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轉移話題,因爲獨孤玦是爲那個蓮花節上的女子出頭,而他這種心高氣傲的人是無論如何不會在滿朝文武面前承認打破誓言,興師問罪是爲了一個女人。
獨孤玦還擊道:“本王剛纔所說的罪狀哪一條是女王認爲的區區小事?本王的職責是管理皇宮與京城的安全,這又怎麼不是分內之事?那日權智光在墨韻齋驅趕學子調戲良家女子,滿街百姓都看見,府尹當場拿下,其後惡奴報復說權智光馬上就能回府,所以要強搶民女回府,是本王親眼所見,而且此事,女王曾親口許諾嚴懲,處斬權智光,爲何今天在金鑾殿上反口?難道只是因爲他是你的同胞手足?”
獨孤玦說着憤然起身,指着女王怒斥。
獨孤玦說的句句有理,雖然態度囂張,這叫女王十分棘手。
她一時間想不到合理的解釋,而滿朝文武誰敢做他們倆的炮灰,上前相勸?
女王權勢滔天,攝政王有理有據,權智光的可惡,誰人不知?是故無人上前來勸解,大殿上一片死般寂靜。
“哇”地一聲,熟睡的昌平帝被獨孤玦越來越高亢的聲音驚醒,大聲哭了起來。
女王終於找到了理由,厲聲道:“攝政王,你自封王以來,本王念及當初被人矇蔽害你含冤受屈,又傷了一條腿,對你諸多無理要求儘量滿足,卻讓你日漸驕奢淫/逸不知滿足。今日上朝,不思爲蒼梧社稷着想,卻揪住已有定論的一個小案子在大殿之上糾纏不休,是欺皇上年幼還是故意驚擾聖駕,以示攝政王的威風?”
本來朝堂上大家各抒己見,有的事情會有分歧爭執也是常事,但扯上了驚擾皇上,尤其是獨孤玦是前太子,不免有人猜度他會心中不平,覬覦帝位,這罪名就大了。
女王說着命女官將皇上抱到珠簾後,她接了過去溫柔地哄着小小的嬰孩,看起來就象是位慈母,暗裡手卻在襁褓下微微用了些力,昌平帝哭鬧的更兇了。
大臣們的注意力馬上就從權智光事件轉到更爲關心獨孤玦會如何動作了。
獨孤玦也不知道昌平帝爲何哭鬧不休,淒厲而聲嘶力竭,以爲真是他嚇着了那孩子,儘量壓低了道:“本王將事論事,女王扯遠了。今日女王務必給本王一個交代,不然……”
“不然,你就要在這裡活活氣死皇上?”女王打斷獨孤玦的話,不等他再開口,揚聲道:“來人,請攝政王下去休息,今日早朝到此爲止,有事改日再議,本王要馬上抱皇上去看御醫,如果有個閃失,你們就等着一起受罰。”
女王當政,朝堂上擁護權丞相的不少,但對一個女人還是頗多微詞,因此一直以來她都是謙遜有禮,慢慢地在改變這些臣子們的看法,如此疾言厲色還是頭一遭,君臨天下的威嚴,不容人質疑的決斷,也是一派帝王之風,朝堂上更加安靜了。
獨孤玦環顧四周,冷笑:“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們保的是蒼梧,是獨孤一脈?還是懼怕那些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竊國者?我知道你們怕丟烏紗,怕掉腦袋,怕萬頃家產被沒收充公,有人做牆頭草,有人做卑鄙小人,那你們就做吧,安享這太平盛世。”
那些本來就跟隨權家而躋身朝堂的,原本爲自己跟對了主子得意洋洋,這會被獨孤玦罵得心驚肉跳,不敢正視,而那些牆頭草更是目光猥瑣,躲躲閃閃,覺得獨孤玦的目光能殺人,竟沒有一人敢出來狡辯。
這時,一羣侍衛聽了吩咐上前來要拿獨孤玦,他雙手一振,便將五六個侍衛震飛了出去,不屑道:“就憑你們也配碰本王?權淑珍,你給本王聽着,今天看在皇上面子上,本王不與你一般見識,這個沒用的王不做也罷。”
說罷,獨孤玦一甩袍袖,一瘸一拐地向殿外走去。
“攝政王,大膽。”女王在簾後氣的臉色發青,將手中的昌平帝交給女官抱了下去。。
獨孤玦毫不理會,揚長而去。
好一會,大殿上的諸人才回過神來,有人竊竊私語,有人試探着說:“女王殿下,這攝政王桀驁難馴,經過如此猖狂,在大殿之上對殿下出言不遜,應該嚴懲不貸,以儆效尤。”
女王平復了一下心情道:“嚴懲?你們倒是先推舉一個賢能,能帶兵打仗,平定邊關和龍炎的來給本王看看。”
下面無聲了。
“他爲何如此猖狂,是因爲有些事情非他不可,如果諸位王公大臣也有他的本事,那麼就拿戰功來說話,本王一樣許他上殿不必叩拜,賜座對待。”
有人開始往後縮。
不一會有人來報:“啓稟女王殿下,攝政王奪了馬衝出宮去了。”
女王/震驚,馬上命令道:“命人暗中跟隨,留意攝政王一切舉動,隨時來回報本王。”
“是。”
獨孤玦居然橫行無忌至此,那些大臣們瞠目結舌,而女王決定頭疼不已,這麼打壓磨礪,居然都沒有令他收斂性子,以後只怕內憂外患更甚了。
城門前,天空灰濛濛的,等待出城的百姓排成了老長的隊,紛紛在抱怨。
今天城門開的遲,盤查也嚴,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百姓們哪裡知道,那隻不過是有人請城門官的客,酒喝得多了誤了事,爲了掩蓋因酒誤事,城門官便裝模作樣的要嚴查進出人,以示他盡忠職守,工作認真。
馬車裡的琳琅先前的興奮夾雜了一絲不安,隨着耽擱的時間越長,這心裡就越是覺得要發生什麼事情,不過看對面的巧慧緊緊抱着包袱比她還緊張,便笑道:“巧慧,你真沒用,跟着我的時間那麼久,還不如榮兒,看她多鎮定。”
可不,榮兒只是隔着簾子,看着外面的動靜,豎起耳朵聽百姓的議論。
“王妃——”
“叫姐姐,不然出去了一下就露陷了。”琳琅糾正道。
“姐姐,”榮兒急着把聽到的告訴她,改口很快道:“聽那些百姓說不知道什麼原因,今天這城門不好出進,要不要我們先回去,明天再來?”
“怎麼會這麼倒黴?”琳琅湊到窗前看看,她們的馬車夾在出城隊伍中間,已經離前面不遠了。
“已經這樣了,我們出來的時候沒人發現,萬一回去被發現反而糟糕,不如一鼓作氣。”琳琅下定決心。
榮兒點頭。
巧慧見她們倆都打算這麼做,她反對也無用,只好認命地跟着了。
眼見就要輪到檢查她們的馬車了,只見前面兩個士兵在一個挎了一籃子雞蛋的老婆婆的籮筐裡挑挑揀揀,老婆婆緊張地看着他們的大手,生怕將蛋打破了說:“大爺,輕着點,我家閨女生娃坐月子,這是我拿去給她補身子的。”
“你家閨女生娃,關我們什麼事?那娃又不衝我們喊爹。”幾個士兵猥瑣地笑起來。
一個士兵將雞蛋往空中一拋,故意裝作接不住,老婆婆眼睜睜地看着雞蛋在腳邊打碎,來不及接,也不敢得罪了他們,心疼地說:“可惜了呀,雞蛋裡面能有什麼,真是糟蹋東西喲。”
那些士兵不但不收斂,還故意一個個拿起雞蛋來拋,看着老婆婆東奔西跑徒勞的想去接,可是腿腳不利索,一個也接不到,更加來勁了。
“真是豈有此理,他們是不是爹孃養的?這麼折騰老婆婆。”琳琅看不過去了,一拍大腿,便要掀了車簾出去理論。