嗎?這個讓他欣賞愛憐的小傢伙,真的不是他的兒子,那爲什麼他要叫淺淺娘?
他的孩子呢?又去了哪?
忽然想到了某種可能,御雲辰駭然,咬牙切齒的盯着裴淺,“你……把我的孩子打掉了?”
“並非……”韓凜冽見他如此,想解釋什麼。
“是,我打掉了。”裴淺卻打斷韓凜冽的話,大聲的回答,語氣堅決而肯定,“一碗紅花而已,我不過一個未出閣的女子,難道還能帶着一個孩子招搖過市嗎?這個臉,我丟不起。”
“……”韓凜冽看着她,薄脣輕抿,深眸晦暗幽深,終究只是久久不語。
他……也是自私的,自私的想留下自己在乎的,所以,他選擇保持了沉默。
一碗紅花而已……御雲辰眼眸微眯,神情有些恍惚起來。
不過一碗紅花而已。
她竟厭惡他如此麼。
他忽然笑了起來,清涼的笑聲淺淺淡淡,帶着諷刺,“原來……如此。”
好吧,恨吧。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他決定的,無論如何也不會改變!他決然的離去。
“小淺。”見御雲辰離開,韓凜冽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裴淺微微一笑,“韓大哥什麼都不用說了,我就不信他能囚禁我一輩子,更何況我爹還在這裡,爹會幫我的。”
韓凜冽擡頭看她,眸中森冷無垠,韓大哥?爲何突然跟他這般生疏了呢?
無奈的低嘆一聲,他寧願她沒心沒肺的叫他韓美人,也不願意她生疏有禮的對他,這樣會讓他覺得,她在疏離……
想到她可能是因爲心情不好的原因,韓凜冽也不再多說什麼,低聲吩咐齊風多陪她說話,便離開了。
他需要做準備,準備她的離開,更要準備她的不離開。
莫白很無奈。
今天的殿下像是被人給踩住了老虎的尾巴,很生氣。
殿下一生氣,他就會悲劇,怎麼伺候都不對勁,最後直接被一句話給轟了出來。
悶悶的看着手裡的飯菜,莫白長長的嘆了口氣,他該不該提醒殿下,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就算心情不好也不要絕食抗議啊。
莫白就不明白了,爲什麼殿下每次一遇到裴姑娘的事情,就跟個壞脾氣孩子似的,其實很多事情想想,還是覺得有很多疑點的。
難怪古人常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江山因人起,也因人誤啊。
這要是傳回了京都讓娘娘知道殿下又爲裴姑娘鬧脾氣,娘娘該生多大的氣……
本來就不太喜歡殿下這麼對一個女人上心的,偏偏殿下還不知道怎麼剋制。
再次長長的嘆了口氣,莫白提足了勇氣,第二十一次默默敲響了御雲辰的房間門。
“殿下。”
屋裡仍然沒人迴應,莫白知道他人就在屋子裡,還一天一夜沒出過房門了,因爲他下午的時候才被轟出來。
“殿下。”他鍥而不捨的繼續敲門,纏綿而悠長的敲門聲顯示了他不改變的決心。
這都一天一夜了,殿下就算不吃東西,也得換藥喝藥吧?那一箭射得挺深的,再加上殿下身上本來就有一堆新傷舊傷,怎麼能這麼糟蹋呢。
屋裡還是沒人迴應,看來殿下是鐵了心不理任何人了。
莫白眼珠子一轉,突然自言自語的道:“唉,可憐裴姑娘一番心意哦,早知道殿下不吃,就叫裴姑娘不要煮了,真是浪費呢。”
他狀似要離開,雖然是在自言自語,但他相信屋裡那位難伺候的主一定能夠聽得到。
果然,話音纔剛落下,房門猛然被打了開來,露出張微微有些憔悴的俊臉,雙眸佈滿了血絲,愣愣的盯着莫白手裡端的飯菜,聲音低啞,“她做的?”
當然不是!莫白在心中喊道,但不這麼說,您這祖宗能開門嗎?
“是的啊殿下,今晚裴姑娘在廚房大顯身手,那廚藝了得呢,殿下可要嚐嚐?”莫白臉不紅氣不喘的道。
御雲辰猶豫了看着,心底掙扎,終究還是抵抗不了那誘|惑,點了下頭,“端進來。”
莫白大喜,趕緊將飯菜端了進去,小心翼翼的擺在桌上,看着殿下盯着那幾碗飯菜發呆。
“咳,殿下,屬下有幾句話不知該說不該說。”他給御雲辰擺好碗筷,幽幽的在身邊道。
御雲辰擡眼,望了望他,一口一口的扒着飯菜,這真的是她做的麼?似乎,好像,有點……好吃。
他不說話,莫白就直接當他是默認了,於是繼續道:“屬下在那小鎮遇見裴姑娘的時候,有曾特意去打聽過那鎮上的百姓,據說裴姑娘在那裡住了也有三四年的時間了,巧的是,屬下打聽的那人是位大夫,還正好爲裴姑娘出過診。”
聞言,御雲辰端着飯碗的手停頓了下,“出診?”
莫白點頭,“是的,屬下問了那位大夫,聽那大夫的語氣是裴姑娘右手因爲某些原因摔傷,指骨碎折了,說是……呃,廢了,屬下想,這可能是因爲在山崖上掉下去受的傷。”
御雲辰眯起眼,一道銳利的光芒自眼中閃過。
莫白繼續道:“今兒聽見裴姑娘說小齊風不是小世子,屬下猜想,那麼高的懸崖,裴姑娘身子又薄弱,還受了這麼重的傷,那殿下的孩子恐怕在那個時候……”
“啪。”御雲辰猛然放下了碗筷,眼中血絲瀰漫,“所以,她並沒有喝紅花墮胎,她在欺騙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